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先生,請您再考慮一下吧!我可以向您保證,您擔心的那些事情在白象城一定不會發生。”
曙光城,使館街,西嵐帝國的使館。
親自爲李斯特倒上了一杯紅茶,加拉瓦公爵一臉誠懇——甚至於殷勤地開口說着。
然而在聽完了他的話之後,李斯特卻只是輕嘆了一聲。
“那麼您如何保證您現在說的話呢?”
加拉瓦公爵目光炯炯地說道。
“我可以向白象之神以及我的家徽和頭銜起誓!”
李斯特的嘴角忍俊不禁地抽動了下,但最終還是維持住了表面上的禮貌,沒有笑出聲來。
“恕我直言,這是最沒有誠意的許諾。”
加拉瓦公爵愣住了,臉色漸漸地浮起了幾分不悅。
“你……您居然說這還不夠有誠意!那請問什麼纔是足夠有誠意的許諾?”
李斯特輕輕嘆了一聲說道。
“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好了,在聯盟做買賣只需要遵守法律就夠了,而法律是可以談的東西。工友會能談,消費者協會能談,我們當然也能……”
李斯特的話還沒說完,加拉瓦公爵的臉上一喜,迫不及待地說道。
“我們沒有那麼麻煩!”
瞧着這傢伙臉上不知從哪兒來的得意,李斯特攤了下手。
“問題就在這裡。”
這傢伙不但沒有,而且還把那些“保險措施”視作是麻煩。
他甚至都沒有意識到,他越是炫耀自己在那兒至高無上的權威,自己就越是忌憚他可能爲所欲爲。
聯盟最近富起來的一些“新錢”可能沒經歷過,但他這種在巨石城時期就把生意做的不小的“老錢”可是太清楚當狗是什麼感覺了。
所以當管理者邀請他當個人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把費盡千辛萬苦弄到的黑卡給扔了。
事實證明,他確實沒有看錯人,那位管理者確實有做到自己說的每一件事情,並在此基礎上沒有再做任何多餘的事。
後者是最難能可貴的,他甚至恨不得將“永遠追隨那位大人”寫在自己那剛開始編的族譜裡。
這傢伙想用一根看起來很香的骨頭就哄着他去當狗,也未免太小瞧他李斯特了。
他在見到加拉瓦公爵的第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傢伙和內城的貴族其實都是一路貨色,甚至比後者還不如,畢竟希德老爺對如何使用手中的權力好歹是有一點兒矜持的,比如“不親自下場賺籌碼”。
但這傢伙就差沒把“老子就是天”這句話寫在臉上了,現在對自己有多低眉順眼,以後就有多蹬鼻子上臉。
和這種夥計做買賣,一分錢都別想帶回家裡。
退一萬步,對於一個還在萌芽階段的新興市場來說,他也更傾向於投資一個有能力的人而不是市場本身。
而這傢伙顯然不是值得他投資的那種人,只是剛好手上握着一筆龐大的資源罷了。
對於這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完蛋的傢伙,他更傾向於談一筆短期的買賣,而不是長期的。
然而對於李斯特不爲所動的態度,加拉瓦公爵卻完全會錯了意思,還以爲是那個傢伙又在從中作梗。
他的臉上漸漸浮起了一絲憤懣,低聲說道。
“果然是那個人和你說了什麼嗎?”
李斯特愣了一下,隔了好一會兒才從他的表情看出一絲端倪,這次卻是沒繃住的失笑出聲來。
“加拉瓦先生,我希望您理解,我們的管理者並不是很在意我們如何經營自己的業務,他比您想象中的要忙的多。如果在白象城開展業務是有利可圖的,我們自然會去那裡……可別說是利潤,我甚至在地圖上找不到那個聚居地到底在哪。”
說起來,他對白象城唯一的印象還是來自《倖存者日報》某一期的專欄,上面轉載了一篇名爲《紅土》的文集。
種種跡象都能看得出來,那兒還是個以莊園經濟爲主的窮地方。而衆所周知,把商品賣給牲口是沒有意義的。
至於將牲口變成人,那是管理者這類人的工作,總不能指望他這種唯利是圖的商人去做這種事情。
他又不是避難所居民,更沒興趣做慈善。
說起來,最近金加侖港發展的不錯,當地受教育水平也有所提高,他倒是有考慮去那兒開個分廠,比如生產一些南部海域迫切需要的電池、輪機、逆變器什麼的,但也只是計劃而已。
有太多不確定的風險讓他不敢輕易做出決定。
加拉瓦公爵的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表情,但並沒有就此氣餒。
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至少李斯特沒有明確拒絕他,可能只是桌上的籌碼還不夠,還得再磨一磨……
後半段的寒暄中,倆人都默契地再沒有聊生意上的事兒,只是單純地喝茶聊天,聯絡感情。
雖然清楚這位公爵肚子裡裝着什麼心思,但李斯特倒也不排斥和他聯絡感情,這也有助於他了解婆羅行省的情況。
會面結束之後,加拉瓦公爵客氣地將他一路送到了使館的門口,直到他的座駕消失在街角,才轉身回到了使館。
而另一邊,坐在私家車的後排座位上,李斯特已經將加拉瓦公爵的事情完全放下,隨手拿起了他的秘書事先替他買好的最新一期《倖存者日報》翻了起來。
頭條是關於珊瑚城的報道。
這顆位於南部海域的明珠是最近曙光城最熱門的話題,不少人爲此專程訂了去薯條港的機票,打算在那兒坐潛艇過去瞧瞧。
雖然大多數人只是將那兒當成了度假區或者旅遊聖地,不過李斯特卻清楚那個地方真正的價值是什麼。
珊瑚城的建造運用了大量從天庭號上回收的材料學、工程學技術,那座位於海底的聚居地將成爲聯盟開發繁榮紀元時代太空遺產的橋頭堡。
聯盟的科考團和生物研究所已經行動了起來,一些有實力的民營企業也在陸續跟上。
如果能從其中挖掘到什麼,並將其開發成聯盟社會需要的東西,他的事業毫無疑問將能夠再上升到一個新的臺階。
就在李斯特如此想着的時候,他忽然注意到報紙第三頁下方一條不算很起眼的新聞。
“……月族人抵抗軍進入猛獁城,並宣佈對猛獁州的佔領。與此同時,猛獁州新當局發言人致電金加侖港《倖存者日報》編輯部,登報宣稱猛獁州將是婆羅行省第一個廢奴州,抵抗軍領袖拉西表示會遵守聯合會倡導的聯合綱領,並號召各地有識之士聯合起來,共同抗擊帝國暴政。”
猛獁州?
那是什麼地方?
李斯特愣了下,隨即去找自己的平板,打開世界地圖瞧了一眼,最終在“動物園省”的右上角找到了這塊土地。
一條遠比永流河短許多的塔桑河從猛獁州匯入婆羅海,而卓巴爾山脈的另一側便是落霞行省的明珠銀月灣。
“這位置倒是挺不錯的,”李斯特呵呵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可惜了,讓一羣土著佔着。”
如果百越公司能更進一步就好了。
他在心中如此想着,將報紙翻到了下一頁,卻見下一頁仍然是轉自《倖存者日報(金加侖港)》的猛獁州新聞。
根據抵抗軍在電報中所言,由於帝國軍隊炸燬了塔桑河河堤,導致猛獁州受災嚴重,大批倖存者流離失所。
抵抗軍領袖拉西表示,抵抗軍不會放棄猛獁州的倖存者,他們將竭盡全力救災,同時也希望金加侖港各界有識之士能夠幫助他們開展重建工作,以及幫助抵抗軍安置一部分流離失所的倖存者。
與此同時,猛獁州前州長巴姆特公爵已於猛獁城碼頭區廣場接受公審,並於當庭承認一切指控,炸燬河堤系其個人主意,致使百萬倖存者流離失所。
受民怨沸騰影響,審判結束當日,抵抗軍臨時軍事法庭批准對巴姆特公爵執行槍決。另外被執行槍決的還有8名犯下搶劫罪、以及6名犯下強*罪的抵抗軍士兵。
金加侖港聯合會秘書長羅傑在接受採訪時表示,認爲這體現了拉西整肅軍紀的決心。
目前關於拉西是否是一名合格的領袖在金加侖港聯合會內部尚有爭論,不過大多數聯合會高層持樂觀態度。
據瞭解,拉西此前是奴隸出身,在攻陷羅威爾營地時也曾因手下士兵強搶民女而對涉事者執行槍決。
一部分聯盟人士曾批評其做法過於粗魯,而在此後他明顯有從批評中吸取教訓,譬如設立法庭以及救災辦公室等等,而這也是聯合會高層對其表示樂觀的原因之一。
據本報編輯瞭解,此前過去兩百年間,婆羅行省大小內戰無數,攻破聚居地之後縱容士兵搶掠是約定俗成的活動,就與河谷、錦川、躍馬諸省掠奪者效仿變種人食人一樣,而禁止士兵在攻破聚居地之後燒殺搶掠則是極爲罕見的……
“這傢伙有點東西啊。”
將報道看到了最後,李斯特的臉上忽然浮起了一絲饒有興趣的表情,又將這新聞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覺得這傢伙不簡單。
其行爲有很多拙劣的模仿,並加入了一些粗糙的改良,但拋開這些拙劣的手段不談,這人比起他剛纔見過的那位可要強太多了。
而且這傢伙身爲月族人,打下來帝國一個州,可以說是戳到帝國的肺管子了,天都一定不會放過他。
爲了維持和軍團之間的平衡,聯盟大概是不會干涉婆羅行省局勢,直接出兵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而這個拉西想要在帝國的眼皮子底下站穩腳跟,就不得不死死抱緊聯盟的大腿。
“韓龍,發財的機會來了。”
看着面露喜色的老闆,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韓龍微微愣了下,不解問道。
“老闆,您不是說婆羅行省沒有投資的價值嗎?”
抖了抖手中的報紙,李斯特淡淡一笑說道。
“說明你沒有理解我和你說過的話,新興市場值得投資的是人而不是市場,因爲這種地方起主導作用的一般都是人。一個蠢材當然不值得投資,但一個強人還是值得投資一下的。”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
“這樣吧,過幾天你陪着錢多去一趟好了。”
錢多和錢萊是他的手下,很早以前就跟着他了,他琢磨着也該放人出去鍛鍊一下了。
韓龍聞言略微遲疑。
“可是……您的安全呢?”
李斯特哈哈笑了笑。
“在曙光城能有什麼安全問題?你的思路該改改了,這兒早就不是什麼‘新興市場’了。”
……
和南部海域的內戰不同,月族人抵抗軍進入猛獁城遠沒有南海聯盟進入北島那般風光和轟動,更沒有牽動廢土上任何人的神經,即便後者的面積連前者的一半都沒有。
曙光城電視臺對此事件做了少量篇幅的報道,軍團駐聯盟大使班諾特在看到了猛獁城的事情之後,第一反應不是和盟友通電話,而是先拿起地圖瞅了眼。
當他發現那鬼地方在婆羅行省的東海岸,距離西海岸的西帆港隔着好些個州,遠在軍團文官集團的勢力範圍之外,頓時便將這事情放在一邊懶得管了。
緊挨着猛獁州的駝峰王國倒是緊張了一下,主要是擔心大量的流民涌入王國境內。
駝峰王國的王庭是開明神權君主,但再開明終究也是神權君主。
他們能容忍銀月教會對原教旨的新解,也能容忍一些異教徒的商人帶來他們喜歡的珍寶,甚至能容忍聯盟在銀月灣派遣部隊駐紮……畢竟那是他們自己求來的,但他們無論如何也容忍不了異教徒跑來沙海之靈的地盤上要飯。
在這一點的立場上,銀月灣的商人貴族們和王室出奇的一致,畢竟那幫要飯的如果進入駝峰王國的領土,銀月灣就是他們的第一站。
多家本地的商會立刻行動起來,主動聯繫上了抵抗軍的首領拉西,表示出於對他保護教堂的感謝,願意以救災的名義向他提供一筆一千萬銀幣的無息援助貸款。
一聽說有這好事兒,拉西當即爽快地答應了下來,甚至在猛獁城外給那幫神棍兒劃了一片“教區”。
在教區除了需要遵守當局的法律之外,不用交任何稅,銀月灣的居民可以用自己的辦法在那兒隨意折騰。
那裡本來也是一片荒地,放在那兒閒着也是閒着,倒不如扔給那羣熱衷於殖民的銀月灣教徒去開發。
反正銀月灣的居民和婆羅行省的居民混居那麼久,當地人對那些會做生意的貓奴們也不是很排斥。
等他們開發好了,他再琢磨琢磨是收回來,還是標個價繼續租給他們。至少在他看來,這些都是可以談的。
就在拉西當局在猛獁州一邊趁着猛獁州鬧災擴軍,一邊藉着洪災四處要錢,又一邊大刀闊斧地推行“新政”的時候,帝國這才猛然反應過來自己四百萬平方公里的地圖上缺了一大塊。
天都宮廷內,巫馱火速召集了自己的大臣們和心腹們,在議事殿內閉門商量了起來。
一衆官員們急的抓耳撓腮,七嘴八舌地爭吵,卻沒一個能拿得出來主意。
終於看不下去了,迪利普親王上前一步,試探着問道。
“要不責令鳥、馬兩州地方軍分西、南兩路向猛獁州方向集結?月族人抵抗軍在猛獁州根基未穩,再加上當地受災嚴重,只怕我們的軍隊一壓上去,他們自己就土崩瓦解了。”
尼哈克聞言心中一驚,不等巫馱開口,連忙上前一步諫言道。
“陛下!萬萬不可!猛虎軍和黑豹軍已經成了尾大不掉的麻煩!讓鳥州和馬洲的軍隊集結容易,把他們遣散可就難了!”
原本聽到迪利普親王的建議,巫馱還琢磨着要點頭,這一聽到尼哈克的聲音頓時又驚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一聲好險。
看到巫馱臉上的表情變化,尼哈克手心情不自禁地捏了一把冷汗,暗道得虧自己叫的快,稍慢了一點兒這事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頓了頓,他不顧迪利普親王的不悅神色,低着頭繼續說道。
“陛下,猛獁州是小事兒,我們千萬不可自亂了陣腳。若是讓婆羅行省十三州紛紛效仿虎州豹州擁兵自重,永流河兩岸恐怕將狼煙四起,婆羅行省怕是將再現一百年前的亂局!”
“那你說該怎麼辦?”迪利普親王不悅地看向他,繼續說道,“難道我們放着猛獁州不管?”
“必須得管!”尼哈克擡起頭,目光炯炯地盯着巫馱說道,“但眼下這情況,只能由中央軍出手!我們需要一場勝仗,讓地方看到我們的力量。”
頓了頓,他又說道。
“讓阿賴揚上吧!”
大殿內一片譁然,一衆官員的臉上紛紛浮起錯愕的表情,看着這個被聯盟關傻了的傢伙。
請阿賴揚出馬?
那不是又重蹈一次金加倫港的覆轍?!
聽到這句話,就連坐在高位上的巫馱也皺起了眉頭。
不等一衆貴族和官員們抗議,迪利普親王先站了出來,瞪着和自己唱反調的尼哈克公爵說道。
“那傢伙不過是聯盟的手下敗將,怎麼可能是拉西的對手!”
尼哈克公爵沉聲道。
“正因爲他和聯盟的人交過手,他才知道該怎麼對付聯盟!”
迪利普親王剛想擡槓“那自己也輸過,爲什麼不讓自己去”,但很快又想到這等於是把自己給搭了進去,於是又漲紅了臉改口,換了個角度挑毛病道。
“可是如果將灰狼軍從金加侖港邊境上調走,豈不是讓猛虎軍和黑豹軍控制了整條邊境線!”
尼哈克公爵痛心疾首道。
“現在讓他們留在那兒和調走有什麼區別?軍團給我們培養的軍官全都被那些吃裡爬外的傢伙腐化光了!倒不如趁這個機會將剩下還效忠於我們的人調去北邊,至少把蠢蠢欲動的馬洲和鳥洲壓住!”
狼族人是帝國最忠誠的戰士,作爲中央軍的灰狼軍更是唯一對天都絕對忠誠的異姓軍隊。
至於地方軍,他們已經成功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靠不住。
除非等帝國騰出手來把猛虎軍和黑豹軍這兩支軍閥給收拾掉,否則現在動用任何地方勢力都是火上澆油!
聽聞尼哈克的話之後,巫馱也陷入了沉思。
雖然在對外戰爭上他是個外行,但在帝國內部的事務上他還是有一些見識的。
“……就按尼哈克公爵說的做吧,把灰狼軍調去猛獁州剿匪。另外,迪利普,你去一趟馬州和鳥州的州府,告訴當地貴族不必驚慌,只管負責灰狼軍補給一事。”
迪利普親王雖然心有不甘,但陛下的命令已經下來了,也只能點頭領命。
“遵命。”
見陛下沒有安排自己的任務,尼哈克公爵忍不住開口道。
“陛下,我也可以爲您分憂!”
自從從金加侖港回來之後,他已經閒了好一段時間了。
作爲一個空有頭銜沒有封地的公爵,他若是再這麼閒下去,只怕這宮廷裡都沒有他的位置了。
見尼哈克一臉急切的樣子,巫馱卻不着急,只是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有更重要的任務,我要你坐船去一趟南部海域,把之前我之前說的那個貸款的事情辦妥了。”
尼哈克愣了下,沒想到陛下在這裡突然說起南部海域的事兒,腦袋不禁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
尤其是最近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他本來以爲陛下都已經把那檔事兒給忘了,卻沒想到他還在琢磨着。
“可是陛下……逆賊當前,我們現在做這件事情合適嗎?”
巫馱不在意地說道。
“鬧匪患的是塔桑河,離永流河遠着呢,況且一羣草寇只是皮肉之癢,不足爲慮,當務之急是把那個什麼經濟搞一搞。”
猛獁州又不是月族人佔多數的州,更何況婆羅行省全境的月族人都被他清洗了,還有活着的也是活在農場或者奴隸營地裡,他雖然焦急歸焦急,但打心眼裡並不覺得一支由奴隸拉起來的抵抗軍能掀起什麼大的風浪。
而且,最近他多少也體會到一些有錢的好處了。
尤其是當他看了加拉瓦那傢伙拍的理想大酒店的照片之後,心中更是嫉妒的發狂。
他的宮殿雖然是浮空的,但和理想大酒店的高度一比仍然矮了太多,也難怪威蘭特人對他的宮殿不以爲然。
等以後帝國有錢了,他也要讓理想城的人來這兒給他蓋一座能摸到雲彩的行宮。
不過飯得一口一口吃,牆角也得一點兒一點兒的挖。
他可以趁着海涯行省的“天堂之戰”還沒打完,從聯盟暫時顧不到的南部海域下手。
那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聯盟又不是軍團,那個管理者好歹說過要結束什麼廢土,總不可能因爲他在那兒做點“小買賣”就把士兵派過來吧?
等帝國成爲了南部海域最大的債主,那什麼南海聯盟就是他巫馱的狗,就算聯盟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把心中的計劃講了出來,巫馱的臉上掛滿了得意的笑容,一衆官員們也是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紛紛稱讚陛下的英明。
只有財政大臣的笑容有些耐人尋味,或者說帶着一絲有苦說不出的委屈。
婆羅行省雖然幅員遼闊,但要養活的嘴也不少。
他尋思着借西嵐幣給南部海域確實是個解決水泥滯銷的好主意,但這個借法多少有些依葫蘆畫瓢了點兒。
萬一人家要是賴賬了呢?
帝國是能把艦隊開過去敲門要債,還是境內有南海聯盟大筆的投資可以抵債清償?
到時候怎麼處理這筆壞賬怕又是個大麻煩。
人家樂意搭理到還好,把那兒的珊瑚標一串零抵債了也算讓雙方面子都過得去。
若是不樂意搭理,想來也只能由債主這邊“豁達”一點了……
就在帝國爲鎮壓月族人叛軍而行動起來的同一時間,遠在南海聯盟的臨時總統李明輝正爲勞工短缺而發愁。
如今已是十月底。
北方諸島的重建工作已經進行了快一個月,然而由於人手不夠的原因一直進展不順利。
百越公司的建築團隊主要負責北島海軍基地以及洋流發電站這些工程,但需要重建的何止是這兩個地方。
也正是因此,南海聯盟遇上了一個很尷尬的問題。
雖然他們的技術儲備多到令人髮指,而且也不缺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才,但卻嚴重缺乏能幹活兒的勞工。
就算自動化能夠解決一部分問題,那也得等到洋流發電站和各島嶼的先進生產力徹底恢復之後。
說白了,遠水解不了近渴,眼下他們需要的不是博士和工程師,更需要的是數量龐大的打灰人和搬磚工。
他們甚至不需要這些人識字,只需要能聽懂人聯語就行了。
最近薯條港打開了從金加侖港到百越海峽的移民通道,他正琢磨着南海聯盟是不是也該吸引點兒移民過來。
不過這其中的問題也不少。
南海聯盟的代表會遠比聯盟的代表會要排外的多,對外來者的不信任也算是島上居民的天性之一了。
包括最親聯盟的環形島,一直都反對外來人口遷入,至於對本土的倖存者遷出則是一點兒不在乎。
如果他在這時候強行通過放寬移民門檻的法案,雖然長遠來看是有助於南海聯盟的戰後復甦,但一定會和南海聯盟的倖存者們站在對立面,也一定會站在代表會的對立面。
何必呢?
他掰着指頭一算,自己這臨時總統的任期也沒幾個月了,就等這“天堂之戰”什麼時候打完了。
剛剛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李明輝現在只想在剩下的任期內保證不犯錯,最後以英雄的身份交還手中的權柄,完成英雄史詩的最後且最光榮的一頁,接着安安心心當他的海軍司令,直到徹底到了退休的年齡。
以後有仗打的時候就上,沒仗打的時候就喂喂海鷗炸炸魚,閒了就去薯條港的酒吧整點兒小酒吹牛。
他這輩子已經夠精彩的了。
而查拉斯那孫子,一輩子都別想聽到酒鬼們吹捧他的“功績”,那傢伙現在如果還活着一定會嫉妒的發狂。
李明輝左想右想,終於是想通了,自己好像真沒必要在任期的最後那點兒時間裡愁眉苦臉。
然而就在他終於想通了一切,打算把手中的報告扔到一邊,把眼前棘手的問題全都拋給後人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口卻是響起了敲門聲。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紅茶,李明輝坐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道。
“請進。”
門推開了。
進來的是他的政務秘書。
“總統先生,有人找您。”
李明輝的臉上做出一副很關心的樣子,十指在桌上交叉。
“誰要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看着爲南部海域大小事務兢兢業業操勞的總統先生,那位秘書神色恭敬地說道。
“是猛獁城當局的代表,他說可以解決您的燃眉之急……”
猛獁城?
李明輝愣了下,下意識地伸手去拿百越行省的地圖,想看看聯盟什麼時候又在他家門口寫了個新菜譜。
然而站在辦公桌前的秘書見狀卻是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小聲提醒道。
“是另一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