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就來。”鄒凱拍拍腦袋,開始捋袖子幫忙搬。
因爲他們來的匆忙,加上這村裡也沒修通公路,所以陸子安也沒想帶太幅的鐵畫走。
挑了好一陣,才挑出一幅長約一米、寬約四十的鐵畫。
框架很是粗陋,雖然也刷了漆,但是卻一點都不上檔次,用手觸摸時偶爾還會被沒刮乾淨的毛刺扎到手。
鄒凱就不小心被紮了一下,臉都綠了:“我去,這麼好看的畫,你們好歹也搞個像樣點的框子吧?”
難怪賣不出價格,下層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懂伐?
跟他一起擡鐵畫出來的湯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陸子安:“這個,我就是,沒……”沒錢買更好的了……
看他張嘴就知道他準備說啥的小元瞪大眼睛,想都沒想就一把捂住他的嘴,咧着嘴笑道:“嘿,老闆,這你就不懂了伐?這是原始的美!”
啥子?湯叔眼睛瞪得溜圓。
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小元鬆開他,開始大吹特吹:“這木框可不是便宜貨!雖然看着粗糙,但這是咱故意做出來的效果,做得太細膩會影響整體美感的懂伐?”
是這樣嘛?鄒凱斜睨着他。
開什麼玩笑,在撒謊鼻祖面前行騙,真是…… щщщ. tt kan. CΟ
小元接着忽悠:“看看這紋理,看看這色澤,老闆你看,這可是鼎鼎有名的櫸木!它……”
他還想吹,湯叔一把拉住他,用力捂住他嘴,臉已經漲得通紅,都快滴出血來了:“對不住!小元,小元他喝多了,對,他一喝多就胡說八道!老闆你們先看着!價格好說!”
說完他用力按着不停掙扎的小元,一路帶進屋子裡去了。
“……安哥,我怎麼瞧着,這倆都不咋靠譜咧?”鄒凱用手颳了一下,這漆竟然還有爆裂的:“要不咱換一家吧?貨比三家不是。”
如果這湯叔剛纔任憑小元繼續說下去,陸子安還真會掉頭就走。
因爲這木料一眼就看得出來,是最普通不過的杉木,也虧他能有膽子吹成櫸木。
人品差的話,技藝再好也沒有用,所以陸子安剛纔才一直冷眼旁觀。
幸好,湯叔腦子還算清醒,這小元嘛……
陸子安往裡頭安安靜靜的屋子掃了一眼,搖搖頭:“沒事。”
屋子裡,小元已經快氣炸了:“叔!你這是幹什麼啊!”
“我倒想問問你在幹什麼!?”湯叔難得的面容嚴肅起來,把他推在椅子上:“坐着!”
很不服氣的小元瞪着他:“我在幫你推銷啊,你看不出來嗎?這倆人都是大肥羊!而且聽着又是外地口音,我打聽過了,就是來旅遊的,當然是宰一筆算一筆,難不成你還以爲會有回頭客?”
“那,那也不成!”湯叔沒有他牙尖嘴利,又氣又急,憋得眼睛都赤紅:“湯元,我跟你講,你年紀輕輕要學好,不能搞這些歪門邪道……”
“你別叫我全名!我不是湯圓也不是元宵!而且我怎麼就歪門邪道了!”湯元蹦了起來,雖然很想大聲咆哮,但還是怕黃了這樁生意還是壓低着聲音道:“叔,你就聽我的,我不會害你,做生意不能像你這麼死板的!”
湯叔悲哀又憤怒地發現,自己說不過他。
這孩子眼看着走歪了,小時的機靈全成了渾。
看着叭叭叭,一臉自己有理的湯元,湯叔急了,他咬緊牙關,在屋子裡轉來轉去,就是不回話。
“叔,你幹啥玩意兒呢?”湯元認爲他叔聽進去了,有些得意,又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拿起鐵棍,不行,這一棍子下去,湯元活不成了。
拿起火鉗子,也不行,萬一打殘了對不住他死去的弟。
挑來挑去,湯叔拎起一根手腕粗的木棍,劈頭蓋臉就砸下來了:“老子,老子說不過你!老子打死你!”
“臥槽!”湯元傻眼了,等到真捱了一棍子,纔想起來要跑,又不敢跑出去,怕那兩老闆看到這一幕不肯再買東西,咬着牙在屋子裡上躥下跳:“叔,你聽我解釋!”
院子裡一直豎着耳朵聽動靜的鄒凱突然咧嘴笑了,一臉奸詐得瑟:“安哥,安哥。”
“幹什麼。”陸子安氣定神閒,仔細研究着角度對鐵畫進行全方位的分析。
“嘿。”鄒凱朝他擠擠眼:“我打包票,那小子捱揍了!這動靜我一聽就聽得出來。”
“人家的家務事,你別管。”陸子安心裡對湯叔又多了一層肯定。
三觀正就是好事啊,不過如果品行不好,也做不出這般獨具風骨的作品。
十分鐘後,一臉放鬆的湯叔走了出來,身後跟着努力想裝作若無其事,卻還是走一步一咧嘴的湯元。
鄒凱一看就樂了,從來都是他捱打別人看樂子,現在轉換了身份,才發現,看別人捱打真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呀!
他故意擡高聲音道:“哎呀,湯叔,我覺得你這鐵畫真是特別好,我也想買一幅!”
“啊,謝謝老闆!您喜歡什麼樣的?我這就去幫您挑!”湯叔喜不自勝。
“不用不用,我安哥正在欣賞您的大作呢,湯叔您在這陪他吧,有小元幫我擡就行。”鄒凱長手一伸,搭在湯元肩上:“小元兄弟,你說是吧?”
被結實揍了一頓的湯元無比老實:“是,是是。”
等到他們二人回了屋裡,陸子安才微微一笑:“湯先生,我想和您談一筆交易。”
湯叔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跟他說話,連忙擺擺手:“不敢當一句先生,老闆您是不是想便宜點?可以的……”
“不是。”陸子安將鐵畫倚牆而放,站直迴轉的時候,氣勢自然地散發,佔據了整場談話的主動:“事實上,我是希望湯先生能配合我,拍一期節目。”
節目?
狐疑的目光看了他幾眼,湯叔手足無措的道:“拍,拍節目?那不行的,我又不是明星,我也不會唱歌不會跳舞的……”
“您誤會了。”陸子安請他在桌邊坐下,風輕雲淡地道:“是拍您製作鐵畫的過程,我給您免費做一期宣傳。”
還是免費的?
湯叔更加害怕了:“這,這個,我不要了!我不會拍戲,也不要宣傳!”
說着他起身就想折回去,媽呀,這肯定是騙子!那男的把小元帶進去,不會把他打暈了拖走吧?
第一次受挫的陸子安撫額,這湯叔眼裡,赤果果地寫着“騙子”二字啊……
難道是他談話的方法不對?剛纔哪裡出錯了?
結果不到一分鐘,湯元跟陣風地躥了進來,後頭綴着一臉汗的湯叔。
一進來,湯元就激動興奮地道:“老闆!你是導演?我叔不會拍戲,你看我咋樣!你看,我這肌肉,我這筋骨!我力氣很大,拍我吧,是不是要脫掉衣服?我還有腹肌!八塊呢!”
要不是湯叔按得快,這湯元都馬上要脫光了。
陸子安嘆息一聲,感覺溝通甚是困難,無力地道:“湯先生,請問你們上網嗎?電視呢?”
湯元小心翼翼地道:“我,我上網只玩遊戲,電視不喜歡看,都是自己租碟子看的……”
至於湯叔就不用想了,他眼裡只有鐵畫和老婆。
想了想,陸子安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一臉糾結的湯叔:“湯先生,我是非常有誠意的,您可以去打聽一下,不過我希望,您別泄露我的行蹤,謝謝。”
說得再多,不如他們自己查到的來得真實。
他們並沒有還價,直接以湯叔開的價格帶走了鐵畫原路返回。
叔侄倆呆在屋裡面面相覷:“這,莫非不是騙子?這什麼泄露行蹤又是什麼鬼?”
“難道他們是執行秘密任務的偵探?還是在潛逃中的殺人犯?”湯元腦洞奇大,唬得湯叔臉都白了,趁他不注意,湯元一把搶過名片:“反正去查一下就對了!”
“小兔崽子,還給我!”
最後他們還是等到湯嬸回來以後,一家人認真討論了才確定下來:去查!
三人收拾收拾就出發了,聽湯元的找了間網吧,直接搜這個名字。
陸子安……
才點了搜索,嘩啦出來一大堆的新聞,窩在沙發上的三個人定睛一看,全傻眼了。
“……我的天吶。”
與此同時,衆家居界大佬聯合陸子安推出的蘭亭雅舍,終於出了一件成品。
這是第一位預約成功的客戶,大大方方地任衆記者在她家進行各種拍攝。
甚至有個小網紅直接跑去跟她約直播,她也痛快的答應了:“你們隨意,我不入鏡就行。”
於是,蘭亭雅舍正式進軍家居界的第一炮,轟轟烈烈地打響了。
這是真正的華夏風,每個細節都獨一無二。
傢俱簡約而雅緻,很多地方都暗藏小心機,這小網紅的直播間粉絲量一路飆升。
如洗漱臺上精巧的化妝櫃,高低可自由調配,可分拆可組裝,靈活奇巧,如洗衣機的半隱藏設計……
每一處都無比令人心折。
如果說之前其他人都在觀望,那麼,看到真正的市場反饋之後,慢慢地有企業開始不滿了。
“爲什麼陸子安只跟這些企業合作?”
“對啊,既然是要把華夏家居行業扶持起來,不是該跟所有企業都合作嗎?”
“不想以惡意揣測,但是這裡面水不淺。”
種種言論,充斥着所有渠道,雖然反對的人更多,但是眼紅者甚多,這樣的評論根本刪不盡。
反饋到陸子安這裡,陸子安只是一句話:“不是所有木料,都適合做傢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