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吳王府,空蕩蕩不見幾個家僕,好似整個宅子,一天之間人去樓空!
慈芸苑裡,小太監宮女們,百無聊賴的灑掃着庭院,暗暗與相熟之人輕聲交頭接耳,或遞個眼色。
不時擡頭看向靈堂左邊涼亭時的眼神,少了輕蔑和不屑,多了絲謹慎與敬畏!
涼亭中,來自內務府養贍堂的兩個重傷號,此時恭謹的侍立一旁,忍痛訴說着什麼。
吳明輕輕嘬一口靈茶,神情愜意的感受着體內命火不斷狀態,不經意間微微皺起的眉頭,無言的展露出他並不如表現的這幫輕鬆。
“小王爺,宮裡出來的人都知道,那金鱗大王可謂神龍見首不見尾,到不曾聽說他有什麼惡習,只是他那個剛剛化形三年的兒子錦公子,這幾年不知壞了多少宮女性命!”
“我還聽說,這錦公子看上了長公主,甚至還對三公主有意思,反正就是個不安分的主兒!”
兩個小太監,你一言我一語,嘰裡呱啦,倒豆子似的說着皇宮秘聞。
一人名叫伍壽,一人名喚劉錄,都是頗爲靈透之輩。
“嘁,什麼神龍見首不見尾,雜魚罷了!”
吳明撇了撇嘴,心裡嘀咕,揮手示意兩人繼續。
之所以把兩人要來,並非是爲了什麼炮製,而是要從兩人口中得到些有用的情報。
雖然不可能在短短几天裡收服人心,但要打聽些無關痛癢的消息,卻不算什麼。
再加上,有好藥調養,兩人又得了許多實惠,雖然說不上知無不言,但許多常人不知的秘聞,倒是讓吳明眼界大開。
尤其是比較感興趣的那位金鱗大王,就算是兩個小太監,也不知道其到底有多少歲,只知道自三五代皇帝皇上,就在皇宮金池中修煉了。
“你們怎麼只說大公主和三公主,二公主呢?”
吳明收回思緒,懶散問道。
大公主和三公主,他已經見識過了,大公主名曰趙纓絡,回朝第一天,皇宮晚宴上的少女,便是此女,三公主則是趙瑤,頗有心機的女子!
“這~”
兩個小太監面露爲難之色。
“這裡不是皇宮大內,放心,沒人聽到你們說什麼!”
吳明努了努嘴,周遭灑掃之人,離的頗遠,刻意壓低聲音,根本聽不到。
“小王爺,那位婉如公主,據傳是不詳之人!”
伍壽沒敢言語,劉錄大着膽子道。
“噢,怎麼個不祥法?”
吳明一聽,登時來了興趣。
伍壽扯了扯劉錄袖子,搖頭示意,但劉錄毫無所覺,唾沫星子橫飛,甩開腮幫子就說了起來。
一番話下來,吳明總算明白,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二公主,爲何不祥!
原來,此女自幼喪母,命格破軍,若是生在男兒身,爲將則征戰沙場,百戰百勝,練武,則一往無前,先天無上,習文,則執掌刑律,剛正不阿。
可偏偏,是個女兒身,剋死了母親不說,母族親近者,泰半災厄。
與其親近的宮女,更是飛來橫禍,不是遭災就是染病。
就連皇族之人,都不怎麼親近,更遑論,跟她血脈最親的宋皇趙宇坤!
所以,自出生起,就被送入冷宮,由幾個年紀大的宮女伺候,過的那叫一個慘。
嘟嘟!
聽完之後,吳明久久不語,手指律動,敲擊着扶手。
看似沒有往心裡去,實則心胡涌動。
以他的性格,實則是不信命的,但來到異世,見識了種種奇聞傳說,自然而然開始相信那些神神道道的事情。
但有關命格這種虛無縹緲之事,吳明還是持考究態度的!
“嘿,破軍命格,剋夫克親,孤寡一生嗎?都說強者逆天改命,先天強者能活幾百歲,更往生的宗師,乃至聖者呢?堂堂大宋,找不出能人爲皇女改命?是因爲代價太大,還是另有緣由?”
無數猜測轉過腦海,吳明更傾向於後者。
倒不是他過於陰謀論,而是李朝歷代的皇家,實在沒給人留下什麼好印象。
只是,就算其中真有什麼齷蹉,也不是如今的他能夠摻和的。
“小王爺,您吩咐的已經完成了,上好的銀絲木炭,全都碾成了細粉!”
就在此時,一名小太監提着個木碗走了過來,恭敬的放在了石桌上。
“嗯,放這兒吧!”
吳明捻了一點,仔細摸索了下,點點頭,揮了揮手,起身走向靈堂,“今天就到這兒了,你們的傷,沒幾天就會痊癒,以後好好在王府做事!”
兩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敢多說什麼,恭敬退下。
來到靈堂,關好房門,供桌上青燈一閃,青霞飛身而出,二話不說的吸走了命火,冷着小臉又消失不見,讓吳明想跟她說會話都沒機會。
“這丫頭!”
吳明摸了摸鼻樑,沒有強求。
恭敬的向靈位上香、行禮,早中晚,幾天裡,這已經是習慣了!
“已經三天了,沒忠義幾人,竟然沒來質問,難不成還有什麼依仗?”
香菸嫋嫋中,吳明負手而立,眉頭微皺。
就在之前,逼走了張順等人,收回了府中一應大權,京中的幾家店鋪,多半破敗的開不下去,反倒是被變着法換道張家名下的店鋪,開的風生水起,生意興隆。
只是契書不在吳王府手上,吳明找不到由頭,也沒心思繼續施壓,畢竟透露出,要出售邊鎮,已經足以引起一場風暴!
讓他意外的是,就算是這樣,那四家都沒有派人來洽談!
“真以爲,契書不在我手中,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嗎?我~”
沉思良久,傳來敲門聲,卻是吳福回來了。
“小少爺,人都到齊了!”
吳福岣嶁的身板,如今挺直了幾分,恭敬的侍立一旁。
隨着兩人來到慈芸苑外,只見三十來個,十幾歲到二十歲不等的少年男女,在三個缺胳膊少腿的中年或老者的帶領下,好奇的看着一老一少。
隔着老遠,吳明就在打量。
這些人,涇渭分明的站成了四撥。
三個年齡大的是一撥,缺右手瘸腿的叫柴青,面有病容,體型瘦削,卻高大如竹竿的叫胡慶,最後一個老者,留着山羊鬍,瞎了一隻眼,花白的頭髮有些亂糟糟,有一搭沒一搭的抽着旱菸,名叫胡倉,與那瘦高男子,面容有幾分相似。
而剩下的少年,分成三撥。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人數最少的一撥,只有四人,爲首者赫然是一名雙手及膝的高大少年,滿臉桀驁的抱着膀子,其餘三人則如護邕般簇擁着他,身上衣着華貴,顯然並非出自普通人家。
剩下兩撥,一撥人渾身衣衫破爛,露出的肌膚上青紅一塊塊,還有幾個頂着熊貓眼,不時狠狠瞪向雙手及膝的少年,目露兇光。
最後一撥人,年齡也是最小,衣着普通,補丁摞着補丁,面黃肌瘦,顯然日子過的並不好。
在來的路上,吳福便向吳明介紹了這些人的情況,不說一眼認全,便是其中主要的幾個角色,都記得一清二楚。
其他人倒也罷了,那雙手及膝少年的身份,赫然是吳王府五大邊鎮之一的鎮守者袁成獨子——袁飛!
年齡不過十五,已然入了氣境!
論實力,估計一根手指,就能戳死現在的吳明!
“這就是我日後立足的班底啊,都是一羣半大小子,倒是好*!”
將衆人神色一一收入眼底,吳明嘴角微翹的來到近前。
“胡倉、胡慶、柴青,見過小王爺!”
胡倉磕了下煙鍋子,率先起身,另外兩人躬身一禮。
“見過小王爺!”
少年郎中,除了袁飛四人,其餘兩撥,稀稀落落行禮,多有好奇與敬畏之色。
“三位不必多禮,這些年,是王府虧待你們了!”
吳明伸手虛扶三人,表現的中規中矩,沒有過於熱情,也沒有生疏,僅僅是表達了作爲王府繼承人的歉疚之意。
“嘁,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怎麼,這次把人叫回來,是想繼續讓我們給王府賣命嗎?”
不等胡倉三人說些什麼,袁飛嗤笑一聲道。
“飛哥說的不錯,這麼多年了,我們父祖兩輩爲吳家賣命,多少恩情都還了!”
“就是,憑什麼一個犄角旮旯冒出來的人,就得要我們賣命?”
“當年爲了他,我們多少父輩丟了命,死的不明不白,連個交代都沒有,還想讓我們賣命?我呸!”
其身邊三人,不屑冷笑,惡言相向。
吳福老臉一變,張了張嘴,眼神閃爍間,不知想到了什麼,終沒有出口。
胡倉眉頭皺起,兩外兩人目露好奇之色的看向吳明,似乎打算看看他怎麼解決。
第二撥少年看向三人,顯然是有關係,見他們沒說話,有幾個張口的少年,硬生生把話嚥了回去。
最後一撥少年,多半都有些怯懦,僅有的幾個眼神清澈,透着靈光的少年,則在觀望。
“我沒想要你們爲我賣命啊!”
吳明攤了攤手,一臉無辜道。
“嘁,騙鬼呢?讓吳老把我們叫來,不是爲你賣命,是幹什麼?”
袁飛不屑的撇撇嘴。
“房子大,太空了,想多找幾個伴,添添人氣,不行嗎?”
吳明也不生氣,笑吟吟道。
“你~”
袁飛被吳明的無賴樣,氣的說不出話來。
“飛哥,他既然說是找伴添人氣,咱們就大大方方住下,看他耍什麼花樣!”
“對對,反正是白吃白喝白住,就算有事,也不關我們的事!”
“就這麼辦,我倒要看看,他安的什麼心!”
幾個少年七嘴八舌的拿定主意,絲毫沒有把吳明放在眼裡。
反倒是袁飛,眼神閃爍,有些不確定的死死盯着吳明,好像他臉上有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