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總工的話,客觀又現實。
正因爲太過真實,所有人都低下了頭,屋子裡陷入了異樣的沉寂。
“尺寸和對接的話,我可以想想辦法,但在這之前,我得在與你們商議過後,再一起去現場勘察一番……”陸子安眉眼微垂,手指輕輕在桌面點了點,條理清晰地道:“目前所掌握的技術,我心裡還是有了底的。”
對於這個結果,蘇總工和林總工有些意外,卻又還是能接受。
意外的是沒想到僅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陸子安就掌握了這些內容,但是一想到陸子安在工藝界的橫空出世,又覺得很能理解了。
林總工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咳了一聲:“陸大師,你看也這麼晚了,不如明天再細說吧,你先回去休息吧?”
外頭那個警衛員可是時不時往裡頭看一眼,看好些回了,眼裡充滿了擔憂。
這警衛員是怎麼來的,他們心裡都有數,上頭很重視陸子安,他們也不希望陸大師因爲這個工程把身體給搞垮了,那纔是得不償失。
陸子安其實也有些累了,也就沒拒絕:“行吧,明天見。”
送走了陸子安一行,蘇總工回到桌前,小心地拿起一個管節把玩了數秒,目光微凝:“通知科研隊,十分鐘後,會議室開會。”
“十分鐘……”林總工看了眼門口,皺了皺眉:“陸大師他們回去,可能也要洗漱一會纔會休息……”
“那就半小時。”蘇總工一揮手,並不太在意時間的長短:“記得,是科研隊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
見林總工沒再反對,立刻有人折身出門去認真執行了。
一衆徒弟回到房間後,胡亂洗漱一番就撲到了牀上,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睡,幾乎是一沾牀就睡着了。
但是陸子安卻沒有急着睡覺,他坐在桌前,打開了電腦。
本來只是上來查查資料,卻沒想到好友欄曼曼還亮着燈。
難道是她忘了關電腦?
陸子安有些奇怪,忍不住發了個表情過去。
沒想到,沈曼歌回得很快:【忙完了咩!!】
【嗯。】陸子安看了看時間,神情嚴肅:【你怎麼還沒睡?】
沈曼歌打了個呵欠,擡頭掃了一眼,自己都嚇了一跳:“哎呀,怎麼都三點多啦!完了完了。”
直播間裡有人嘻嘻哈哈地笑,更多的,是因爲看到陸子安而興奮。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查崗?小錦鯉要被紅燒了嗎!?哈哈哈】
【爲什麼是手機聯繫!我猜肯定是陸大師!讓大師來直播間啊!求連麥!】
【我也覺得是陸大師呢,不然曼曼小姐姐肯定不會甩開遊戲第一時間回覆。】
【感覺陸大師好辛苦啊,怎麼這麼晚還沒睡。】
沈曼歌一邊飛快地給陸子安發了個【稍等】,然後開始了屠戮模式,一槍一個,瘋狂秒人。
直播間瞬間擠進來不少人,甚至還有不少嚷嚷着開掛的。
跟着沈曼歌的隊友一個是個萌妹子,另一個是個男的,見沈曼歌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男的也來了點精神。
【快,把你的三級甲脫給我。】他飛快地捋下自己兩把槍丟給妹子,焦急地等待着。
萌妹子依言把三級甲給了他,但還是不忘賣萌,悲痛欲絕地打字:【活了20年,做夢都沒想到,第一次被男人命令脫衣服,竟然是叫我脫小姐姐剛讓我的三級甲!】
屏幕頓時瘋狂地刷屏,所有人都笑傻了。
沈曼歌卻壓根沒有管他們,一路殺過去,憑藉着超高的技術,終於殺死了敵人。
她乾淨利索地一挑眉:“今天就到這,我先去陪我家親愛的去了。”
說完,不管直播間裡哀嚎一片,更不管他們說狗糧吃飽了的言論,果斷地退出了直播。
【子安,你睡着了沒?】
看了她發的信息,陸子安正在查資料,索性打了個電話給她。
沈曼歌接得非常快,帶着笑意的聲音透過手機傳出來,帶着一種異樣的嬌嗔感:“你怎麼忙到現在都沒睡呀,我都跟他們說啦,讓你早點休息,你身體經不起這樣折騰的,你這橋又不是一時半會就能修好……”
難怪警衛員一直往屋子裡瞅,原來是她囑咐過。
陸子安心裡涌起一股暖流,笑了笑:“沒,是我在查點資料,馬上就睡了。”
“哦哦。”沈曼歌想了想,有些捨不得掛:“那我和你打電話,會打擾到你查資料嘛?”
“不會的。”陸子安將手機開了外音,擱在桌面:“這些天你怎麼樣,放假了麼?”
“我啊,我挺好的呀,就是阿姨超好玩的……”
沈曼歌抱着手機,絮絮叨叨地講着家裡發生的各種有意思的事情。
在她清脆又帶着笑意的聲音裡,陸子安逐漸瞭解到,他爸越來越沉迷帶貓,連出門遛彎都帶着咖啡,儼然成了資深貓奴。
他媽則熱衷於煲各種湯,說是要爲了未來做好準備,先練練手,把留在家裡的一衆徒弟都喂得腫了一圈。
沈曼歌的思維非常跳脫,有時候會從北亰的事情,一下子跳到長偃去,也只有陸子安跟得上她的思維了。
“對了,還有一件事。”沈曼歌聲音變得凝重起來,神情也逐漸嚴肅:“關於鈞瓷,官方最近推出了一個新的概念,說是鈞瓷已經重現於世,我感覺他們要搞事情了。”
鈞瓷麼。
陸子安笑了笑,倒也在意料之中:“他們拖了這麼長時間,也是時候有點消息了。”
“嗯呢,我會幫你盯着的,一有消息就發信息給你。”
除了這事,其他的都是些家長裡短。
甚至連她養的幾盆多肉,沈曼歌也拿出來聊了聊。
奇怪的是,倆人明明完全不在一個頻道,卻還是很聊得來。
後來,沈曼歌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輕微。
陸子安眉眼帶着溫柔的笑意,手指輕輕在手機上撫過,彷彿指下是曼曼細膩光滑的面頰。
聽着手機那端傳來的平緩的呼吸聲,陸子安躺到了牀上,也閉上了眼睛。
雖然隔着千山萬水,彼此卻有種愛人就在身旁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