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明安然回到王府,一直等候的吳福終於鬆了口氣,並未多問,收拾了一番睡下。
至於吳明,自然是來到靈堂邊的屋中,先是被青霞吸走了積攢的先天命火,練了一趟八段錦。
一夜無話,清晨早起,再次練了一趟八段錦,精神越發見好。
“哎,就該舍下臉皮,把小羅漢席打包帶回來的!”
回味着堪稱藥膳極品入腹,身體的一絲絲變化雖然不明顯,但吳明感官何其敏銳,仍舊察覺到對自己的好處不小。
行功完,又被紫霞吸走了先天命火,這一早一晚,雖然僅僅兩天,但吳明卻感覺無比的踏實,好似回到了往昔,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少年時期!
來到靈堂,上香參拜,便在靈堂一角,取出湛王府送來的儒家孤本中的一本。
自從來到異界,他還沒有看過,但自幼也是跟隨老師學習,識字斷文,不在話下。
“嗯?都是繁體,倒是與華夏古字差不多,就是都是文言文,太難讀了!”
就算重生到異世古代,吳明依舊對類似四書五經的文言文,實在提不起興趣,勉強讀了一章,憑藉前世今生的經驗,也不過堪堪弄懂了大半,便頭昏腦漲的看不下去了。
而且,比練了幾遍拳法都累,不止是身體,精神上更是疲累,大早上的竟然昏昏沉沉,提不起精神!
“小少爺,莫要過於操勞!你雖然自幼熟讀經書,但那些都是普通典籍,是爲識文斷字所需。
這種儒家經典鉅著,乃是儒家大學問者,修身養性,乃至著書立說,傳學授業,秉承的是一代代文學巨匠的精神傳承。
常言道,文能載道!這些書雖然不是那些大儒巨匠親自所書,但也堪稱真品孤本,不知被多少飽學之士日夜研讀,多多少少都有他們的一絲意念寄託。
幸虧你身體本就不好,而且學問並不深,自幼又以武爲志向,看一會至多精神不濟。
若是走的儒家之路,到了向學之境,被書中意志牽引而深陷其中,那就危險了!”
吳福提了一壺茶水添上,將書本合上,心疼的叮囑道。
“還有這種事?福伯的意思是說,湛王府送這些書來,是沒安好心?”
吳明瞳孔微縮,震驚莫名。
怎麼也沒想到,有朝一日,看書都會有危險!
“沒安好心倒不至於,小少爺,這書是好東西,能增長見聞,陶冶情操,但過猶不及,你如今,並不適合讀這種蘊藏深奧理念的書!”
吳福苦笑一聲,解釋道。
“我明白了,多謝福伯提醒,以後我會謹記!”
吳明起身,深施一禮。
他明白,這是吳福在典型他,一切過猶不及。
短短几天,這位看似對任何人都卑躬屈膝的老人,已經看出了他的急迫!
生怕他把一切都擔在自己肩上,如今的他,還是太過稚嫩,擔不起!
“小少爺,明白就好!”
吳福坦然受了一禮,欣慰笑道,“今天我出府一趟,一來去看看,我定的那批藥材到了沒有,二來,也去看看幾個老朋友!”
吳明眉頭微皺,關於藥材的事情他知道,以兩人如今的處境,八成是水了。
而去見幾個老朋友,不問可知,是想找幾個忠心,至少信得過之人,貼身保護。
“福伯,過幾日再去吧,這幾天,恐怕府裡會很熱鬧!”
看着吳福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吳明不想打擊這位老人,略一沉吟道。
“熱鬧?”
吳福面露不解,看到吳明點了點書本,老臉笑開了花。
......
事實上,昨日下午前往內務府,給三王敲邊鼓的威懾,比預料中的來的早許多。
算算時間,僅僅是早朝剛剛結束,宮裡的旨意就到了。
“聖旨到,吳明接旨!”
傳旨的是老熟人木春,這位對吳明印象不錯的掌印太監,此時看向吳明的眼神,分明就幾分‘不善’!
“臣吳明,接旨!”
吳明心裡膩歪,表面上恭恭敬敬,暗自腹誹不已,“幸虧有爵位在身,否則這動不動就下跪,也不是個事兒!”
事實上,他還不太瞭解這個世界的規矩。
在神州,文功武治,只要有了一定修爲和文位,見君不跪,都是明文規定,根本沒有什麼動不動下跪一說。
否則,弱者見了強者就要下跪,滿世界不都成了磕頭蟲?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吳王幼子明年幼,忠臣之後,然府中無有長輩,以至宵小橫行,特着木春肅清王府,以還清明,欽此!”
木春一板一眼的唸完,將聖旨交給吳明,語氣不善道,“好了,小子,不用裝了,你那點小心思,咱家都清楚,皇上也知道你受了委屈,有這道聖旨在,相信沒人敢在王府中給你臉色了。咱家很忙,這就回去復旨!”
很顯然,這幾天來,吳明不消停的折騰出這些事情來,有些不高興。
“咳咳,公公別急着走啊,聖旨上可是說,要您肅清王府中宵小,以還清明,怎麼能這就走了?”
吳明乾咳一聲,可憐兮兮的拉住木春的衣袖。
目的沒達成,怎麼可以放着現成的‘老虎’不用?
“哼,你連不忠不義,多行不義必自斃,這種狠話都罵出來了,張忠義那小子哪裡好意思讓自己的兒子在王府中待下去?昨天,連夜召回邊鎮,能不能回來還是兩說,你還想怎樣?”
木春一把抽回衣袖,顯然不想多管閒事。
“別介啊,那個沒忠義的兒子走了,指不定還有什麼沒廉恥,沒臉皮呢,您老就可憐可憐小子,孤苦無依,幫人幫到底,省的再跑一趟!”
吳明哪裡肯放,連連叫苦。
“再跑一趟?你當咱家是你的傳聲筒不成?”
木春幸虧沒有鬍子,否則此時一定是吹鬍子瞪眼!
“哪敢,哪敢此次勞您大駕啊,這不是小子尊老愛幼,不想您多跑冤枉路嘛!”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小猴子能折騰出什麼花樣來,要是沒找出那什麼勞什子的沒廉恥,沒臉皮,小心你的皮子!”
木春被吳明的死纏爛打氣笑了,當即也不急着走了,大搖大擺的站到一旁,一副看戲的模樣。
王府中跟隨的僕役,全都傻了眼,怎麼也不敢相信,吳明竟然跟權勢滔天的木春如此熟稔!
“哈,您就瞧好吧,這幾天,沒臉沒皮,沒廉恥的,小子可是見多了!”
吳明嬉皮笑臉的看向王府中的僕役,隨手指點幾人道,“你,就是你,還有你,那天我剛入府時,是你暗中絆了我一腳吧?還有你,是你給我蓋的白布吧?還有你,是說我死在這兒,省了再佈置靈堂吧?”
被點名的幾人,忙不迭叫起了震天屈,說什麼的都有,就差指天發誓了。
但吳明模仿的惟妙惟肖,甚至連當天幾人穿着,與誰在一起,都說的一清二楚。
可就算說明了又如何?
就算吳明是王府繼承人如何?
如今的吳王府,可不是吳明說了算,而是掌管着吳王府上上下下產業的四大邊鎮將領,也就是老吳王的四個義子!
而且,他們的奴契也不在吳明手裡,真要論起來,自有當家做主的說了算。
可惜的是,他們算錯了一點,那就是木春!
“咱家久居宮中侍奉皇上多年,見過的奴才多不勝數,還真沒想到,京城中竟然有如此大膽的奴才,敢背主詛咒,暗中使壞,連一日三餐都給涼的?”
木春冷冷一曬,本如沐春風的氣質登時涌現一股森寒,雙眼中更顯陰鷙的看着幾個依舊桀驁,嚷嚷着自己是吳王府僕役,不歸別人管的幾個僕役,冷然道,“來人啊,給我拿下,這件事也不用呈報了,直接壓入吏部大牢,咱家倒是記得,以奴欺主,在我大宋是什麼罪行!”
在木春身邊,原本有如小貓的小太監,登時如狼似虎的一擁而上,將幾個欲要反抗的家奴輕鬆打倒在地。
聽着脆生生的骨裂之音,其餘的王府家僕,噤若寒蟬,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直竄頭頂!
這就是特權,也可以說是——強權!
“小王爺,咱家能走了吧?”
木春膩歪的看着吳明,心說這也太小兒科了。
整治幾個家奴,都要借他的勢,之前真是高看了幾分!
“公公,別急啊,幾條雜魚而已,小子本來是想自己去吏部呈告來着,沒成想您來的這麼快,就請您順便料理了!”
吳明嬉笑一聲,看着木春越來越黑,欲要發作的白臉,趕忙正色道,“公公,小子身爲吳王府繼承人,昨日府中賬房,竟然不撥正常用度,言說什麼入不敷出,賬上沒有銀兩。
小子雖年幼,卻記得,我吳王府算不上富可敵國,至少有幾座邊鎮收入,城中也有商鋪產業。
怎麼可能連我一應吃穿用度,都供應不上?”
“哦,你的意思是,有人中飽私囊,盜取主家財貨?”
木春登時頭大如鬥。
看似是點明家中賬房苛待他之事,實則是要借他之手,或者說,是趁着聖旨下達,借皇帝之勢,對五大邊鎮產業下手。
雖然知道吳明說的是實情,但處置五大邊鎮產業,跟處置幾個家奴,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別說是他,這裡面牽扯的方方面面,就算皇帝都不願插手。
早知如此,就應該唸完聖旨,立刻立刻纔是!
“小子雖年幼,卻也知道,守業不易,但父祖忠烈,拼命搏來的家業,寧可交付國門,也不能就此餵了豺狼!請公公明鑑,爲我主持公道,一起查賬!”
就在木春拿不定主意時,吳明的話,不啻於驚雷在耳畔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