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凍的時間太久了,造血功能還沒有完全恢復,輸點血對你可能會好一點。”
0號避難所之外。
基地的某間營帳,穿着白大褂的醫生看着躺在病牀上的易海說道。
“不必了,我感覺很好,”婉拒了醫生的好意,易海眼神疲憊地看向了站在病牀邊上的弟弟,用溫和的聲音說道,“可以讓我休息一會兒嗎?”
關切地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哥哥,易川點了點。
“.····…你注意休息。”
雖然有很多話想對兄長說,但考慮到他剛從休眠艙中被救出來,此刻最需要的是休息。
易川從座椅前起身,走向了門口。
然而就在他剛伸手掀開門簾的時候,卻是恰好遇上了正從外面走來的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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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光?”易川驚訝地看着他,以爲他是來找自己的,於是便問道,“有什麼事情嗎?”
看着這位銀翼集團的代表,楚光友好地笑了笑說道。
“有些事情我想和你哥哥聊聊,可以稍微佔用他一點時間嗎?”。
見楚光竟然不是來找自己,易川微微愣了下,在聽完他的要求之後,臉上浮起爲難的表情。
“可是他現在需要休息——”
易川的話音還未落下,從他身後傳來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話。
“沒事,讓楚光先生進來吧。”
易川立刻回過頭,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剛纔還說着打算休息了的哥哥,但最終也沒說什麼,讓開了門。
楚光給了他一個感謝的眼神。
“謝謝,這裡交給我好了,你先去忙你的吧······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哥太久。”
易川點了點頭。
“行吧··…···那你們先聊。’
“嗯。”
楚光點了點頭,從易川的身邊借過,徑直走到了病牀旁邊,隨手取過一把鐵質的椅子坐在了上面。
看着他身上那套湛藍色的裝甲,躺在病牀上的易海虛弱地笑了笑說道。
“你還是老樣子,不管什麼時候都穿着這套盔甲。”
楚光澹澹笑了笑。
“畢竟這裡是廢土,任何意外都是有可能的······很榮幸我給你留下了這麼深刻的印象。”
“當然,那裡是個特別的地方,和我去過的所有地方都不同,不只是你,包括你們··…·很多人都給我和我的隊友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張蒼白的臉上寫滿了虛弱,不過病牀上的男人還是擠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可惜當時有任務在身,我們沒法停留太久,否則我真希望能在那裡
多待一會兒···…看看你們在避難所裡藏了多少美味佳餚。”
聽到他說起了他們共同的回憶,楚光笑了笑,忽然輕輕嘆了口氣,有些悵然地說道。
“那天晚上我說····等你恢復些了,我們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你們走之後我們那邊發生的事情。”…
“我確實很好奇·····你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短短半年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易海的聲音同樣帶着一絲感慨,那眼神像是陷入了回憶。
楚光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會兒。
那雙漆黑的童孔讓人看不透到底在想着些什麼,與楚光對視着的易海,眼神逐漸寫上了一絲困惑。
“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沒有,”楚光搖了搖頭,忽然收起了眼神中的銳利,用溫和的語氣繼續說道,“還是先說說·····我們遇到你們之前發生的事情吧。”
易海沒有說話,安靜地等待着他繼續說下去。
楚光思索了片刻,繼續說道。
“很久以前,我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裡··我被廢土客殺死過,被變種人殺死過,被我最信賴的居民們坑死過。在最絕望的關頭,我一次又一次地觸碰到了夢的邊緣,然而每當我快透過那層迷霧的時候,我都會再次從夢中醒來。有時候我不禁會想,這會不會是下一個循環的開始。”
易海愣了下,見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了口氣,順着他的話說道。
“那可真是糟糕的回憶。”
“是的。”楚光點了下頭,“我很少對人提起夢的具體內容,即使是我最信賴的……人。”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雖然這種說法聽起來有些奇怪,但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我並不恨夢裡見過的那些人。”
易海的臉上浮起了忍俊不禁的表情,嘴角抽動了兩下像是在笑。
“這聽起來確實很奇怪····夢和現實畢竟是兩回事吧,因爲做了噩夢而恨上現實中的人,正常人應該都不會這樣。”
楚光也笑了笑說道。
“是吧?別說夢和現實了,就連現實中的人和人也是不同的。有的廢土客一肚子壞水,但也並非所有的廢土客都是如此。我時常告戒自己謹慎的使用手中的權力,包括避難所賦予我的權限,放下文明人的傲慢和偏見,儘可能地一視同仁,並用規則去約束他人,只有這樣才能儘可能地團結更多的人。”
“無論是避難所中的居民還是避難所之外的倖存者,他們都有平等地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權力,而不是生來就應該服務於誰,優先滿足誰的裕望和野心,或者成爲誰的奴隸·····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易海沉默了一會兒,由衷地感慨道。
“你是個優秀的管理者,難怪你能將你的避難所打理的井井有條。”
這句話聽起來像是一句由衷的讚美,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然而聽在楚光的耳中,卻別有一番深意。
尤其是在他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的情況下。
這番讚美更帶上了一絲諷刺的意味兒。
正好楚光也不打算繼續陪他演下去了,直視着那雙將虛僞掩飾在虛弱背後的童孔,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我的業務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熟練,只是和倖存者們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才逐漸學會了一點。所以我其實很不理解,如果是奴隸販子也就罷了……他們尚且能用環境使然和無知爲自己辯解。然而你們,身爲文明遺產的繼承者,爲什麼也要去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人聯給你們的還不夠多嗎?”
“和··…··…那些人同流合污?”易海微微愣了下,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什麼意思?你是說··…企業中有內鬼和變種人交易?!”
這傢伙到最後還在裝傻。
楚光承認。
他裝的其實還挺像的。
如果這傢伙從一開始就這麼用心,或者說不把心中的得意暴露的那麼明顯,自己可能真被他湖弄過去了。
畢竟在面對傷員的時候,人們本能地會寬容對待,而不是苛責其交代清楚每一處細節,哪怕有時候發現筆錄中有前後矛盾之處,也會寬容地將其理解成創傷後的正常反應。
然而
有些事情可以解釋成記憶混亂,
有些事情卻不可能。
人可能會因爲記憶混亂搞錯了事件發生的順序,混淆了事件中的關鍵人物,但不可能平白無故地預知沒有發生的事情。
也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小柒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向他報告了他的小玩家們在0號避難所中的發現。
即便避難所的牆壁能夠阻擋電磁波,也阻擋不了建立在“形態形成場”上的連接。
“別裝了…·真正的易海已經死在那個避難所裡了吧。”
見楚光已經挑明,躺在病牀上的那個人終於不再繼續演下去了。
他徹底撕下了虛弱的面具,蒼白的臉因爲情緒波動而扭曲,乾枯的嘴裡發出了咯咯咯滲人的笑聲。
那樣子就像一具瘋掉了的屍體。
楚光平靜地看着他。
他知道這傢伙應該憋了很久了,搞不好從醒來的那一刻開始就一直在憋着笑了。
似乎是笑夠了。
那張扭曲的臉重新恢復了正常,那人暢快地長出了一口氣,表情愉快地看着楚光。
“呼·····憋住不笑可真不容易,你知道嗎?你們圍在我旁邊忙前忙後的蠢樣實在是太滑稽了哈哈!”
頓了頓,他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這個穿着動力裝甲的男人。
“楚光是吧·····我還是有些好奇,你是怎麼發現的?那幾個傢伙應該還沒從避難所裡出來吧?”
楚光用平靜的聲音說道。
“雖然你演的很像,甚至連對看到我時的驚訝,對弟弟的感情,看到救援者時的感動……所有的一切都演出來了,但你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多了。”
“威蘭特人,變種人,啓蒙會,以及啓蒙會最後的背叛,所有的一切你都知道。”②
“這很奇怪不是嗎?就好像你參與了一切,包括與威蘭特人和變種人衝突,包括與啓蒙會的合作以及最終被後者背叛……最後你又平安無事地回到了一切的。”…
“聰明,”那個男人讚賞地看着楚光,“我越來越欣賞你了··沒錯,我就是啓蒙會的人。”
“但我還是有一點不明白,”楚光盯着他,聲音帶上了一絲好奇,“你是如何僞裝成易海的?”
“啊······這個啊,很難嗎?”男人的臉上帶着愉快的笑容,而他的反應也出乎了楚光的預料。
他沒有任何隱瞞,很乾脆的坦白了。
“你聽說過心靈干涉裝置嗎?”。
楚光點了點頭。
“聽說過,一些人和你們類似的人掌握着同樣的技術,不過我沒記錯的話……心智越高,能接受的信息越具體,但相對受到的影響越小。心智越低,能接受的信息越少,但相對受到的影響越大。”
這項技術最早起源於殖民地,受到異星生命體“統一意識”的啓發而被研究出來,作爲“次聲波圍欄”技術的代替品,後來被某個無良企業拿去用在了參觀生態園的顧客身上,將價值不到一瓶礦泉水的商品賣出了天價,結果差點兒顛覆了廣告業。
心靈干涉儀能夠控制一些心智不成熟的異種,但對心智成熟的人類來說,所能產生的影響僅僅是在產生“買它”這個念頭的時候推他一把,更別說進階版的精神支配了。
“共鳴理論,確實如此,”男人面帶微笑地繼續說道,“理論上,通過共鳴理論控制高等生命體是不可能的,高等生命體的心智複雜程度是低等生物的數萬倍不止,不過這其中並非沒有例外存在。”
楚光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眼中忽然浮起了一絲詫異。
“··…··…克隆人?”
“沒錯,尤其是心智如白紙一樣純白的那種,”男人讚許地點了下頭,“多虧了那些威蘭特人,現在我手上至少有上千名速成克隆人,只要挑個身高差不多的,給他做個整容手術和芯片植入手術就夠了。”
“至於記憶的問題就更好解決了,趁着這傢伙還沒涼透,把他的意識關進虛擬空間裡慢慢盤問就是了。通過架空的夢境和潛意識,總有辦法把我們不知道的內容給榨出來。”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故意停頓了一下,放慢了語速。
“不過說到這裡,我不得不稱讚你一句,你的那個避難所確實給這傢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1700次夢境中,至少有320次是關於你們的場景。搞不好他死前最後的願望,就是再去你們那兒看一眼了,呵呵。”
並沒有被他的挑釁激怒,楚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問道。
“所以開拓者號的船員都死了嗎。”
那個男人笑着說:“怎麼會?我如果不故意放跑一個,你們會大老遠的跑來這裡嗎?”
“從開拓者號踏入這片領域開始,你們所有人······不管是身在其中還是身在其外,都在我的算計之下。”…
“看來你對自己的計劃似乎很滿意。”楚光微微擡起了下巴,俯視着那個醜陋且扭曲的人格。
就像在俯視一條蛆蟲。
然而那人對此卻並不在意,反而從那眼神中獲得了愉悅似的,痛快地點頭承認了。
“那是當然,本來在我的預期中,只有企業和軍團會來這裡,現在還意外多了個學院……簡直再完美不過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又打住了話頭。
“啊,也許是四個,不過很遺憾,我對你們沒什麼興趣。一個三位數的避難所,在我們這裡,二位數編號避難所的管理者比比皆是。”
楚光盯着他。
“啓蒙會是麼?”
“沒錯,”男人乾脆地說道,“能被選中成爲避難所的居民,無一例外是人聯社會的精英,或者至少也是精英的後代,這個世界理應由我們來支配……不過很可惜,現在這塊蛋糕上爬滿了漳螂,因此在切這塊蛋糕之前,我們打算將那些嶂螂先清理掉。”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的話鋒忽然一轉,眼珠子轉了轉,盯着楚光。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我對你的避難所不感興趣,但對你個人倒是挺感興趣的。本來按照規矩,你管理着三位數的避難所,就算加入我們也得從門徒開始,但我可以破例讓你成爲長老。”
楚光呵呵笑了聲。
“你們這等級劃分倒挺有意思,居然用避難所編號排座次。”
男人理所當然地說道。
“那是肯定的,避難所的排名代表着預算的優先級,排名越靠前,說明在戰前的社會地位也越高。”
他的前半句話確實是事實,但後半句話明顯只是他自己的理解,至少和楚光自己瞭解到的情報有所出入。
“那你又是幾號。”
“我?”男人微微愣了下,隨即哈哈笑出了聲,“我自然是0。”
“對了,還沒告訴你我的名字·····不過算了,名字只是個代號,那種東西本來也不重要。”
頓了頓,他愉快地看着楚光。
“你可以和我的門徒一樣。”
“稱呼我爲歸墟!”
掛在那張臉上的笑容,簡直就如同惡魔一樣。
他就躺在這裡,看着企業、軍團、學院的人,在他親手設下的迷宮
中忙前忙後,四處打轉。而他的真身,應該在距離這裡不算太遠的某處。
楚光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他使用的技術並非與404號避難所相同的形態形成場,而是基於2111年起源的共鳴理論,因此信息的傳遞會受到干擾因素的影響。
否則他應該對地下發生的事情瞭如指掌。
“可是我聽說0號避難所並沒有完成。”
“說明你和那些開拓者號上的小可愛們一樣,對火炬計劃一無所知。”
歸墟漫不經心地繼續說道。
“不過這也很正常,零號避難所本來就是序列之外的存在……它並非是一座現實存在的避難所,而是由多個組成部分共同構成的大廈,它的每一個組件都被精心設計,用於完成最終的計劃——清除這顆行星上一切位於庇護所之外的有機體,在遺產被消耗殆盡之前,完成文明的重啓。”…
說到這兒的時候,歸墟笑了笑。
“地底下那座避難所只是衆多設施之一,我們原本來這裡只是取一樣東西,但可惜沒找到進去的鑰匙,多虧了開拓者號上的小可愛們幫了我們一把。”
“你知道嗎?看他們那麼懂,我還以爲他們知道自己要找的東西是什麼,結果沒想到他們連火炬計劃都沒聽說過,只是因爲一個能夠終結廢土的傳說,真難爲他們靠着一大堆資料找到了這兒……哈哈哈,可惜啊。”笑着搖了搖頭,他繼續說道。
“我本來想拉他們入夥的,6號避難所的後裔也不是不可以,爲此我苦口婆心地和他們說了不少廢話,就像現在這樣。”
“然而在聽過我的解釋之後,那個叫盧揚的傢伙不但愚蠢地拒絕了我,還陽奉陰違的背叛了我,把藏在開拓者號上的母體標本扔了進去,搞的我不少手下被關在了裡面。”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擡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臉上的笑容更加愉快了。
“感謝你陪我聊了這麼久,雷雲風暴應該已經抵達了這一帶,外面應該已經開始打雷了……現在開始,任何消息都從這兒傳不出去。不過不用擔心,不管是開拓者號的乘員,還是那些威蘭特人或者學院的人,他們都會平安無事地回家……而我們會替你們的家人問好。
這一刻,那個自稱歸墟的傢伙,終於坦白了所有的計劃。
他要的不只是地下那座避難所中藏着的某樣東西,還打算藉着這個機會取代這裡的所有人!
就像他篡奪易海的身份一樣。
只要控制住這裡所有人,通過虛擬現實設備榨取這些人的記憶,他們就能利用軍團的克隆人、整容手術以及心靈干涉技術,僞裝成那些已經死了的人,同時安排門徒以僕人或者其他身份生活在傀儡的旁邊,從而完成對軍團、企業、以及學院的滲透。
楚光不得不承認,這傢伙和他的啓蒙會真不是一般的勇。
同時向三個墮落帝國宣戰,再加上一個新生的聯盟。
一般這種行爲,通常被稱之爲活膩了。
“難怪你一點兒也不擔心地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我。”看着躺在牀上的那個傢伙,楚光頗爲感慨地說道。
歸墟澹澹笑了笑。
“是的,你唯一活下去的機會就是加入我們。老實說,如果得不到本人的配合,奪取管理者權限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何況我們也沒興趣從門徒的手中搶走他們的權力。只要你配合我們的工作,你和你的居民便能獲得在新世界生存下去的權力。”
“我的身份已經從長老降級爲門徒了麼?不過可惜了,我對你口中的新世界沒有一丁點兒興趣。”
楚光呵呵笑了笑。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關上了頭盔的面罩。
“想要我的命,那就來試試吧。”…
似乎料到了他的回答,躺在牀上的男人只是無所謂地打了個哈欠。
“那就試試吧。”
雷雲風暴已經形成。
在這特殊的氣候環境下,飛行器根本無法升空,信號的傳輸距離也被削弱到了極點。
爲了避免護盾能量被平白無故的消耗,懸停在上空的兩艘飛艇開始下降了高度。
然而就在這時,天空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鈴。
楚光眉頭輕皺,立刻拔出了背後的氮氣動力錘,狂暴的氣流一瞬間擴散,將營房的天花板整個頂飛了出去,營房內的雜物也是被吹的東倒西歪。
‘要殺了我嗎?無所謂,雖然被請出了特等席有些可惜,但我會在其他地方注視着你們。”歸墟呵呵笑了聲,看着殺氣騰騰的楚光,繼續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建議你留意下頭頂。”
根本不用他提醒。
楚光正擡頭看着天空。
只見漂浮在營地正上方的兩艘飛艇正在以失控的速度下沉,展開兩側的螺旋槳飛速轉動着,然而有限的推力顯然支撐不住那沉重的軀殼。
墜落的不只是鋼鐵之心。
還有不遠處的裁決者!
楚光微微眯起了雙眼。
相位能量整流器!
能讓飛艇的偏導護盾和反重力系統同時失效,也只有這一種可能了。
這時候,先前離開營帳的易川,慌忙地從外面衝了進來。
“飛艇正在下墜?!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的話突然停住了。
看着手持戰錘的楚光,看了眼被吹飛出去的天花板,又看向了躺在病牀上的哥哥,易川的臉上寫滿了驚愕與不知所措。
病牀上那個人臉上的笑容,忽然給他一種陌生的感覺,就好像有什麼東西鑽進了他哥哥的皮囊底下。
不止如此。
那事不關己的笑容,更是讓他感到了深入骨髓的寒冷。
根本沒有看站在營房門口的易川,歸墟笑地看着楚光,用漫不經心地語氣說道。
“聯盟在企業的授意下,向裁決者突然開火,阿德里亞艦長向凱旋城請求增援…··你覺得這個劇本怎麼樣?”
楚光面無表情地回答。
“不怎麼樣。”
“確實,我把學院給忘了,”男人如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讓我再想想。”
“哥··”易川愣愣地看着他,想要上前一步,一支覆蓋着鋼鐵的大手卻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躺在那的不是你哥。”
拉住了想要向前走去的易川,楚光沒有去看正在墜落的飛艇,而是眼神凌厲地看向了營地外面。
被這傢伙弄到手上的克隆人至少有一千個…
甚至搞不好會更多。
通過精神連接方式,由啓蒙會的門徒遠程操作··…這聽起來既視感實在是太強了。
“你還不跑嗎?”男人好奇地看着一動不動站在那兒的楚光,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再不跑可就來不及咯。”
“跑?”
楚光眉毛擡了擡,忽然笑了。
“我爲什麼要跑?”
一發相位炮就想搞定他。
那未免也太小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