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過了一會兒,黑煙完全被骷髏幡吸了進去,那陰鬼不停地掙扎、咒罵許重,但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它剛剛一進入骷髏幡的內部空間,立刻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彷彿很壓抑、束手束腳的,很是古怪。
這陰鬼正懷疑着,突然聽見旁邊有人道:“貧道這骷髏幡中,陰氣死氣都是極重,也有衆多你的同類,你在這裡無論是修煉還是怎麼的,也都不會寂寞,說起來,你倒是應該感謝我纔是。”
陰鬼一聽是許重的聲音,頓時怒氣上涌,正要開口大罵,突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出聲,接着更詭異的是,眼前突然一陣波紋閃動,居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人,仔細一看,不是許重是誰?
這當然只是許重的一絲分神而已,並不是許重本人。
“你修爲不錯,在我這裡能當個頭目了,你看,那邊都是你的同類,只要你能打得贏它們,你就是它們的頭,怎麼樣?想不想去試試看?”
陰鬼看着許重笑眯眯的樣子,簡直氣炸了肺,當然如果它有肺的話。它渾身一聚,幻化成一個巨大的頭骨,朝許重撲了過去,想要一口將這個不守信諾的道士咬死算了。
許重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也不見他動作,只是心念一動間,那陰鬼突然停在了半空一動不能動,接着像吹氣兒一般迅速的膨脹了起來,陰鬼初時還沒太在意,只是拼了命的想要衝破束縛,但隨着膨脹的速度越來越快,它幻化成的骷髏頭骨也是越來越大,更令它恐懼的是大量的陰氣死氣瘋狂的涌入它的體內。
要是從前有這麼多的陰氣死氣,陰鬼會高興的要死,但現在它卻怕的要死,它感覺似乎自己就要承受不了,要被活活的脹死了,想到自己有可能是三界中第一個被陰氣死氣脹死的陰鬼,它突然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怎麼我的命這麼不好啊!活着時被一頭驢給踢死了,死了成了鬼,想不到又要被別的鬼夢寐以求的陰氣死氣給脹死!”
許重見差不多到了陰鬼的極限了,心念又是一動,陰鬼的膨脹總算停了下來,陰鬼大大鬆了口氣,就聽許重道:“你在我骷髏幡中,自然要受我所制,只要心念一動,就能要了你的性命!你若再妄動什麼心思,我便將你吞掉,讓你再死一次!”
說着,許重一揮手,陰鬼頓時感到全身一鬆,它再不敢有別的想法,恭恭敬敬道:“上仙,不,主人,小鬼知道錯了,以後小鬼再也不敢對主人不敬,請主人給我個機會吧!”
許重點點頭,伸手向遠方一指,道:“小鬼,這名字不錯,你就叫小鬼吧,你看,它們來了,你就在其中當個頭目吧,不過,能不能制服得了它們,卻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陰鬼,現在叫小鬼,又化爲一團黑煙,兩隻鬼火似的眼睛順着許重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從遠處奔涌而來無數的陰鬼冤魂,奇形怪狀、陰死之氣頓時又盛了幾分,小鬼打了個寒噤,心道:“我的媽呀,怎麼這麼多的鬼魂啊,我這主人究竟從哪兒弄來的?不過這下我倒是不用擔心寂寞了,這,這比我那神愁谷可熱鬧多了,話說,這裡陰氣濃稠,同伴也多,倒也不錯,哈哈……”
小鬼扭動着身軀,突然發出興奮的尖叫聲,突然又化成一個陰森的頭骨,朝着正涌來的陰鬼冤魂撲了過去。
骷髏幡外面的房間中,許重滿意的點點頭,他明顯感覺到,這骷髏幡散發出來的陰氣又重了幾分,看來,一個小鬼,足可以抵得過幾百個普通的陰鬼冤魂了,要是再有兩個小鬼這樣的陰鬼,這骷髏幡起碼能恢復當初的威力。
許重之所以沒將小鬼自己吞噬掉,是因爲即使吞了它,對自己此時的修爲提升幫助也並不大,畢竟他剛剛突破到了培元初期,要從培元初期突破到中期,可不是隨便吞兩個陰鬼就可以的。更主要的是吞了它對於許重的戰鬥力而言提升極爲有限。
而將小鬼送進骷髏幡,能極大的補充恢復骷髏幡的威能,在許重所有的幾件法器中,骷髏幡可以說僅次於青衣長老剛給他的耀金輪,尤其是這幡中陰氣極盛,用來污穢腐蝕別人的法器十分厲害,只是裡面的陰鬼冤魂被許重自己吞了不少,通靈鏡內又被怪人的雷電之力給劈死不少,正需要補充新的陰魂,一旦骷髏幡能完全恢復威能,許重的實力自然會提升一截。
收起了骷髏幡,許重暗道:“刁光鬥是因爲經過二龍山才招惹了小鬼,說明二龍山那裡肯定有養陰之地,王師兄說已有不少人糟了毒手,說明那裡肯定不只小鬼一隻鬼,應該還有才對,嘿嘿,順利的話,這一趟下來,我這骷髏幡最少也能恢復到當初的程度,甚至更進一步也說不定。”
這邊王明義一直在護着刁老頭三人,見許重收了那陰鬼,這才撤了法術,對刁老頭道:“沒事了,那鬼已被我師弟徹底收服,你們放心吧。”
刁老頭此時已經把王明義和許重看成了在世的活神仙,聽王明義說鬼已經被徹底收服,忙帶着自己的老伴兒和兒媳跪下給兩人行大禮,道:“兩位仙長真是活神仙吶!老朽,老朽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兩位仙長救了我兒的命,我無以爲報,便在此對天發誓,從今往後,我刁家必世代供奉兩位仙長,崇信大道,否則願遭天譴!”
說完鄭重其事的又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起身,又道:“今日天色已晚,二位仙長就暫且在我這裡歇息,明日,待我兒醒來,我親自送二位仙長回五柳觀中,重重報答二位仙長的大恩大德!”
王明義忙道:“老施主實在太客氣了,我二人還有要事,觀中也不可無人,所以施主的美意我們心領了,但委實不能留下。”
刁老頭道:“仙長定然是客氣話,天色已晚,就是有什麼要事也不急於一時,況且五柳觀中也還有仙長那弟子在,想也無事,就在寒舍歇息已晚吧!也讓我們表表心意!”
王明義又推辭了幾句,但無論怎麼說,刁老頭就是不答應,甚至說若是王明義一定要走的話,就是陷他於忘恩負義,讓鎮裡的人知道的話,定會埋怨他怠慢仙長,他也就沒臉再活着了。王明義心裡叫苦,暗道:“要不是做了那五柳觀主,我何必與這些凡人整日周旋?浪費了不少時間,耽誤了修煉!偏偏又不好就得罪這些人,否則失了高人形象,我那觀中香火恐怕更是不濟了。”無奈之下,他看了許重一眼,想讓許重幫他說一說。
許重一直冷眼旁觀,覺得王明義實在有點兒迂腐,對人也實在太和氣了點兒,像個爛好人一般,若自己是他的話,想留就留、想走便走就是了,哪裡還要費這許多口舌?正要說話,忽然心裡一動,暗道:“不如藉此將王師兄留下,我自己一人去那二龍山就是了,也方便行事。”
想到此,許重笑道:“既然刁老施主如此誠心誠意的留你,師兄你就留下吧,觀裡不用擔心,我回去就是了。”轉頭對刁老頭道:“刁施主你看如此可好?”
王明義一聽,傳音給許重道:“師弟,你搞什麼名堂?”
許重傳音道:“師兄,你就留下休息,二龍山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也見了我的本事,放心吧!”
“這怎麼行?萬一有事,你連個幫手都沒有,還是咱們同去的好。”
許重笑道:“若是對付別的修士,我自然不如師兄,不過對付陰鬼,我自信不比師兄差,何況我下山時,我師還賜給我一件法器,轉能收服陰鬼冤魂,你就放心吧!”
王明義想起剛纔許重手中的骷髏幡,心道:“有那件法器在,許師弟一人去也是無礙,他如今也是培元期了,我何必擔心?況且看他不欲我同去,說不定有什麼不方便之處也未可知,罷了,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想到此,王明義傳音道:“那師弟你千萬小心,我在五柳觀等着你的好消息。”
“這——”聽了許重的話,刁老頭猶豫了一下,暗自琢磨着:看來將兩人都留下不太可能,也罷,反正平常見的都是這王仙長,那位仙長估計是臨時串門的,以後有事還得靠王仙長才行,這樣的話,只要能將王仙長留下就行了。
刁老頭於是點頭道:“也好,那老朽改日再重謝這位仙長,今日就麻煩仙長回去觀裡了。”說着叫道:“來人啊!替這位仙長準備暖轎,送仙長回去!”
許重大笑道:“何必如此麻煩,我這就去了!”說着金柳盾突然出現在許重腳下,許重正要直接飛走,耳中又聽到王明義的傳音道:“師弟不可,不可如此驚世駭俗!”
許重看了王明義一眼,並沒有停下片刻,也不顧刁老頭一家人驚駭的表情,催動法力,金柳盾頓時發出強烈的光芒,接着化作一輪圓盤,載着許重向東北方向飛去。
王明義嘆了口氣,耳中忽然傳來許重的聲音道:“師兄,我等修仙之人,行事豈能處處畏手畏腳、謹言慎行?我許重修仙,爲的就是個痛快罷了,不壓制自己的本心,將本心做天心,如此纔不枉一個‘仙’字,不知師兄以爲如何?”
王明義沉吟良久,嘆道:“修仙豈是圖個痛快就行的?師弟,還是太年輕,沒經過歷練,否則當知道,修仙其實只是‘趨利避害’四個字罷了……”
一番話說完,聽得旁邊的刁老頭幾人糊里糊塗,王明義笑了笑,也不解釋,又看着許重消失的方向沉思起來:“許師弟年紀輕輕就被青衣長老收爲弟子,修爲速度也是奇快無比,少年得志,也難怪現在變得如此張狂,只是人若是一味張狂,不知收斂,恐怕不是長久之道啊,有機會倒要點他幾句,也就盡了我這師兄的本分了……”
且說許重一路朝東北方向飛去,飛出了大約有近百里,忽然停了下來,暗道:“這二龍山到底在什麼地方我卻不知道,這樣亂飛,不免耽誤時間,還是問問的好。”
他心念一動,骷髏幡立時出現在手中,然後輕輕一搖,小鬼憑空出現在了許重的面前。一見許重,小鬼立刻化成了模糊的人形,然後虛空跪倒,道:“主人喚我出來不知有什麼事?”
許重見小鬼兩隻鬼火眼睛滴溜溜四處亂轉,知道這傢伙肯定一看出來了,心中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不知打什麼主意。許重也不說破,只道:“我如今有事要往二龍山走一趟,苦於道路不熟,找你來給我帶路。”
“要去二龍山?”小鬼一聽,心思立刻活躍了起來,原本它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逃跑,但這時一聽許重要去二龍山,它反倒打消了逃跑的念頭。
“他去二龍山幹什麼?那地方既沒聽說有什麼宗門修士,也沒聽說有什麼天材地寶。難道,這小子是衝着我神愁谷去的?嗯,很有可能啊,他們這些道士和尚的,一個個都喜歡裝成仁義道德的樣子,天天喊着降妖除魔的禍害我們,最是可惡!不過,這小子要去了神愁谷,嘿嘿,我一幫兄弟豈能善罷甘休?定要將這小子殺死好替我報仇,嘿嘿,我報仇的日子不遠嘍,這小子怎麼會是我大哥的對手?”
小鬼想到此,心裡頓時高興起來,一個沒注意,居然就直接發出了一陣極其刺耳難聽的笑聲,聽得許重一皺眉,心念一動間,小鬼立刻渾身劇痛難忍,抽搐了起來,接着小鬼發現自己身上的陰氣死氣居然開始一點點消散,這一下可是嚇得亡魂皆冒,連忙求饒,主人、上仙、爺爺之類的一通亂叫。
許重冷哼了一聲,收了禁法,小鬼漸漸平靜、恢復了正常,這才知道,原來即使自己出了骷髏幡,也還是被許重給壓制的死死的,似乎自己進了那幡之後,就被什麼禁法給牢牢地控制住了,不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只要這小子不高興想收拾自己,就能收拾自己,這,這真是太悲哀了,如此一來,自己今後的鬼生還有什麼希望可言呢?
“你方纔爲何發笑?”
小鬼一聽,忙停下自己的胡思亂想,道:“主人,你錯怪了我了!我剛纔所以發笑,都是因爲我時刻都想替主人效勞,一聽主人要讓我帶路,我有了給主人效勞的機會,喜不自禁,這才笑了出來啊!”
許重口中道:“果真如此嗎?”心中卻想:“這小鬼不甚老實,不過倒也識趣知機。”
小鬼立刻賭咒發誓道:“卻是如此,我小鬼若說了一句假話,讓我不得好死!”心裡道:“我說的都是假話,可不止一句,這咒誓可當真不得,況且我已經不得好死了,讓驢踢死總不算好死吧?”
許重自然並不把小鬼的話當真,只是一笑而已,但心裡知道,這小鬼定然知道那二龍山的具體情況,看他剛纔的反應,其中肯定有實力較強的陰鬼存在,不過許重並不擔心,一來整個長白山脈都是五柳仙派的勢力範圍,其中若真有強大的鬼修,宗門不可能不知道,那樣師父也不會讓自己來;二來若真是自己無法用骷髏幡收服,那也無妨,用耀金輪滅殺了就是,即使比自己強大的鬼修,遇到耀金輪這種純陽法器,恐怕也只有落荒而逃了。
當下許重便催促小鬼帶路,一人一鬼徑自向着二龍山的方向飛去。許重雖然已經會御器飛行,但速度不快,小鬼心裡着急,擔心照這種速度的話,等趕到那神愁谷時,天色已經大亮了。雖說黑天白天的,對自己那般兄弟影響不是太大,但晚上陰氣濃重,真爭鬥起來的話,還是晚上有利的多。
小鬼忍不住催促了兩次,許重初時並沒在意,但當小鬼第三次催促時,許重心裡就有了懷疑:“這傢伙爲什麼一味催我快走?難道其中有什麼陰謀不成?哼,你想快走,我就偏偏慢走,看你究竟耍什麼花招!”
許重先是又教訓了小鬼一通,然後速度明顯降了下來,慢慢悠悠、不緊不慢的飛着,中間還落下來休息了兩次,小鬼看在眼裡急在心裡,不過它剛剛又被許重給狠狠收拾了一番,這時無論如何都不敢再催了。
這樣,當許重坐在金柳盾上,遠遠的看到一座彷彿兩條巨龍纏臥在一起的大山時,天光早已大亮,太陽已近中天了。
小鬼明顯有些緊張了起來,許重微微沉吟,一抖骷髏幡,將小鬼收了回去,然後自己加快了速度向前飛去。繞着二龍山飛了一圈,結果許重沒發現任何異常的情況。
“奇怪,按理說既然有陰鬼出沒,這山中必定有養陰藏屍之地,怎麼我飛了一圈,什麼都沒發現?居然連陰氣死氣也沒有感應到多少,怎麼會這樣?”
許重心中懷疑,正要降低自己的高度再仔細搜尋一遍,忽然看見下面的一條進山小道上,有大約二十多人正往山裡走,許重心道:“我何不裝成一個過路的,混在下面這些人裡,若這山裡果然有鬼出沒,自然會出來抓人,若平安的過去了,估計我便白跑了一趟,那些陰鬼已經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