“什麼？”
我跟曹姐幾乎是同時反問了出來，之前我還不敢確認，但老太太現在說的這話，卻是讓我敢肯定，她指定是大腦出了些什麼問題。
“媽，你說什麼呢？”自家的店被自己婆婆開口送人，曹姐湊到老太太身前的臉，都急得變了形，“什麼送給蘇然啊？”
“咱這店啊。”相比我跟清遊的蒙圈，曹姐的焦急，老太太這不急不慢的語氣，可謂是淡定之極，“不然你當是什麼呢？”
這什麼情況？
我瞅着身前又朝我笑起來的老太太，腦袋裡蹦出來了前幾天才說過的話，“事出反常即爲妖”，難不成，這老太太被厲鬼附體了？還是說她剛纔回來的時候沒帶傘，被雨淋得腦袋裡進水了？
這麼一想，我默不作聲地把靈力又調動起來，刺激靈覺之後，均出其中的一小塊，迅速拉麪網狀，而後悄悄地繞過曹姐，朝老太太籠罩過去。這次的靈網，網格並不算密集，中間的空隙也相對來說比較大，可如果真的有厲鬼躲在她體內，這樣的靈網，也足以將其逼出來。
隨着靈網的逐漸接近，我集中了所有精神觀察着同曹姐對峙着的老太太，她神色坦然，似乎一點也沒有受感到靈網從她身前入體，這種反應讓我不由多了點心，如果她的這個反應是真實的，那就有些意思了。
昨天她告訴強子的勿近土木的時候，我還記得她那擔憂的眼神，所以她應該是跟強子一樣，看的到鬼，看的到陰氣，卻看不到我的靈力。
這麼說來，這老太太也是個有靈根的人？
靈網在我的注視中沒入她的體內，但不到兩三秒鐘，便又從她的身後顯現而出，只是我想象中的白煙，遊魂和厲鬼，卻一樣都沒有出現。
“蘇然，過來一下。”
正想着，同樣因爲老太太的話而顯得一臉懵逼的清遊，輕輕碰了碰我肩膀，朝着小門的方向退了幾步站定，看向我的眼神裡滿是思索和探究。我也沒有過多猶豫，這種情況下，單憑我自己也分析不出來什麼，清遊雖然對這整個事情瞭解的不多，但他腦袋好使。
“你跟這老太太到底是個什麼關係啊？”我剛退到他身旁，清遊便迫不及待地低聲問道。
“沒關係，今天第三次見面。”
我照實話說着，心裡依然在嘀咕，如果我跟這老太太真有什麼關係，剛纔也不會被她那句話嚇傻掉，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跟她還是能扯上些關係的。
“真的？”
清遊的神色和語氣，毫不掩飾他的懷疑，這種疑問雖然聽起來鬱悶，但我也能夠理解。瞅着躺椅旁同樣在低聲爭執着的曹姐和老太太，我略微一想，重重地嘆了口氣，決定詳細地把我之前兩次見到老太太時候的情形，一處不落地將給清遊聽。
“年後開學的時候，我......昨天她醒過來之後，我們問什麼都不理，就坐在門口扎紙，我跟你們說過的，駱澤當時也在現場，不信你可以問他，第三次見，就是今天，剛纔你也看着了。”
清遊沒有吭聲，就在站在我身旁聽着，同時他那帶着打量的目光，一直在我和老太太之間轉動，直到我說完最後一個字，他才應了一聲，雙手環抱於胸前，帶着點猶豫，輕聲朝我問道：“蘇然，你奶奶還在麼？”
“呃，在啊。”我一怔，但馬上又明白了他的意思，略微一想，我的臉便黑了下來：“我說，你想點靠譜的行麼？”
“那你給我點提示，一個老太太跟你見了三次面，前兩次基本都沒有說話，第三次就要把店免費送給你，這店平時可是她兒媳婦管的，除了她突然發現你是他失蹤多年的親孫子之外，還能有啥別的可能？”
“你才親孫子，想太多了吧你。”
我送他了個大白眼，隨即看向依然爭執不休的婆媳倆，大腦繼續極速旋轉，我跟他們沒有血緣關係是鐵定的事實，可老太太執意要把店送給我，又是個什麼情況？
這麼一想，我又想起了從地下室上來之後，那股莫名其妙出現的不祥預感，難不成當時預感到的，是這件事？平白無故地被人送個店，應該算是好事，可爲什麼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呢？
“蘇然。”清遊擡手又輕輕碰了碰我胳膊，歪頭朝我問道：“你不是說過你經常掉到別人挖的坑裡去麼？”
“嗯。”猛得聽到清遊的這個話，我沒有馬上理解他話裡的意思，“怎麼了？”
“這老太太能出來李文強印堂發黑，說明她也不算是個普通人。”清遊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麼一句，看向曹姐二人的雙眼便又眯了起來，略停頓了幾秒，他猛然轉頭看向我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一抹精光，“她給你這間店，會不會也是......”
清遊的話沒有說全，但說出來的這些也足夠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只是這老太太不管是剛纔在說送店給我，還是現在和曹姐爭論，從她身上，我壓根沒有感受到什麼惡意。
“蘇然，來。”
跟曹姐對視時候還冷冰冰的老太太，突然將頭轉向了我跟清遊這邊，並且臉上的神情也跟着一變，又換作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樣，這一幕讓我震驚之餘，不由得又有些佩服她跟強子稱得上是同出一轍的變臉神功。
“啊。”
我嘴上應着，身體行動卻因爲剛纔沒能想明白的那些問題，而慢了一拍，走過去模樣在我自己感覺，明眼人應該能看出來些我的不情願。
只是這老太太卻是沒有看出來，一把將稍微擋到她路的曹姐推到一旁，笑呵呵地朝我走來，那臉上的和藹的笑容，卻讓我背後有些發毛。
“這店面就是我們自己家的，至於這店面的事情，我不太懂，等過兩天，讓她給你辦嘍。”她的熱情還不是一般的高，我連答應都還沒答應，她便開始跟我交待後面關於換店主的事，說完還指着她身後一臉委屈模樣的曹姐，輕喝道：“聽到沒有？”
“啊，不用不用，我還是學生。”我嘴上說着，雙手也慌忙擡起朝她們倆人揮着，同時我的腦袋裡，也在不斷閃過老太太這麼着急把店轉給我的各種可能。
“蘇然，你就別拒絕了，既然我婆婆說了，就指定是有她的道理，過兩天你把身份證拿來，我幫你去辦。”曹姐面色依然相當不好，臉上的淚痕在剛纔又多出了許多，她的語氣很輕，但裡面的妥協和無奈，卻是被我聽得明明白白。
“真的不要，曹姐，我還是學生，真的，就算我接手了這個店，也不知道這個店到底要幹啥，你們也不想看到這個店面砸在我手裡吧。”
我苦笑着後退了兩步，打算往清遊身旁站站，讓自己沾點勇氣，只是讓我沒想到的是，一臉苦楚的曹姐卻是跟着我的腳步一起，往前站了站，同樣苦笑道：“不怕，砸就砸吧。”
這樣的話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接，清遊此刻依舊是雙手環胸站在我身後，雙眼微眯地看着我們這邊，不知在想些什麼，對我前後幾次遞過去的眼神，都視若無睹。
老太太的笑容，曹姐的妥協，清遊的旁觀，讓我也不知道再用什麼藉口去和她們繼續講下去，我沉默着，可曹姐和老太太的勸導非旦沒有停止，反而還越講越激動，最後曹姐似乎連自己妥協時候的無奈都拋在了一旁，不提緣由，只是全心地勸着我把這家店接手。
半個小時就這麼過去了，我的無語和沉默，讓這場莫名其妙而起的爭執的勝利，屬於於老太太。
“蘇然，以後這店就是你的了，就算沒時間管，你也要經常過來看看，每個月除了我們倆的工資之外，剩下掙的錢我們都給你留着。”曹姐的苦笑又回到了臉上，只是此刻看上去，她的神色比剛纔在緩和許多。
“不用不用，你們拿着就好。”我連忙揮手，眼珠一轉，我給自己尋了個藉口，“那個，無功不受祿。”
“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說了算。”
於老太太這會兒的心情着實很好，剛纔的一番勸導裡，我也知道了曹姐她們家的情況，曹姐的婆婆姓於，已經六十九歲了，家裡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
曹姐嫁的是她的小兒子，叫於北戰，不幸的是，他們結婚不到兩年，於北戰便因爲一場離奇的事故，死無全屍，因爲於北戰生前是生意人，東奔西跑，兩口子聚少離多，所以直到他死，也沒有留下一個孩子。
曹姐在於北戰死後，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守在這間鋪子裡陪着於老太太，每個月店裡的收入不多，但也不算少，加上老太太的身體一向不錯，她們倆的日子過得算不得很好，卻也不算多差。
“對了，有個事我得跟你們說一聲。”心滿意足的於老太太剛坐到躺椅上，臉色卻是突然一凝，隨即擡頭看向我跟一直沒怎麼吭聲的清遊，皺着眉頭道：“我們地下室確實是有個地下通道，不過丟的封鬼壇，不是從那條通道里丟的。”
“不可能！”清遊的反應相當快，搖着頭道：“我觀察過了，爬梯口的地上，除了你們的腳印之外，沒有別人的。”
“當然沒有腳印了。”老太太嘆了口氣，沉聲道：“因爲偷走那幾件東西的，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