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場中,白衣武侯的手掌,最終是落在了麻衣青年的身上。
卻又沒有落在麻衣青年身上。
準確的說,是落在了封萬里的身上。
在白衣武侯手掌落下的那刻,封萬里擋在了麻衣青年身前。隨後便如同斷線的風箏向後飛去。
嘴中吐出鮮血噴濺拍賣場。
“螳臂擋車!”
白衣武侯望着封萬里,冷笑道,眼中是全然的不屑。
也就在封萬里擋下白衣武侯一擊的時刻,會場的衆人反應過來,不可思議的望着眼前的一幕。
有人竟敢在血色拍賣場鬧事?
竟然還牽扯了紅袖和封萬里。
此刻,拍賣場的護衛也是顯出了身形,足有十八個天元之多。與此同時,原本離去的屠剛出現在了拍賣場的入口。
在他的身後,擠滿了血衣盟的對子。
“清場!”
封萬里望了一眼屠剛,咳嗽的說道。
包廂之中,林荒望着眼前的一幕,亦是有所驚訝。驚訝白衣武侯突如其來的殺機,封萬里如此恐怖的反應速度。
還有紅袖小姐的出手,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剛剛那一手,可至少有着天元境界的實力。
他還驚訝麻衣青年的身份。
是什麼來歷,讓封萬里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他,竟然還擁有一條能夠驅使軒轅提兵的項鍊。
眼前的一切,像是一個局。
一個圍殺白衣武侯的局,否則血衣盟的人也不可能突然出現。
只是這個局可能因爲麻衣青年的出現,發生了一絲變故。讓事態沒有按照封萬里所預料的發展。
“原來,你們拋出業海花,是想圍殺本侯!”
拍賣場中,白衣武侯負手,眯眼望着封萬里,嘴角掛着一絲不屑,“不過就憑你們,也想圍殺本侯?一羣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
此刻,拍賣場已經被清場。場中僅留下了白衣武侯,以及拍賣場和血衣盟的人,還有那位麻衣青年。
林荒自然是躲了起來關注着事態發展,畢竟對於業海花,他依舊存在着強烈的覬覦之心。
“傳聞血衣侯座下,有兩位血靈使者,被稱作黑白無常。黑無常黑衣黑麪,白無常白袍白麪,想來你便是那位白無常了!”
封萬里拭去嘴角鮮血,淡笑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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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看來,你的身份不僅僅是血衣盟的盟主這麼簡單”,白無常冷淡的說道,十指指甲瘋狂生長,長達十寸有餘,宛若鋒利的鋼刀。
“我的身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日別想走出這座牢籠了!”
封萬里自信而淡定道。
“就憑這一羣不入流的傢伙,連一位武侯都沒有,也想和本侯抗衡?”白無常舌頭舔着指甲,嗜血的說道。
“那我剛剛受你一掌,爲何不死?”封萬里笑道。
白無常眉頭微皺,望着封萬里臉上帶血的笑容,緩緩道:“你步入了武侯境界?”
“可是那又如何?”
白無常隨即哂笑,“武侯境界亦有高低,我想要殺你,易如反掌!”
“那便試一試吧”,封萬里不予爭論的說道。
拍賣場角落,林荒靜靜的望着眼前一幕,亦是皺起了眉頭。武者一旦達到武侯境界,便很難用人數將之堆死。
而封萬里之境界,比之白無常,確實弱了很多。
在林荒看來,這場戰鬥中,若沒有後續的變故或是籌謀,封萬里的勝算並不大,若是嚴重些,整個血衣盟都將覆滅。
畢竟,一個武侯的怒火,不是誰都可以承受得起的。
林荒思慮間,只覺心神一震,周遭空氣充斥着犀利的劍氣,拍賣場的燈光隨之暗淡的下來。
只見拍賣場中,封萬里雙腿盤坐,撕裂僞裝的血袍,露出一襲颯颯白衣在劍氣中飄蕩,劍眉朗目,髮絲嫋嫋,猶若一位浩然正氣的儒生。
“趙客縵胡纓!”
封萬里開口,念出了一句話。
話音落畢,封萬里的身前便是出現了一道虛幻的身影,白衣臨塵,衣袖飄袂,負手前行,宛若一位白衣俠客。
“吳鉤霜雪明!”
封萬里念出了第二句。
虛幻的白衣俠客手中,多出了一柄劍,一柄極度犀利的長劍,泛出凜凜寒光。
“武魂俠客行!”
林荒盯着封萬里身前的白衣俠客,面色突的一變。天地之間,異武魂衆多,琴棋書畫亦可爲魂,而其中詩書武魂,便是其中一大類。
若是厲害的大儒,擁有着詩書武魂,牽引着天地文氣,其恐怖程度不可想象。
就是不知道,封萬里讀的書多不多。
“原來這便是你的信心,俠客行……倒真是讓本侯有些忌憚”,白無常盯着封萬里冷淡的笑了笑:
“不過也就是一絲忌憚罷了!”
說罷,白無常化作一道影子,朝着白衣俠客而去。
拍賣場中,霎時劍光繚亂。
“銀鞍照白馬!”
“颯沓如流星!”
白銀俠客的胯下頓時出現了一匹神異的靈駒,馬蹄如輪宛若流星般繞着白無常飛馳,其速度之快,難以捉摸。
至少,林荒連白馬俠客的影子都無法捕捉。
拍賣場中,更是劍光大盛,形成道道犀利的劍網,圍殺白無常。
而在那劍網的中心,白無常依舊那般氣定神閒,細長的十指輕描淡寫的硬抗着白衣俠客的攻擊。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拍賣場中,猛烈的滋生劍勢,劍勢一出,整個空氣的都凝滯了幾分,白無常的眉頭也隨之皺起,掌中多出了一根哭喪棒,上面繚繞着陰魂。
陰魂咆哮間,道道白霧擴散,腐蝕着四周繚亂的劍氣。
“憑着區區劍網,至多困住本侯一時半刻,本侯倒要看看,你後面還有何種手段”,白無常冷呵呵的笑道,手中哭喪不停揮動,擊潰逼殺而來的凌厲劍氣。
“三杯吐諾然,五嶽倒爲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拍賣場中,劍勢愈發厚重。猶若山嶽一般,甚至比山嶽愈發厚重,而那場中的白衣俠士,更是多出了癲狂之色。
劍氣癲狂,如流星而落。
劍勢縱橫,形成牢籠囚禁着白無常。
白無常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抹凝重。那凝重不是來自周遭的劍勢,而是來自於他對俠客行武魂的不瞭解。
他不知道封萬里的後續手段。
也就在此刻,白無常手中的哭喪棒發出尖唳的嘶吼,轉眼間便撐開化作一柄雪白的紙傘,罩住了白無常。
紙傘之外,所有的劍氣都被阻隔,所有的劍勢都被碾殺。
白無常撐着紙傘,面帶微笑的向着封萬里走去,輕柔的聲音中透出刺骨的冰寒,“本侯不瞭解俠客行,可你同樣不瞭解本侯的手段!”
“不過本侯知道,本侯有這紙傘,憑你還休想傷害到本侯分毫!”
望着緩步而來,手持白紙傘的白無常,封萬里面色不變,卻是吐出了一口鮮血,艱難的唸了下去:
“救趙揮金槌,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煊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封萬里話落,拍賣場中劍聲長嘯,宛若壁上龍吟。虛空中的劍氣劍勢驟然凝聚,化作恐怖的劍意,如瀚海潮水,一波一波猛烈的朝着白無常撲殺而去。
咚咚咚咚!
劍意如龍,拍打在白紙傘上,使得那柄紙傘發出清脆的反彈之聲。不過反彈聲之後,是白紙傘破裂的聲音。
白無常面色凝滯。
“沒想到你竟然能從此武魂中,修煉出劍意,看來本侯是真的留你不得了”,白無常殺機凌然道。
慘白的手掌轉動着紙傘,慘烈哭嚎的聲音當即響起,無數個陰魂鬼頭自白紙傘中掠出,向着周遭劍意撲殺而去。
“你……終究不是本侯之敵!”
白無常放開手中的白紙傘,任憑其艱難的阻擋着劍意。而他已經走到了封萬里的跟前,譏諷的看着虛弱的後者。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多好的詩啊,爲何要用來殺人?死到臨頭了,你的白衣俠客,可有能力破了本侯的白紙傘,前來救你一命?”
白無常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雪白的手掌緩緩擡起,就要朝着封萬里落下。
拍賣場角落,林荒望着那隻探入空中的手臂,眉頭緊皺,“難道說,封萬里真要被就此抹殺?”
可林荒又覺得哪裡不對。
可是哪裡不對呢?
林荒目光飄移,隨後神色猛然一震,“不見了,紅袖小姐不見了。那個自開始之初扔出了三枚飛針後,便再無動作的紅袖小姐不見了”。
而且在俠客行一詩中,封萬里似乎忘了兩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