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滾滾的海上,一艘漂洋過海的集裝箱貨船,正隨着亞爾曼的船隊朝着薯條港的方向破浪而行。
他們距離百越海峽只剩下最後的二十公里!
也就在這時,那詭譎多變的天氣忽然從晴空萬里變成了狂風暴雨。
“轟——!”
黑雲之上電光閃爍,一條條銀蛇在雲層的縫隙之間遊走。
海浪一重接着一重拍向船身,令那巍峨的鋼鐵身軀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而與此同時,那貨船拖着的集裝箱裡更是一片狼藉。
哪怕船身僅僅是一個微小的晃動,在傳導到集裝箱之後都會被放大數倍。
而此刻,在那一座座集裝箱內,不到18平米的空間愣是被塞進去了半支百人隊。
坐在集裝箱內的威蘭特人士兵肩膀挨着肩膀,膝蓋頂着腳背,步槍和包裹抱在胸前。
至於排泄物,只能用一隻小桶解決,趁着大雨潑到集裝箱外面。
然而由於集裝箱裡根本沒有挪騰的空間,以至於實際操作起來根本實現不了,不少人乾脆就拉在了褲子裡。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
由於那劇烈的顛簸,不少人都暈了船,一路上吐得稀里嘩啦。
從這一點上來講,威蘭特人確實夠狠。
幾乎沒有人能在充滿屎尿味兒和嘔吐物的集裝箱裡泡上一兩個星期。
然而這尋常人都忍受不了的折磨,他們卻硬是咬牙撐了下來。
不過縱使如此,這些狠人們的精神也快撐到極限了。
一部分人已經意識恍惚,而還清醒着的人則要麼咒罵着,要麼祈禱着。
“媽的!等老子活着回去,一定得把想出這個餿主意的混球狠狠揍一頓!”
“呵,先活下來再說吧。”
“……我感覺我們要掉下去了!”
“搞不好我們已經掉下去了。”
“閉上你們的嘴!我們的船正在前進!”
“你還記得我們左邊的那個箱子嗎?我總感覺少了一個——”
“我說了!閉上你們的嘴!我們就快要勝利了!如果不想讓你們這十幾天來所忍受的痛苦全都白費掉,就給老子堅持住!”
掙扎着從集裝箱裡站了起來,眼睛向外凸起的百夫長使出吃奶的力氣吼着,試圖讓他的弟兄們打起精神。
然而那顛簸搖晃的船身卻讓他別說是挺直腰板,連站穩腳都困難,只能將兩隻手都按在集裝箱上。
但即便如此,他最終還是沒能穩住。
一片陡然拍向船舷的浪花,便將他輕而易舉的打翻在了周圍戰友的身上。
看着集裝箱內鬧哄哄的場面,縮在角落的帕裡表情僵硬着,蒼白的臉上寫滿了絕望。
他是第100萬人隊的步兵,原本是應該前往婆羅行省的前線,結果某天長官忽然告訴他,參謀部和陸軍情報局的夥計們想出來一個天才般的點子,現在需要他們去執行。
於是乎,他就從一名光榮的陸軍戰士變成了“海軍陸戰隊員”。
然而參謀部的大聰明們顯然沒有自己蹲過這集裝箱。
如果有機會,他真想把那羣出餿主意的傢伙塞進馬桶裡,讓他們瞧瞧自己到底有多愚蠢!
外面的電閃雷鳴更加兇猛了,彷彿要將整個世界撕碎。
先前摔在屎尿裡的百夫長,總算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裡卻還不忘繼續逞強。
“就在前面了!我們已經到了百越海峽!我們就快到了!”
帕裡猛然間意識到,這或許也是某種意義上的祈禱。
如果任由絕望吞噬他們,也許他們根本撐不到這裡。
不過就在這時,金屬碰撞的悲鳴聲忽然從衆人身下傳來。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他們的身子便隨着那劇烈的震顫緊跟着一晃。
“草——!”
帕裡聽見身旁的戰友一聲怒罵,撞在集裝箱上的額頭似乎被碰出了血。
一旁的機槍手滿臉驚恐。
“媽的……我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這是他今天是第十次重複這句話!
而此時此刻,帕裡心中也有類似的感覺,盯上他們的搞不好不只是風暴,還有聯盟的潛艇或者其他玩意兒。
不過有驚無險的是,他們的集裝箱並沒有從甲板上滾到海底,在一陣劇烈的顛簸之後終於駛入了一片平靜的水域。
感受着外面漸漸平息下來的波濤,集裝箱內的衆人都鬆了口氣。
“活下來了……”
額頭上磕出血的那個倒黴鬼簡單的處理了下傷口,一直神神叨叨唸叨着的機槍手也不再開口,而是閉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
帕裡喘着粗氣,聽着那漸漸平緩的心跳,隨後一陣睏意爬上心頭。
這是第幾次了?
他已經記不清楚了。
似乎從坐上這條船上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失去了對自己命運的掌控。
而糟糕的是,替他做出所有選擇的人從來沒問過他是怎麼想的。
至於這條船究竟要開到哪裡,船上的人會怎樣,一切得等到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更沒有人給過他答案。
他已經受夠了。
或許其實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真正的敵人到底在哪。
至少,讓他承受這所有一切糟糕局面的傢伙不是薯條港的夥計……
時間慢的就像樹葉上的蝸牛,痛苦和折磨像繞在繭上的蠶絲一樣綿長而恆久。
再後來帕裡大概是睡着了,但也沒準是睜着眼睛,只是他自己沒有察覺。
總歸在他肚子開始餓了之前,他的戰友透過集裝箱上的縫隙瞥見,他們已經靠近了港口。
而那隔着集裝箱板傳來的海鷗叫聲,似乎也預示着這件事情。
“我們到了……”
一束光印在那小夥子的臉上。
睜開眼睛的帕裡看見,他的臉上寫滿了興奮,就好像看到了旅途的終點。
“噓!別出聲!”
站在前面的百夫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隨後抄起手中的突擊步槍,用沾滿薑黃色液體的手扶住了集裝箱的門。
按照計劃,他們將在落地的第一時間迅速展開攻擊,控制整個港口,併爲南方軍團的艦隊以及淺水重炮艇進入海峽做準備。
集裝箱外傳來嗡鳴的聲音,那是安裝在港口上的龍門吊發出的,巨大的機械懸臂正牢牢的扣緊在集裝箱的兩側,並將他們整個從甲板上吊起。
整個過程很平穩,甚至比待在甲板上的時候還要穩,就像坐升降梯一樣。
然而集裝箱內的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緊握着手中的步槍。
“準備……”
百夫長握緊了左拳,搭在扳機上的食指更是已經挑開了保險。
而就在這時,箱子終於落在了地上,震得衆人肩膀一晃。
同一時間,不輕不重的嗓音從門外傳來。
“裡面的人聽着,你們已經被包圍了,我知道你們這會兒都握緊了槍……但如果你們還想給自己和身邊的人留具全屍,最好不要幹一些蠢事兒出來。”
坐在集裝箱內的帕裡整個人都懵了。
不只是他,站在門口的百夫長也是一樣,當場愣在了原地。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集裝箱的門“嘭”的一聲被硬生生扯了下來。
只見兩道魁梧的身影立在集裝箱的外面,那鋼鐵改造過的身軀樽像鐵塔似的。
其中一人更是誇張,大猩猩似的胳膊上焊着一根粗如蟒蛇的炮管,另一條胳膊更是嵌着一柄形狀猙獰的鏈鋸。
帕裡甚至不禁懷疑,就是一輛坦克擋在這傢伙的面前,怕是也能被他一鋸子切成兩截!
“……叢林兵團。”蹲在他旁邊的機槍手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顫抖着說道,“我聽說過他們……在十峰山上,一百個這玩意兒就屠了一整座山頭上的變種人。”
頭上纏着繃帶的士兵也愣住了,艱難地嚥了口唾沫。
“扯淡的吧……”
帕裡瞪大着眼睛盯着門口。
只見那兩尊鐵塔似的漢子身後,還有一挺四聯裝防空機槍架着。
那20毫米的炮管已經放平,看坐在後面的那人臉上躍躍欲試的表情,穿甲燃燒彈顯然已經上膛,就等着他們輕舉妄動了。
此時此刻,十峰山上發生了什麼對他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若是過不去眼前這一關,只怕他連掉進海里餵魚的機會都沒有。
“投降吧,夥計。”
午夜殺雞走到了那個百夫長的面前,伸手將步槍從他手中摘了下來,扔到了一旁的剷車裡,又衝着那人笑了笑。
“你看,把槍一扔比和我幹一架要容易的多,不是嗎?”
在他那經過改造的身軀面前,那個人高馬大的百夫長就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小雞,而被他扔進剷車裡的那支步槍更是和牙籤一樣。
站在原地的百夫長牙冠發顫,想表現的有骨氣點,身體卻不聽使喚。
午夜殺雞沒再管他,將他交給了等在一旁的弟兄,隨後衝着集裝箱裡的人喊道。
“好了,各位,卸掉步槍的彈夾,雙手舉過頭頂,排着隊從裡面出來。”
“我們會安排你們洗個澡……媽的,我算是明白你們想幹什麼了,你們想臭死我們對不對?趕緊出來吧。”
看着從頭到沒做任何抵抗的長官,帕裡知道這場剛剛拉開序幕的戰爭,大概率已經結束了。
但不知爲何,他的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沮喪,而充滿了如釋重負的解脫。 結束了……
或許這麼想着的並不只有他一個。
那個透過縫隙看向港口的兄弟,顯然早就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了。
這裡壓根兒就不是薯條港,而是隻有一座碼頭的荒地。
顯然從他們上船的那一刻開始,聯盟就已經在這裡等着他們過來了,甚至還專門給他們安裝了一臺用於下船的龍門吊。
雖然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但那些爲此所受的苦難最終還是變成了笑話。
不過,這些瑣屑的事情就像叢林兵團的威名一樣,對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那些看起來凶神惡煞的傢伙並沒有爲難他們,只是讓他們丟下手中的武器,脫光到只剩一條內褲,然後去拉了隔離線的海灘上蹲着。
雖然有幾個剛入伍的小夥子都嚇尿了,但帕裡反而安下了心來。
畢竟這幫傢伙如果真打算處決了他們,根本沒必要這麼麻煩。
在海上把他們沉了,或者直接關在集裝箱裡打成篩子,都比讓他們去海灘上蹲着更有效率……
另一邊,伏地勞模好奇地瞅了一眼那隻門被扯下來的集裝箱。
雖然他對裡面的情況已經有所預期,但在把腦袋湊過去的一瞬間,還是被那辣眼睛的畫面給弄得一陣反胃。
“臥槽……這他媽是人呆的地方?”
皮城傘兵也是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拉牲口的船都沒這麼擠,也虧這幫傢伙能忍一兩個星期。”
他感覺這不像是在抓俘虜,倒像是從販賣人口的蛇頭手上救下了一羣被當豬仔賣的牲口。
曉小笑書蟲眯了眯眼睛,呵呵了一聲說道。
“帝國主義不都是這尿性,一邊用最好聽的話把自己人哄着,一邊把自己人按在屎盆子裡泡着……喊着威蘭特人萬歲的傢伙是這幫人,對威蘭特人下手最狠的也是這幫人。”
伏地勞模看向他。
“等等,軍團是帝國嗎?我以爲西嵐纔是。”
皮城散兵嬉皮笑臉的說道。
“得了吧,我還說自己是超人呢,自稱是帝國就是帝國了?那紅河聯盟都是聯盟了,那兒的苦力們一定很平等吧。”
看着閒扯的幾人,午夜殺雞嗡聲道。
“別扯淡了,下個集裝箱要來了。”
聚在一起聊天的衆人頓時一鬨而散,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幹活幹活。”
“我賭下個集裝箱有五十個。”
“我押五十一個!”
“嘿嘿,我手氣好,下個盲盒我來開……”
……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與帕裡想象中的一樣。
在兩臺龍門吊的忙活下,兩艘貨船上的集裝箱一個接着一個被清空。
期間有人注意到了岸上的異常,從集裝箱上逃了出來,跳進了海里,但沒多久便被海里的水生異種給攆到了岸上。
這還是幸運的。
一些遊的慢的傢伙,還沒等撈他們的快艇開到旁邊,就被海里的怪物咬斷了喉嚨。
這裡畢竟不是薯條港和油條港,近海的海域並沒有鋪上隔離異種的攔網,離海灘太遠還是有點兒危險的。
所有上了岸的威蘭特人都被趕到了海灘上蹲着。
站在隔離帶的旁邊,幾個從薯條港來的民兵一臉耐人尋味的看着這幫灰頭土臉的傢伙。
“……坐在集裝箱裡突襲,這幫傢伙是怎麼想的?”
“鬼知道。”
沒等多久,一名穿着開襟襯衫的男人走到了一衆俘虜們的面前。
他的手上握着一隻喇叭,朝着這羣光着膀子的小夥子們喊道。
“聽好了,海灘上的大鼻子們,這裡是距離油條港大概兩百公里遠的海岸線,一個……呃,姑且叫做饅頭港的地方。”
“至於你們,便是這裡的第一批居民。”
“我猜你們肯定有人想逃進樹林,甚至肯定有人已經付諸行動了,現在請我們爲這些不等人把話說完的蠢貨默哀三秒鐘。這片森林裡的異種大概是整個星球上最兇殘且豐富的,就算用上心靈干涉裝置,也很難同時干涉這麼多物種。”
“所以,別指望靠着你們在新兵營裡學的那些三腳貓功夫從這兒逃走,如果你們真有這本事,我們也不會攔着你們,就是希望你們走的時候能帶個攝像頭,讓我們順便開開眼。”
“好了,廢話就說到這裡,來說點和你們有關的事情吧。”
“從你們在我們的土地上引爆核彈的那一刻開始,我們和你們的戰爭就已經開始了。就在你們在船上漂泊的這幾天裡,我們盟友的艦隊已經配合我們的潛艇,在距離這裡1000海里外的無人海域全殲了你們的艦隊和淺水重炮艇。”
“說來也挺有意思的,二十艘船上裝着的居然都是火炮,難爲你們生產這麼多鋼鐵了,現在全都沉進了海里。你們要是好奇那場戰役的經過,改天我可以給你們帶張報紙過來。”
“無論如何,從今天開始,這兒就是你們的新家了。”
“聯盟的弟兄讓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以不必把它當成戰俘營來修建,畢竟你們會在這裡生活很長一段時間,甚至之後還會有很多你們的同胞加入你們。”
“所以,你們辛苦點也是爲了自己……我猜你們不是頭一回聽這句話,但這次確實是真的,身爲過來人的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另外,每天都會有船在這兒的碼頭靠岸,給你們送來吃的和用的。不過,饅頭港除了饅頭是免費的之外,就連鹹菜都是要花錢的。如果你們不想每天用饅頭蘸着海水吃,幹活的時候最好還是勤快點。”
“沒錯,聯盟要求我們這些用人單位給戰俘發工錢。雖然我覺得這是浪費,老子的家鄉有一大票人寧可給他們白乾活……只要有人掏錢給他們買張船票,送他們過來。”
“不過既然在人家的地盤上了,就得按人家的規矩辦事兒不是嗎?你們沒得選,這話應該不用我來告訴你們。”
說的口乾舌燥,男人掏出礦泉水瓶,擰開瓶蓋喝了一口。
蹲在前排的萬夫長盯着那個男人,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你是誰?”
男人瞟了他一眼,隨口說道。
“伊賽爾,前帝國遠征軍第三萬人隊的萬夫長,現在是油條港的市長。”
那萬夫長錯愕地看着他,過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話。
“……你們沒有回去?”
“回去?回哪兒?帝國都亡了,我們難道和阿賴揚那個蠢貨一起陪着它入土嗎?”看着那個萬夫長,伊賽爾笑着拍了拍他肩膀,將沒喝完的礦泉水塞到了他手裡,“這兒可是個好地方,你會喜歡上這裡的。”
說完,他便將那個目瞪口呆的傢伙留在了原點,朝着下一個方隊的方向走去了。
……
與此同時另一邊,聯盟的一號定居點,一羣身着外骨骼的近衛兵突襲了一家餐廳,將正在用餐的格雷格按倒在了地上。
其實剛看到這羣人出現的時候,格雷格就已經意識到了要遭,起身想要逃跑。
然而他一個做買賣的行商,哪裡跑得過這些注射了基因改造藥劑的覺醒者們。
幾乎是眼睛一花的功夫,那個穿着外骨骼的士兵就已經閃現到了他的面前,接着便把已經站起身來的他按在了地板上。
“幹什麼!你們鬆手!”格雷格拼命的掙扎想要逃離,然而那隻擒住他胳膊的手卻像鐵鉗一樣,疼得他齜牙咧嘴。
而此時此刻,坐在他對面位置上的亞爾曼,卻只是淡定的喝了口紅茶。
將茶杯放回了托盤裡,亞爾曼不忍看他的醜態,輕嘆了一聲說道。
“放棄吧,格雷格先生,至少這能讓你少吃些苦頭。”
“是你……”
格雷格死死的盯着亞爾曼,佈滿血絲的眼中寫滿了憤怒與仇恨。
他約這傢伙出來吃飯,本是打算請他看一場好戲,卻沒想到對方竟然報了警。
而此刻,收音機準點播放了晚間七點的新聞,只不過新聞中的內容卻與他所瞭解的“海嘯”行動大相徑庭。
第100、101萬人隊並沒有在薯條港登陸,而是在饅頭港的工地上了岸。
油條港的包工頭們已經提前準備好了施工器械以及打灰的工具,這幫“幸運的傢伙”一上岸就搬上了還不算燙手的磚。
按住格雷格的近衛兵並沒有急着將他帶走,而是殺人誅心的讓他聽完了收音機中的新聞簡報,讓這傢伙徹底死了心。
格雷格死死的咬着牙,恨不得將牙齒咬碎了吞下去。
“你這個叛徒——”
“叛徒,”亞爾曼看着他,眼中忽然帶上一絲憐憫,“到底是誰背叛了誰?這座聚居地裡的每一個威蘭特人都曾經無比信任你們,而你們是怎麼回報他們的?摸着你的良心對元帥發誓,你有一秒鐘爲威蘭特人的命運考慮過嗎?”
不等格雷格回答,亞爾曼繼續說道。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個懷亞特告訴我,西帆港就是總參謀部的手筆……”
格雷格的臉色一片慘白,顫抖的嘴脣輕聲念道。
“他招了……”
他其實並沒有招。
但此刻寫在這張臉上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他們確實和那天發生的事情脫不了干係。
這傢伙……
他們在得知殺害自己同胞的真正凶手之後,第一反應竟然不是憤怒,而是對消息走漏的惶恐。
這種玩意兒還是人嗎?
亞爾曼以爲自己會心痛,卻沒想到更多的是疲憊。
“謝謝,你滿足了我的好奇心,雖然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真相這種東西其實並不重要。”
押着格雷格的近衛兵看向了亞爾曼。
“人我們帶走了。”
亞爾曼點了點頭。
除了履行身爲聯盟公民的義務之外,那是他從近衛兵團手中得到的唯一好處——
那個困惑了他許久的真相。
如今他已經領到了自己的報酬。
“嗯,交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