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亞娜!趴下!”
令行禁止。
就算琪亞娜這輩子都沒有可能完完全全地將這一套刻在腦子裡,但是對於姬子的警告她卻保有這足夠的危機意識。
蹲身,翻滾,尾槍掩護。
砰!!!
子彈撞擊的聲音近在咫尺,但是這讓琪亞娜心驚的同時也鬆了一口氣。
擊中了!
並且極有可能擊傷了那蒼白的怪物。
對於從小伴大的槍鬥術,琪亞娜抱有着足夠的信心,對於每一聲子彈的撞擊她都有着潛意識般的反應,這一聲讓她相信着自己的子彈鑽開了那個怪物的殼甲。
頭頂,降下了刺眼的雷光。
在這短短的一個擡頭中,琪亞娜的記憶裡再一次銘刻下了那個身披雷電,舉劍劈砸的麗影。
她的紅髮上馳騁着電龍,她的眼簾下閃爍着雷光,她的怒吼中是對於戰鬥的咆哮,是人類對於崩壞的宣戰。
好帥氣……
琪亞娜貧瘠的詞彙中擠出了這個感想,但是她確實很嚮往這樣的帥。
她就是想要成爲這樣的人,這樣的騎士,這樣的戰士。
Nexus系統全額功率啓動時的電流在裝甲上奔涌,視線被電光所充溢,融核裝甲賦予了她極強的攻擊力,也同樣讓她感受到了刺痛。
那是電流帶來的副作用,也是力量所必須的代價。
即使在裝甲的調整下,電流給身體帶來的傷害已經降到了最小,但是姬子依舊感受到了全身上下如千針百孔般的銳痛。
但對此,姬子僅僅只是做了一個深呼吸。
疼痛,早已習慣。
“喝啊啊啊啊!!!”
雷電撕開了暗紅的帷幕,也將這場戰鬥推上了最巔峰的時刻。
鐺!
巔峰?什麼算是巔峰?
戰士將自己的生命拋卻在進攻之中,向着怪物出鞘染血之劍,此即爲巔峰!
程立雪曾經很擔心過姬子的戰鬥心態,這個衝鋒隊唯一的倖存者在戰場上的英姿說得好聽點是英勇無畏,說得難聽點就是在搏命。
成爲衝鋒隊的唯一倖存者後,姬子也和衆多老兵一樣沾上了酒,並且一發不可收拾。
對於這樣的人來說,每一場戰鬥都是她生命的巔峰,這並不是個病句,巔峰這個詞本身就是用來形容新的高度,而每一次存活對於一個搏命者來說都是一次超越。
搏命是真正的九死一生,但姬子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十分之一,這也成爲了她站上“A級女武神”的全部臺階。
用血,用命。
大劍傳來了撞擊的實感,還有電流激盪時帶來的震顫。
以及彷彿瓷器開裂般的碎響。
掛在大劍上的那蒼白人形張開了面孔上的黑痕,就像是在張嘴一樣,緊接着,一連串的嘶嚎砸在了姬子的耳內。她無法用任何擬聲詞來形容這種嘶嚎,唯一能夠切身體會的就是耳膜的銳痛,以及那張黑裂錯白的空無面。
【Nexus,增壓載流】
嘶嚎被電流所壓倒,先前這隻瘋狂的怪物此刻就像是被戳破了皮的紙老虎,脆弱,甚至可笑。
能贏。
姬子的內心如此確信着。
呼——
空氣被撕開了,那蒼白的怪物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柄青銅斧鉞,鋒利的斧牙是張在那裡,是將氣流攪動切割的鋒銳,以及那完完全全爲殺戮鍛造的曲度。
咯吱——
青銅的啞響,現代合金的吱吟。一方是守護的女武神,而另一方則是在歷史之中苟延殘喘的怪物。
但是這一次,完完全全是“人”佔據了上風。
甚至連僵持都沒有出現,在Nexus系統的超額功率下,姬子的實力已經無限逼近於“S”這個女武神中最爲強悍的符號。
而殘破的怪物,或許它曾經是一個文明的夢魘,但是現在它只是一個殘破的遺骸。
電弧一閃而逝,只留下淡淡的軌跡,只有那破損的浮石在無聲地彰顯着這一擊的強威。
愣神僅僅只是一瞬間,琪亞娜迅速擡起了雙槍:
“追擊!布洛妮婭!快!”
那塊浮巖距離並不遙遠,而琪亞娜更是抓緊了這一時機。
“知道了!”
雖然有些不爽,但是布洛妮婭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認可了琪亞娜的領導力。
“芽衣!”
少女擡起頭,那是一道閃爍飛躍的雷光,也是那位教師的號令。
害怕?恐懼?
芽衣承認了這一刻的動搖,但是比起心中的戰意,這一點點的動搖簡直就是飄渺的燭影。
擡頭,看着那一往無前的深紅騎士,心中武士道那份熱血在沸騰咆哮!
“承知!”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爲何會用出這樣古舊的詞彙。
不過,她很喜歡這一刻的熱血感。就好像身體裡有什麼存在正在鼓舞着她揮舞着手中的太刀,宣泄着這份熱血帶來的——狂暴。
“布洛妮婭!幫我!”
“芽衣姐姐抓緊!”
在布洛妮婭操控着重裝小兔進行精準轟擊的同時,收起了守衛的盾牌,將芽衣捧起後向着姬子的方向扔了出去!
迅速地調整姿勢,芽衣握住了太刀,絳紫的瞳中倒映着那在炮火中連掙扎都無法做到,嵌在碎巖中的蒼白。
【緋紅】再一次將刀鞘滿載能量,而姬子也在身後挑起了一串游曳的電光。
斬殺它!碾碎它!
在芽衣的心中,響徹着如此的暴虐,她脣角揚起了一絲笑,彷彿愉悅,神似快意。
但只有一瞬間。
大劍和太刀交錯而過,這一次,毫無疑問,實實在在地切割在了那抹蒼白的正中心。
“呼——”
悠長地喘了口氣,影子被電光和爆燃所拉長,Nexus系統的核心冷卻了下來,大劍依舊握在手中,轉過頭,盯着那處被碾做粉塵的空無之中。
死了麼?
不,沒有。
姬子的手指攥緊,仔仔細細地搜查着這片散落的石雨。
沒有屍體,意味着存活的可能。
任何崩壞的存在都是超乎常理的形式,生命力,防禦力,再生能力,這些統統都不是“生物”能夠比擬的。
確定“崩壞”死亡的唯一方式,就是屍體。
“布洛妮婭!躲開!”
琪亞娜的驚叫卻遠遠比不上“它”的速度,在紅暗的世界中只留下一道蒼白的殘影。
重裝小兔歪斜了下去,那支鏈接着重炮的手臂消失了,只有飛散的零件螺釘,還有一支斧鉞將它牢牢釘在地上。
而那個“烏拉爾銀狼”現在就像一隻幼兔,倒在地上,那灰銀的雙眼中倒映着蒼白的怪物。
蒼白的,破碎的,猙獰的。
在少女戰慄的瞳孔中,蒼白的黑痕一道道綻開,裂出了無光的深淵。
那是它張開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