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第265章 來啊!互相傷害啊!

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者改變歷史,所引發的蝴蝶效應;

——這一年冬天,無論是長城以南的漢室,還是長城以北的草原,氣候都格外的寒冷。

北境上、代苦寒之地,較往年更爲森寒,大雪連綿月餘,似是想要將這片遼闊土地盡數冰封。

中原齊、楚、樑、趙等國,也都受到了極寒天氣的影響,往年許多應在冬季完成的事,都被徹底擱置。

同一緯度的關中,則比關東還要更冷些——朝堂纔剛開始推廣不久的冬小麥,也遭受了一定程度的破壞。

甚至就連南方長沙、江都,乃至嶺南百越之地,今年都難得下起了鵝毛大雪。

不過好在如今漢家,有相當程度的災害抵禦能力。

一個更爲寒冷的冬天,並未對身處農耕文明的漢家,造成太過嚴重的影響。

反倒是一場場大雪,讓天下百姓民都由衷憧憬起來年,地裡莊稼的長勢。

——瑞雪兆豐年。

一個寒冷的冬天、一個漫天大雪的冬天,往往是一場大豐收的前兆。

天下人在期待來年的豐收,劉榮也在期待來年開春。

只是在劉榮期待的加冠禮、大婚典到來之前,率先一步出現在長安的,卻是長途跋涉而來,找漢家——找劉榮‘要個說法’的匈奴使團。

“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單于,問皇帝無恙!”

天子榮新元元年,春二月初四。

本就恢弘、磅礴的漢家宮廷,被延綿大半個冬天的大雪包了個嚴嚴實實,與天地融爲一體,入目皆白。

宮室之間,宮人們就好似辛勤的螞蟻般,有條不紊的清理着道路上,那足有二掌厚的積雪。

而在未央宮宣室正殿側的溫室殿內,劉榮正好整以暇的端坐於上首御榻,面帶玩味的看向御階下,正宣讀匈奴國書的匈奴使節。

——使團正使,當然是如假包換的匈奴人。

而且還是實打實的匈奴貴族——匈奴四大氏族之一:蘭氏年輕一代的翹楚,板上釘釘的下一代蘭氏頭人、左大當戶……

“蘭且屈難~”

“左大當戶的兒子?”

御榻之上,聽聞御階下的蘭且屈難一如往常,選讀出匈奴國書默認的開篇,劉榮卻好似是同人閒聊般,面帶笑意的發出一問。

待蘭且屈難面色一繃,又略帶玩味的呵笑搖頭道:“朕,無恙。”

“請貴使回去之後,替朕問候貴主單于:至尊天神太一所敕,崑崙西王母所親封劉漢縣官,問單于安好。”

此言一出,原本還滿是火藥味的殿內,當即便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嗤笑聲。

就連御榻之上的劉榮,都有那麼一瞬間繃不住面上淡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和華夏帝王比文化底蘊?

——和諸夏文明拼神話背景?

來啊!

互相傷害啊!

果然不出劉榮所料——聽聞劉榮這一番半帶挑釁,半帶調侃意味的‘宣示’,蘭且屈難的面色頓時沉了下去。

往日裡,讓蘭且屈難感覺洶涌澎湃,逼格滿滿,狂炫酷轉吊炸天的‘天地所生,日月所置’之類,在劉榮這輕描淡寫的反擊之後,似乎也顯得有些中二了。

若是放在過去,被漢天子如此堂而皇之的羞辱、挑釁,作爲使節的蘭且屈難,免不得要話裡話外威脅漢家君臣一番;

諸如‘我大匈奴控弦四十萬’‘南下長城如探囊取物’之類的狠話說出口,再適時將話題拉回和平,便大概率能不辱使命,不費吹灰之力的帶回許多‘禮品’。

但這一次出使,卻明顯有些不同。

單從這一次,匈奴單于庭派出四大氏族核心子弟、下一代繼承人來作爲正使便不難看出:匈奴人這一次派使節出使漢家,困難重重,使命艱難……

“皇帝陛下的問候,外臣會一字不改的轉呈於我主大單于。”

強壓下胸中惱怒,在‘一字不改’四字上重重咬下,蘭且屈難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準備將話題拉回正軌。

豈料不等蘭且屈難開口,御榻上的劉榮反倒是率先搶過話頭;

滿不在乎的擺擺手,擺明了是對蘭且屈難‘一字不改的轉呈’的威脅不屑一顧,便悠悠然開口道:“二月開春在即,草原上的冰雪,當也到了要開化的時間吧?”

“貴使不留在草原,替父親打理好蘭氏的草場、牧畜,冒着風雪凜冬,不遠萬里來使,卻是不知~”

“嗯?”

說完這句話,劉榮便擺出一副‘請開始表演’的架勢,甚至還好整以暇的端起茶碗,更對蘭且屈難做了個‘請’的手勢。

至於殿內公卿百官,也不復過去匈奴來使時,人均怒目羅漢的神容——只各自拂袖的別過身去,留給蘭且屈難一道又一道倨傲的側影。

過去,漢家每每屈服於匈奴人的武力壓迫之下,雖算不上喪權辱國,卻也是對匈奴人步步退讓,忍氣吞聲。

每有匈奴使團入京,又人人都暗中憋着一口氣,只等匈奴使團上了朝堂,便恨不能用眼刀把人瞪死!

現在,卻是沒必要了。

漢家君臣從匈奴人身上出氣,已經不需要通過無能狂怒式的眼刀了。

蘭且屈難當然也明白這一點。

故而,當劉榮再不復過去歷代漢天子那般顧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接將話題引入正軌時,蘭且屈難本就難看的臉色,當即又更沉了幾分。

——蘭且屈難想過這趟出使,必然不會順利,甚至很可能討不到好處;

卻不曾想,第一次正式面見漢家的小皇帝,便會這般舉足爲艱……

“我主單于,有一封國書,託外臣轉交於皇帝陛下。”

“我主單于的意願,也都明確記錄在這封國書上。”

強壓着胸中憋悶,如是到處一句話,蘭且屈難便將手中的木瀆國書遞上前。

——陛下自己看吧!

而這一變化,無疑再度助長了殿內,滿堂漢家君臣的‘囂張氣焰’。

曾幾何時,匈奴人派來與漢家交涉的使團,那可都是恨不能站上北闕,將國書內容宣讀給全長安人聽!

但眼下,蘭且屈難卻連當衆宣讀都不敢,只將那封寫滿美好願景的匈奴國書,呈到了劉榮面前。

雖說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但也至少得講究個合理範圍;

但蘭且屈難帶來的這封國書,內容實在是有些駭人聽聞。

以至於蘭且屈難這樣的匈奴核心貴族,都有些沒臉當中宣讀了。

天見可憐!

——不過眨眼的功夫,蘭且屈難的由衷祈禱,便已經送到了草原每一位有名有姓的神祇面前!

蘭且屈難祈禱着;

祈禱着劉榮能從善如流,默默查看過自己帶來的國書,而後便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同自己客套兩句,便安排使團下去休息。

蘭且屈難甚至都不敢抱有絲毫僥倖,去幻想劉榮能接受這封國書上的內容。

但劉榮輕飄飄一句話,卻讓蘭且屈難的祈禱悉數破碎。

“嘖嘖;”

“這手破字兒寫的。”

“都快趕上朕開蒙前的狗爬字了……”

接過宦者令葵五呈上的匈奴國書,扯開嗓子‘嘀咕’了一聲,劉榮便呵笑着將眼皮一番。

“中行說死了?”

“朕可是記得,貴主單于送往我漢家的國書,歷來都是那閹賊代筆;”

“——中行閹賊旁的不說,那一手小篆可是頗得大家之風,便是朕祖太宗皇帝,也是曾誇讚過的。”

“若是那閹賊尚在,貴主單于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拿出這麼一封上不得檯面的國書?”

嘴上說着,劉榮還不忘將手中木瀆揚了揚,言辭明明帶着滿滿譏諷,語調卻聽不出絲毫怪異;

就好像這般嘲諷,並非是劉榮的本意,而是劉榮闡述了一個客觀事實。

而在劉榮這話說出口之後,蘭且屈難暗下又是一陣憋悶,卻不得不硬着頭皮接過話頭。

“自先老上單于歸於天地之間,曾經的國師中行說便因謀逆之罪,被我主單于流放去了北海。”

“——這封國書,是我主單于身邊的漢人幕僚所代筆。”

“或許不比中行說筆走龍蛇,卻也不至於讓人看不懂其上字體……”

對於蘭且屈難的解釋,劉榮卻依舊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架勢,只淡然將手中木瀆遞向身旁。

“讓謁者僕射替朕看看。”

“若是看得懂,便給諸公念念吧。”

“——久聞謁者僕射汲黯,爲鄉野稚童開蒙多年。”

“如此晦澀難懂的字樣,若是連汲僕射都看不懂,那放眼我漢家,怕是就再也沒人看得懂了……”

劉榮一聲令下,朝臣班列當即走出一道身影,朝着劉榮所在的御榻便去;

而在御階之下,終於明白劉榮意圖的蘭且屈難面色陡然一僵,只片刻的功夫,腦海中不知涌現出多少c語言。

不能唸啊!

真要讓那謁者僕射,將國書當着漢家君臣的面念出來,那別說是此次出使能否完成使命——就連使團能不能順利走出長安,都得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兩國交戰不斬來使,可從來都不是漢匈雙方之間的外交準則!

漢匈雙方明爭暗鬥這麼些年,雖然不曾出現某一方光明正大斬殺對方使節,但策反、軟禁,甚至直接囚禁對方使團,不讓使團回去的事,卻幾乎從不曾斷絕。

就說此番,蘭且屈難率領上百人的使團來到長安,早在出發之前,單于庭便已經爲蘭且屈難話下紅線:這百十來號人的使團,蘭且屈難至少要帶其中七十人回去!

至於其他三四十人,或許會死在某個漢人百姓投擲的石頭下,或許會成爲漢人的降將,又或是因爲種種不可言說的原因,而‘意外’死在往返途中。

對這一點,漢匈雙方都有着默契——漢家派往草原的使團,也同樣是類似的狀況。

只是不同於匈奴使團,每每都有十來號人‘棄暗投明’,漢家使團出使匈奴,則更多是亂搞小動作,甚至動不動聯合匈奴貴族密謀發動政變!

最終事情敗露,或死或囚。

對於類似的事,原歷史時間線上,一位精通牧羊技術的蘇姓漢使,便很有發言權……

“陛下!”

幾乎是在汲黯伸出手,接過那封通篇寫着‘夢裡啥都有’的國書的瞬間,蘭且屈難焦急的呼號聲也同時響起。

便見蘭且屈難強繃着臉,在漢家君臣衆目睽睽之下,幾乎是硬咬着牙槽,一字一句道:“既然皇帝陛下認不出這封國書的字樣,那外臣,便斗膽代勞。”

“畢竟這封國書上的內容,我主單于也曾有過交代……”

目的達成,劉榮也終於遂了蘭且屈難的願——從善如流的點點頭,算是認可了蘭且屈難的提議。

便見殿中央,蘭且屈難黑着臉伸出手,自汲黯手中接過那封木瀆國書;

只象徵性掃了一眼,便面色陰鬱的開口道:“過去的這個冬天,我大匈奴右賢王部,與漢北地郡之間,產生了一些誤會。”

“對於這個誤會,我主單于向皇帝陛下表達誠摯的歉意;”

“對於違背單于之令,擅自與漢北地郡興起戰爭的右賢王,我主單于也已經嚴懲。”

“爲了向皇帝陛下表達歉意,我主單于託我使團,爲皇帝陛下帶來了賠禮。”

“——我主單于贈送皇帝陛下駿馬一匹,金器一件,良牛一頭,壯羊一隻。”

“除此之外,還有西域美女十人,莎車國所產蒲萄、安石榴若干……”

老生常談的禮物清單,劉榮可謂是從小聽到大,聽的耳朵都要出繭子了;

故而,蘭且屈難宣讀禮物清單時,饒是養了十幾年的貴族氣質,劉榮也還是不受控制的摳了摳耳朵,擺出一副‘就沒點新鮮的?’的姿態。

對劉榮的反應早有預料,蘭且屈難也沒有停留太久,趕忙繼續說道:“另外,過去這個冬天,草原絕大多數部族,都遭受了十年難見的白災。”

“我主單于,曾與漢先太宗孝文皇帝達成盟約,約定漢匈爲兄弟之國,以長城爲界各自分治,並守望相助。”

“草原遊牧之民遭遇了災難,我主單于希望皇帝陛下可以將自己的仁慈,也散播到遼闊的草原。”

“——希望皇帝陛下,可以對貧苦的草原遊牧之民伸出援手,用糧食、鹽、茶、布匹等物品,彰顯漢匈兄弟之國之間的友誼。”

···

“如果可以,我主單于還希望皇帝陛下,可以前往草原領略塞外風光。”

“我主單于必定會盡地主之誼,以作爲對皇帝陛下不吝相助,扶持草原兄弟手足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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