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喝多了,回來就睡了,半夜被渴醒了,正要起來喝水,電話正好就打來了。”關雲飛說:“我現在住在西郊賓館的,你直接開車到西郊賓館來就行,他們住在省委黨校培訓中心的。”
我明白關雲飛說的他們是誰,說:“嗯,好。”
“晚上吃飯人不多,就我和東凱還有曹麗,人雖然不多,但酒卻喝了不少。”關雲飛又繼續說。
我沒有問這個,關雲飛卻主動和我說起來這些,什麼意思?
“孫書記和曹麗酒量都是不小的,當然,關部長你酒量更厲害!”我說。
我其實此時最關心的是關雲飛有沒有收孫東凱孝敬的那十萬零花錢,還關心關雲飛到底有沒有答應曹麗提拔的事,但關雲飛不說,我是萬萬不能主動問的,不然就是找死。
“呵呵……”關雲飛笑起來:“今晚喝酒的氣氛十分好,大家言談甚歡,一高興,我就多喝了幾杯,說實在,我是很感激東凱的啊,這麼遠專門跑到省城來給我送行,這可是下屬對領導的貼心關懷啊……”
操,關雲飛和我說這些到底是何意?我邊敷衍着心裡邊琢磨。
“當然,我也要感謝你,你如此辛苦千里奔襲把你嫂子兼師姐親自送到省城來,確實太辛苦你了,你這個護花使者功勞也是很大的。”關雲飛又說。
日,還護花使者,媽的,剛纔差點就把這花給採了。
“領導不必客氣,爲領導效勞,應該的!護送師姐,更是份內的事情!”我說。
謝非抿嘴一笑,似乎很喜歡聽我後面那句。
“對了,東凱他們明天……哦,不,應該說今天了,現在過12點了,他們今天一早就離開省城,說是去錦州辦點事。”關雲飛說:“省城這邊的雪不是很大,應該不會耽誤飛行,我們起飛的時間是下午5點多,中午我們一起吃頓飯,也算是我犒勞你,也算是你給我和你師姐送行。”
原來飛機是下午起飛啊,媽的,我還以爲是上午呢,剛纔還好緊張一陣子,這會兒輕鬆了。
我答應了關雲飛。
關雲飛告訴我孫東凱一大早就要離開省城去錦州是什麼意思?是讓我安心不用擔心會撞見他?還是另有意圖?
“對了,市委喬書記也在省城的。”關雲飛又說了一句。
喬仕達也在省城。他在省城和我有什麼關係?市委書記到省城去,還不是和串門一樣經常方便,不是什麼新鮮事,這個還用告訴我嗎?我又摸不着底了。
“哦……喬書記也在省城啊……”我說。
“嗯……他就住在西郊賓館的。”關雲飛頓了下:“好了,就先這樣,好好開車,不聊了。”
“關部長再見!”我說。
謝非掛了電話,收起手機,看着我說:“老關和你聊天話真多啊,比和我聊天多多了。”
我笑了下,沒有說話。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又響了,是海珠打來的。
我邊開車邊接通:“阿珠--”
謝非顯然知道了是誰打來的電話,不做聲地看着我。
“還沒到?逛街呢?開的拖拉機?”海珠沒好氣地說。
海珠無意中的話暴露了她此刻正在給我的手機定位。
“你怎麼知道我還沒到?”我反問。
“我……”海珠似乎愣了下,接着忙說:“我猜的。”
海珠的口氣有些慌亂。
我不由心裡嘆了口氣,說:“你猜對了,是還沒到,雪很大,高速堵車,走的國道,山路,坡大,彎多,不敢走快的。”
“哦……那你注意安全啊,安全第一,不要走快!”海珠忙說。
“你怎麼還不睡?”我說。
“睡不着……擔心你呢?”海珠說。
“擔心我什麼?”我說。
“你說呢?”海珠說完停頓了額一下,接着說:“你用免提接電話吧,一來開車方便,二來呢,我想和謝非說說話。”
我猶豫了下,看看謝非,然後按了免提,將手機放在駕駛臺上。
“阿珠,我用免提了!”我說。
“謝非姐,你好,我是海珠,海峰的妹妹,易克的妻子!”電話裡傳來海珠的聲音。
謝非一愣,接着就說:“你好啊,海珠,我是海峰和易克的師姐……早就聽說你的名字了,早就知道海峰有個漂亮能幹的妹妹,早就知道易克有個溫柔賢惠漂亮的女朋友,呵呵……”
“謝謝姐姐誇獎,我也早就知道姐姐的大名,早就聽海峰和易克提起過。”海珠笑着說。
“今天我要去省城的,辛苦易克了,讓他開車去送……這不,這都大半夜了,我們還在路上奔波呢。”謝非說。
“知道了,你們在服務區吃飯的時候易克就告訴我了!”海珠說。
謝非看了我一眼,接着說:“不但讓易克受累吃苦,還牽連你也不能休息好,真不好意思。”
“姐姐不必客氣,客氣就見外了,師弟幫師姐忙,是應該的!再說了,易克還是你們家關部長的下屬,下屬給領導服務,也是理所當然!”海珠說。
“呵呵……阿珠妹妹,什麼時候喝你和易克的喜酒呢?”謝非笑着說。
“我和易克12月12日舉行婚禮啊,很快了!”海珠說。
“哦……是在星海舉行嗎?”謝非說。
“不,在我們的老家,寧州!”海珠說。
“哦……”謝非說。
“聽易克說你和關部長要出國旅遊,我估計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們是回不來的了。”海珠說。
“是啊,很不巧啊,不然,我一定要去參加你們的婚禮,如果老關有空,我一定拉着他一起去,可惜。”謝非說。
謝非和老關根本就不在海珠邀請的人名單之內,謝非說這些話等於是廢話。
“是啊,好可惜啊,真的好可惜啊,真遺憾,無比遺憾。”海珠說:“我本來還想給你下請柬的呢,哎--”
在我聽來,海珠的話似乎帶有嘲弄和捉弄的意味,還有幾分虛假。她明知謝非是不能參加婚禮的了,所以纔會放開說這樣的話。
海珠的這種表達方式讓我覺得心裡很彆扭,又有些悲傷之感,我不喜歡海珠說這些虛話,這不是我熟悉的海珠會說的話。
和海珠打完電話,謝非沉默地看着車外的風雪,半天,輕輕吁了一口氣。
我不知道謝非有沒有聽出剛纔海珠的虛情假意,也不知道謝非此時在想什麼。
一會兒,謝非似乎累了,腦袋靠在椅背上,閉起了眼睛。
我專心致志好好開車。
在雪地裡行駛了好久,期間還在大山裡轉了向,繞了三個多小時才走出來。
天色放亮的時候,雪停了,風住了,我們也到了省城。
謝非也睡醒了。
我直接開車去了西郊賓館,這是省委招待所。
老關又給謝非打來了電話,謝非告訴他馬上就到了,老關說他住在貴賓樓。
把車子開到貴賓樓,停在樓前,我徹底放鬆了,渾身突然感覺像散了架一般。
我把身體往椅背一靠,看着謝非:“師姐,到了。”
“嗯……”謝非點點頭,看着我:“師弟,我們在一起,經過了一個難忘的夜晚……這個夜晚,我會牢牢記住的。”
謝非的話顯然是別有意味,我不由心跳加劇,想到了半夜時分她在車裡給我搞的口活和手槍活。
我看了看外面,關雲飛出來了,正揹着手昂首挺胸面帶笑容向我們走來。
“關部長來了!”我說。
謝非看也不看外面,直接打開車門,剛要下車,又回頭看着我,使勁抿了抿嘴脣,低聲說:“師弟,我想告訴你一個事。”
我看着謝非:“什麼事?”
謝非深呼吸一口氣,然後緩緩地說:“還記得那晚在我家的雞尾酒之夜嗎?”
我的心跳又提速,點點頭,聲音有些嘶啞地說:“記得!”
“其實,那晚,我們已經發生了那種關係,我給了你,你要了我!”乾脆利索地說完,謝非直接下車,徑自走向面帶微笑已經走到車跟前的關雲飛。
我的腦袋嗡地一聲,瞬間崩潰。
做了,真的做了!
馬爾戈壁,原來我真的做了謝非,真的把她做了!
馬爾戈壁,原來我一直的揣度猜測竟然是真的,竟然成爲了現實!
馬爾戈壁,原來我竟然在毫無知覺之中做了我的師姐,做了此時正站在我身邊的部長夫人!
做了……
這一刻,我突然感覺渾身無力,感覺筋疲力盡。
這一刻,我突然有欲哭無淚的感覺,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這一刻,我無力地趴在了方向盤上,盡情地開始裝逼……
做了……
我的腦子裡此時不停地盤旋着這兩個字:做了。
一聲深深的嘆息,在無盡的裝逼中悠悠而出。
“小易,你怎麼了?”耳邊恍惚聽到關雲飛親切的關懷的聲音。
接着,感覺有人在拍我的肩膀。
我知道,這是領導的手在拍我,他走到我這邊來了,來慰問我了。
我擡起頭,怔怔地看着正含笑看我的關雲飛,看着被我做了老婆的關部長。
此時,我的心裡涌起無比複雜的感受,一時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小易,你還好嗎?”關雲飛又輕輕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看着關雲飛身後神情淡然的謝非,那個雞尾酒之夜被我做了的謝非,心情一陣莫名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