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過道比拐過來之前的那個要寬上不少,卻依然只有兩三米長,盡頭有一道鐵門,鐵門的上面寫貼了一張紅色的不鏽鋼牌子,上面寫着三個白色的大字,太平間。
而那四個活人,此時有三個倒在角落裡,臉色略顯青黑,大眼一看,赫然是趙醫生和秋璐夫妻倆,而還有一個穿着軍大衣的老頭坐在他們身前,側身對着我,此時張着雙臂像是在保護身後的三人。
而那一個鬼飄在老人身前,情緒上頗顯複雜,對於我和柳晨風的到來,只是瞥了一眼,便沒再理會,直視着他身前的老者。
“老姚,我認識了你這麼多年,幫了你多少次忙,你難道就不能幫我一次?”這個飄在他身前的鬼魂,周身隱隱地散發着陣陣怨氣,我不由得爲那個老人捏了一把汗。
“霍雲帆,別的都行,可是這個我真幫不了你。”這個老人面色糾結,嘆了口氣低下頭說道,我皺着眉頭琢磨着,聽這對話,這一人一鬼認識的倒是夠久了。
“啥情況啊?”我帶着柳晨風走上前去,皺着眉頭打量着這一人一鬼,話說霍雲帆這個名字,聽起來好像有點熟悉,不過此時我的注意力更多的是在這個老頭身上,他居然能看到鬼!
“不關你們的事。”這個滿身怨氣的男鬼瞪了我們一眼,我和柳晨風走近走,他身上的煞氣開始有些若隱若現。可這會兒我感受着那散發出來的煞氣波動,心頭頓時一緊,總算是想起來了眼前這個男鬼是何許鬼也,今天晚上纔在地府月刊上看着的,厲鬼排行榜上第八十七名,霍雲帆。
地府月刊上關於他的信息並不多,只寫了他十一年前慘死在洛陽,而他最近一次出現的消息卻是十年前在鄭州,以開膛破肚的殘忍手法殺死了二十個人。他能排上厲鬼榜,應該是因爲手段血腥,被排在了第八十七位倒也不算誇張,只是懸賞積分卻只有60。
厲鬼排行榜上的記錄信息都是確認之後纔會寫上,所以,這並不保證說霍雲帆在這十年裡沒有殺過人。
回憶起來這段晚上剛看的信息後,我的心砰砰地往嗓子眼跳着,但事實上我卻不是最激動的,此時在我身側的柳晨風,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激動情緒,比我強烈了十倍有餘。
“茵茵,你身上有茵茵的味道,她在哪?”此時的柳晨風周身都散發着無比激動的情緒,直接朝人家衝了上去,幾乎是沒剎住腳撲在了這個男鬼的身上,咳,若不是對他的瞭解,我幾乎以爲他的性取向變了。
可是就當柳晨風撲上去的那一瞬間,霍雲帆原本的氣息卻突然變了。
“小心!”感受到這個變化後,我嚇得趕緊用靈力護住自己的身體,縱身朝坐在地上的老人撲了過去,努力外放靈力把他和身後的趙醫生三人都護了住。
“啊!真的是茵茵的氣息,茵茵在哪裡!?”不同於我的緊張,柳晨風依然激動而堅定地纏在霍雲帆的身邊,滿懷期待地問道,對於霍雲帆那瘋涌而起的煞氣視而不見。
“茵茵?趙茵茵?哈哈哈哈,那個女人,你找她!?哈哈哈……。”聽到柳晨風的話,剛纔有些愣住的霍雲帆,情緒突然間也變得激動了起來,只是卻完全不同於柳晨風的欣喜,他有些接近於瘋狂,“趙茵茵,那個女人,不,女鬼!我是瞎了眼纔會相信她,像她這種鬼,早就應該魂飛魄散!不,她要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說什麼?”聽到他這話的柳晨風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明白過來,自家女友被另個鬼痛罵就算了,還的惡毒詛咒,這一瞬間,他頓時暴發出來一陣驚人的煞氣,同上次在老運動場一樣,煞氣顯現出來後就直接形成了氣旋,連我們頭頂的這盞圓燈都在他這煞氣的影響下,都直接爆裂開來。
話說此時排行八十七的霍雲帆跟他比起來,其周身纏繞的煞氣濃郁程度,居然還要差上不少。
柳晨風原本漆黑的雙眸在這個時候變得腥紅了起來,身上散發出的煞氣,形成一道道旋風,猛然間向霍雲帆撞去,而霍雲帆此時像是愣住了一般,雖然身上的煞氣雖然還在盤旋,卻完全沒有抵擋柳晨風的意思。
我見狀趕緊努力把自己身上已經不多了的靈力,再次外放凝實成一個半球罩,把我和身後的四個人都護在其中,不過我心裡此時卻有些不合時宜的興奮:我靠,誰有我這運氣能看着厲鬼榜上的倆鬼打架。
雖說柳晨風並沒有在厲鬼榜上,但他周圍的煞氣卻不是霍雲帆能比的,我眼看着霍雲帆的靈魂體在柳晨風的煞氣攻擊下,已經有些潰散,心情不知怎麼的,突然間變得有些複雜。
“救他,快,救他。”,被我護在身後的老頭開了口,那蒼老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乞求。
我看着霍雲帆在煞氣旋里越來越模糊的身影,咬了咬牙伸出左手,一個響指點燃了九幽燈,顧不得這濃郁的煞氣快速拉開了九幽門,衝霍雲帆喊道:“快,進去。”
已經變得模糊不清的霍雲帆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情緒裡迸發出來的強烈欣喜讓我一陣茫然,只見他似乎是拼盡全力穿過柳晨風的煞氣旋,衝進了九幽門中,而只剩一隻手在外的時候,他卻停了下來,狂笑着說道:“哈哈哈,原來如此,趙茵茵要找的居然是你!”
就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身體完全消失在九幽門裡的一瞬間,“吧嗒”,有個鐲子一樣的東西從他身上掉了下,落在地板磚上劃了幾個圈停了下來。柳晨風在霍雲帆消失在九幽門裡的一瞬間,下意識的也跟着往裡面衝,不出意外的,再次撞到了九幽牌防盜門上,這一撞倒是讓他清醒了一些,只是那帶着些陰森怨氣的目光卻轉向了我,這一對視,嚇得我心“咯噔”一下,彷彿噎在了喉嚨裡似的。
這緊張的氣氛中,讓我有點意外的是,他此時的憤怒情緒居然沒感染到我,相反的,對面這樣的柳晨風,我突然覺得自己竟興不起什麼反抗的想法,但在他鬼爪伸出來的一瞬間,我趕緊喊道:“停,我幫你找趙茵茵!”
他直伸過來的鬼爪停在我眼前五釐米不到的地方,我眼前這閃着寒光帶着刀鋒的指甲就差那麼一點兒就戳到我高挺的鼻子上。過了有個十秒鐘左右,我才小心翼翼地鬆了口氣,果然,這招還是有用的,只是這死裡逃生的感覺,特麼的我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了,眼淚都快被嚇出來了,想想碎肉運動員的下場,真特麼是嚇死老子了!
“真的麼?謝謝你。”柳晨風身上散發出來的憤怒氣息,也在我喊出那句話的時候,頓時消失無蹤,而之後臉上帶着的那份真誠和感謝,讓我在心有餘悸中帶着些無言以對,但再面對着他此時清澈又帶着點威脅的目光,我只得趕緊點了點頭。
而他如同往日那般,得到我的雙重肯定後,帶着無限的欣喜,飄在空中還一蹦一跳,那歡快的背影就這麼的消失在了我們眼前。
“咕嘟,這個鬼挺……挺有個性。”被我護在身後的老頭,此時嚥了咽口水說道。
“還好他有個性,不然今天晚上我們算是死定了。”我長出了一口氣,頓時感覺渾身有些發軟,倒不是發燒,純屬是被嚇的,不過他走後我纔想了起來,忘記問他關於趙茵茵的事情了。
剛纔被我和老頭子護在身後的這三個人還沒醒過來,不過看臉色上比剛纔卻是好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柳晨風和霍雲帆走後,這裡的氣溫漸漸上升了不少。
“他們三個怎麼回事?”我往側後面挪了挪,靠在牆上對那老頭子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霍雲帆弄出來的,他今天晚上一來就說什麼被發現了什麼的,我一句也沒聽懂,他自己嘀咕了半天,跑出去了一趟,沒過多久我就看着他們三個一路跌跌撞撞,跟瞎子似的跑了進來。”
“看他們撞了牆也沒覺得疼,約莫着不對勁兒了,就趕緊迎上去伸手攔,可他們三個那瘋勁兒啊,我連那女的都沒攔住,這就算了,還被那女人一把給推撞在了牆上,我這眼冒着金星再扭過頭來時,就看着那三人直接撞到太平間的鐵門撞,還一個接一個的暈了過去。”這老頭看着地上倒的那三個人,嘆着氣搖了搖頭。
我皺着眉頭看着他,對於趙醫生三個人我倒是不是太擔心,頂多是有點陰氣侵體,之後調理調理就好了。倒是眼前這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很是稀奇,按理說,正常人是看不到鬼的,除非他是陰陽眼,或者說和我一樣,有着靈竅或者靈根開了天眼,只是,他這模樣怎麼看也不像啊,“霍雲帆之前說的什麼意思?對了,你怎麼會能看得到他?”。
說到霍雲帆,我又想了起來掉落在牆邊上的那個鐲子似的東西,起身往邊兒走了兩步,這東西應該有些來頭,或者說有點兒問題,琢磨間我伸手拾了起來,塞進了包裡。
這老頭子瞅着我的動作也沒什麼反應,往後坐了坐背靠着牆,從兜裡摸出來了一盒煙,抽了根出來點上,才繼續說道:“唉,說起來霍雲帆,我第一年在這裡守屍的時候,就認識他了,至於爲什麼能看到他,可能是因爲我自身陰氣重吧。”
“自小我就體弱多病,爹媽也死的早,我十幾歲就出來打工,只是我到哪哪就容易出事,死人,直到我來這個醫院當了守屍人之後,纔好了一些,畢竟到這裡來的基本都是死人,霍雲帆就是在這裡認識的。”
“十五年前,我遇到了他,當時他和現在沒什麼區別,真要說的話就是,那個時候啊,他天天擔驚受怕,像是在躲着什麼人似的,起初我以爲他是在躲道士,陰陽先生,後來才知道他是在躲鬼,一個叫趙茵茵的女鬼。”
他深吸了一口手中的劣制香菸,輕咳着笑了笑,而從他嘴裡聽到趙茵茵的名字,說實話我沒有覺得意外,經過剛纔的事,我甚至在想,可能霍雲帆的死就是因爲趙茵茵也說不定。
老姚看我沒有開口,又吸了一口煙繼續說道:“那個趙茵茵我沒有見過,但從他嘴裡聽了卻不知道有多少次,剛開始提起來的時候,他怕的要死,到後來開始,慢慢地變成了怨恨,直到這幾天,他纔開始又暴躁了起來,說是趙茵茵快要找到他了,他不知道要怎麼辦。”
“趙茵茵這十幾年都沒有找到他,他這幾天爲什麼突然會有預感?”我聽了這老頭子的話,不由得皺着眉頭,有些納悶。
“因爲路七渡,他說有個叫路七渡的人找到了他,讓他躲起來的。”他吐了口煙,低頭彈了彈菸灰。
“路七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