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難看的樣子我沒見過。”月無雙不由得道:“我還不是一樣,咱們怎麼也算是患難之交了吧,有什麼可躲的?歸根到底,你受傷也是因爲我。”
楚瀾州的神色變得有些奇怪,自己這妹子明明是從表情到骨子都冷冰冰的模樣,怎麼桃花運就這麼旺盛。靳少宸靳少揚就罷了,這又是什麼人?
“不,不一樣。”府清苦笑了一下:“你是夜月盟主,就算虎落平陽,也定有一天能重上九天,自有風骨。而我不過是街頭的一個混混,就算再向往做個人上人,也還是經不起一事變回被打回原形,藍老大,我不配做你朋友,更不配……不配傾慕你。”
月無雙半生在江湖,自然要講義氣二字,府清是爲了她才被沈明臣傷的,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不過府清這時候情緒太激烈,月無雙怕刺激了他,只得先往後退了幾步:“好,我不過去,我先出去,你上牀躺着,彆着急……”
說着,月無雙給老村長使了個眼色,便退出了房間。
老村長雖然不明白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但卻明白月無雙的意思,一邊慢慢的往前走,一邊道:“小兄弟,你別擔心……”
月無雙緩緩地往外退,衆人也就都跟着退了出去,正在她打算跟楚瀾州說下這情況的時候,突然聽到房裡傳來砰的一聲響。
老村長不知道喊了一聲什麼,衆人衝了進去,卻看見府清人不見了,窗子上破了一個大洞。
房子外,響起了馬蹄聲,月無雙道一聲壞了,也縱身掠了出去,卻見府清已經騎了一匹馬往外奔去。
老村長跺着腳在後面急道:“哎,這小夥子怎麼這麼性急,路都走不穩,這是要到哪裡去?”
“我去追他。”月無雙說了聲便去牽馬。
楚瀾州緊跟在身後:“我陪你去。”
“不用。”月無雙匆忙道:“人多我怕他反而更放不開。大哥你不用擔心,我追上他就把他帶回來,有事我放信號彈。”
雖然並不放心月無雙一個人前往,但楚瀾州還是停下了腳步,看着她緊隨着府清消失在林子裡。
“老闆。”李黎道:“您就讓大小姐一個人去啊,不放心的話,要不我去看看?”
“別。”楚瀾州看着前方,感慨萬千的道:“我是不放心,但她已經長大了。可獨當一面的藍老大,難道還總要在別人的羽翼之下麼?”
真是從未見過自家主子如此衣服家長的模樣,李黎心中也是感慨萬千,面上卻一點都不敢表露出來,連聲附和:“老闆說的是。”
月無雙跟着府清的聲音一路狂奔,雖然林中的樹木限制了府清的速度,卻也遮擋了她的視線,幸虧林子裡安靜,馬蹄聲急促,跟着聲音前進,這纔沒有失了他蹤影。
又追了一陣子,月無雙突然聽到啪的一聲響,心裡一緊,縱馬上前,卻見府清落在了地上。
駿馬狂奔而去。
月無雙忙下了馬衝過去,府清剛纔躺在牀上的樣子便很虛弱,哪裡能做這麼劇烈的事情,跑了這一路,怕是再也支撐不住了。
“府清。”月無雙忙過去將他扶着靠起來:“你跑什麼啊,不就是中了毒麼,怕什麼難看,毒解了,又是一條好漢。”
“不。”府清雖然全身無力,神志還清醒,兩手依然死死的護着脖子:“這毒是解不掉的,藍老大,我知道你想救我,但真的救不了,你別管我了,你快走吧。”
“你這樣讓我怎麼走?”月無雙從來也不是那溫柔委婉的性子,就算是見到府清這樣心中有些不忍,卻越着急越暴躁:“你不能解別人就一定不能解麼,這世上哪裡有不能解的毒,那沈明臣又不是神仙,還真能握着人的生死不成?”
“這毒……真的解不了。”府清道:“他是有解藥的,服了解藥之後,也只是可以緩解延遲,終究還是解不了。沈明臣自己研究了二十幾年,也還是無能爲力。”
一聽到沈明臣研究了二十幾年,月無雙心裡便咯噔了一下,總覺得這事情不僅僅是他對付一個不聽話的手下這麼簡單。
“研究了二十幾年又如何,有些人沒天分,一輩子也弄不明白,有些人有運氣,碰也能碰見。”月無雙嘴上還是安慰道:“你隨我回去,我一定能找到給你解毒的方法?”
見月無雙就是說不通,府清苦笑了一聲,慢慢的放開了手捂着的喉嚨,道:“藍老大,你看,我這樣……還可以回去麼?”
月無雙雖然在夜月盟那些年也算見多識廣,但看清府清的脖子後,卻還是驚了一下。
那日府清被沈明臣掐住了喉嚨,留下了深深的一圈烏青黑紫,她是看在眼中的。
尋常人的身上若是碰到了撞擊什麼的,皮膚上也會留下青紫的印子,只要過上幾天,自己也就會消失了。
但府清脖子上的青紫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像是滲透進去一般,像是一條黑紫色的蟲子鑽進了皮膚,一圈一圈的繞在脖子上,十分的可怖。
月無雙頓了頓:“沈明臣身上,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印記?”
“有。”府清道:“我猜有。”
“你猜?”月無雙道:“這麼說你並沒有見過。”
“有過一次。”府清道:“明公子從來不讓人貼身服侍,沐浴換衣的時候,就算是丫頭也不能進去。只是有一次我有急事不小心闖了進去,隱約看了一眼,讓他大發雷霆。只是我看到的是在背上,那時候我還以爲是紋身之類,也並沒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