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我們,你可以回去了。”謝少卿的態度很不友善。
孟工質疑:“你的身份是?”
“我是他男朋友。”
盧笛在心裡說道:假的,這只是一個幌子,他們之間的交易,但是比起孟工的糾纏,她更願意接受謝少卿,昆少但笑不語。
孟工轉向盧笛,溫柔問道:“他說的是真的?”
盧笛擡起眼睛看了謝少卿一眼,認真的點頭:“是真的。”
“那爲什麼剛纔不說明。”
她沒說嗎,明明有好嗎?故意推到她頭上,是想找個臺階下吧,那好,讓個臺階給他下樓。
“對不起。”
“以後別再做這種事。”孟工的話模棱兩可,盧笛心說,他這分明是下了臺階順便挖陷阱。
謝少卿這等聰明的人也進了他的圈套:“她做了什麼,你把話說清楚。”
“她做了什麼她自己最清楚,還需要我說嗎?”孟工繼續激他。
還好他身邊一直有昆少。
昆少淡漠細語的說道:“關心則亂。”
謝少卿聽了他的話,終於鬆手了。
吊瓶打完,已經是凌晨兩點多,謝少卿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寓。
昆少犯困,率先把沙發佔下了。
謝少卿讓她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盧笛不停的打哈欠:“少爺,可以明天說嗎,天都快亮了。”
“你又不是鬼,害怕天亮現原形?”
她盡力撐着眼皮說道:“我不是鬼,所以,我晚上需要休息。”
她懶得跟他客氣,把牀佔了。
謝少卿難得氣得炸毛了:“不說清楚別睡覺。”
盧笛的瞌睡被他吵醒了,她坐了起來問他:“想要我說什麼?”
“受了傷爲什麼不是第一時間告訴我,而是讓你的男同事帶你到醫院。”
“你是想給他機會嗎?”
如果她說是他硬把自己拽過來,他會信嗎?他肯定還是會說她在給他機會。
“他剛好有車。”
“我沒車嗎?”搶話的比她這個說話的還要快。
瞧,跟她設想得一樣,不管她說什麼他都能挑出刺來。
盧笛反過來注視他:“你這是在維護主權嗎?”
謝少卿楞了,他的氣壓降下來了,聲音也降下來了:“我們之間有協議的,我不希望協議太複雜。”
盧笛比了個Ok的手勢,這事纔算翻篇。
翻篇是翻篇了,可是現在她卻睡不着了,眼睜睜看着黑夜變白天,盧笛揉着一雙熊貓眼去上班,剛進小區就被王工給堵住了。
“你把我的魚給摔死了,賠給我。”
有沒搞錯,她還沒找他算賬呢,他倒自己送上門來了,盧笛倒斜着眼睛後退着打量他:“王工,魚不是我摔死的。”
“我都聽說了,你在盆裡撈魚,被魚咬傷了手,你氣不過,另一隻手扯下來砸在玻璃上,我今天早上回宿舍看到的是魚的屍體。”
盧笛眯着一隻眼睛:“誰告訴你的。”
“我也不記得了,是*還是徐工。”
“那你把他們兩個叫過來。”她是去盆裡抓了魚不假,她有錯,她認。她這麼較真,就想知道現在有誰跟她過不去。
王工是個紙老虎,表面上凶神惡煞的,其實膽子小得很,盧笛一說到讓他叫兩個監理過來時,他倒不敢吭聲了,反而用請求的語氣討好的說道:“我那魚可是花了大價錢買來的,爲了博紅顏一笑,下了血本的,你倒好,沒事抓什麼魚啊,有哪個女孩子會抓魚玩呢?”
“你女朋友是不是女孩子?”她不也對那東西感興趣嗎,他自己都說了爲博紅顏一笑,她混在男人堆裡就不是紅顏了,變成黑顏了?
“她不一樣啊。”
“哪不一樣了?”
“盧工,哪哪都不一樣,我不能再跟你說了,我要趕緊去工地,你好歹賠我點錢吧,也讓我心裡好過一點。”
盧笛鄙夷的說道:“沒出息!”
“那你願意出多少?”
“她一毛錢也不會出。”一個聲音替她說道,盧工和王工同時被身後的聲音吸引注意力,不約而同地向後轉。
謝少卿也是一宿沒睡,風采不減半分。
“你又來?”王工氣極。
“我也是這裡的業主,怎麼就不能來。”
王工發覺不太妙,想盡快撤離:“盧工,我先回工地上做事嘍,那條魚的事情我們稍後再說。”他說着拐了個彎就要走,謝少卿快他一步把他攔下了:“王工,急什麼,工地上的事情有工人,正好我現在有空,陪我喝杯咖啡吧,我請。”
“不了不了。”江工在他耳邊說了無數的話,很多他都記不住,唯有一點他是記得的,不要隨便跟客戶吃飯,如果人家實在要請,記得提前把單買了。江工很怕他不理解,又把理由重複了很多次,吃人嘴軟,拿人手短。既得了人家的好處,再碰到監理提供賬單,聯繫業主交付工程款時就比較麻煩了,業主若說給個優惠,那是給還是不給,給的話吃虧的終還是自己,不給的話,這前面已經吃了人家的嘴軟。
他百般推辭不肯去,謝少卿抽笑道:“王工,我不是單獨請你,我是爲了請她,是她請你喝杯飲料聊聊天,耽誤不了你的工作。”
話雖如此,王工總覺得謝少卿的目光看起來不友善。
當他坐在謝少卿的正對面,正兒八經地喝咖啡時,那種來自謝少卿的不友善更強烈了,王工迎着謝少卿的目光說道:“謝哥的房子都裝修好了。”
他這是沒話找話,明知故問了,很久以前,K2就已裝修完畢。
盧笛還記得那時拿到錢時一臉的興奮勁,這是她20歲以後不在父母羽翼下賺的第一筆錢,拿在手裡倍覺珍貴,她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再想想當初刷父母的卡買衣服買鞋子買包包狂亂花時的隨意心態,跟賺到血汗錢時的小心翼翼竟是一種強烈對比。
她這邊一直在想着自己的事,謝少卿卻繞過了王工的話,直接問他:“你那條魚弄傷了我的女朋友,你說說看,這件事你打算怎麼解決?”
“啥?”王工的眼皮跳了起來。
“我說你的錢傷害了我的女朋友,我現在來要索賠。”怕他聽不懂,謝少卿又重複了一遍。
王工沒見過土匪,他認爲謝少卿跟土匪也差不了多遠:“我的魚傷害了你的女朋友,你怎麼不問問你的女朋友,她是怎麼被傷害的啊,它好好的待在水裡遊,她沒事去抓它做什麼?這特麼誰傷害誰啊,動物園裡的老虎,你不去碰它,它會咬你嗎?”王工識字不多,話卻說得犀利,針針見血。
謝少卿嘆息:“你們公司的食堂是動物園嗎?還準你們養起動物來了。”
“誰養動物了?”
“不是你嗎?”
“我養什麼動物了?”
“咬人的魚啊。”
兩人的話語令整個咖啡廳*味瀰漫,王工送了一記白眼給謝少卿,他的嘴角抽動着,嘴脣被抽成一高一低的掛腸形。
“但是我的魚死了,這總是她的責任吧。”
“你親眼看到她把你的魚掐死了?”
謝少卿拉着盧笛的手放在他面前:“這是被咬傷的地方,你們公司有人證,醫院裡有醫生開的診斷證明,能夠證實是被你養的魚咬傷的。司機開車出了故障還知道在周圍設個警示標誌,你把危險的東西養在這種公共場合,是不是侵害了其它公民的權益。”
王工變了臉:“什麼權益不權益的,我只知道她摔死了我的魚。”
“證據呢?”
“魚死了就是證據。”
“那也可能是它不能適應這裡的環境,被渴死的。”
“魚還能被渴死?”王工以爲他說的是天方夜譚,扯淡。
謝少卿晃着食指:“孤陋寡聞,有被淹死的樹,當然就有被渴死的魚,少年,平時要多看看書,看看報紙,別有事沒事的只想着泡妞,泡的妞多,並不能證明什麼。”
說完,他一把將盧笛拉了起來,拖着她就走。
“謝哥,你說了請我的。”
“賬已經結了。”
比他們兩個晚走的王工,戰戰兢兢地看着周圍,沒注意到他結賬,萬一沒結賬,他站了起來,在收銀臺前晃了晃,沒人注意他,他擡着腿往外走,心裡已經做好準備,萬一有服務員跟他說沒結賬,他回過頭再補上就好了。
他一直走,走出了門口,也沒聽到服務員叫他。
他這才相信,謝少卿說的是真的。
再說謝少卿已經把盧笛帶回盛世荷苑了,他像狗皮膏藥似的一直纏着盧笛,盧笛對他剛纔的舉動感到奇怪,也向他坦白:“那個事情確實是我的錯,我撈盆裡的魚才被它咬傷的,後來孟工下來,他情急之下把魚甩了出去,那條魚正好撞在玻璃上,所以,其實責任在我。我是打算賠他錢的。”
“不需要。”
“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小氣,這麼不講道理了,是不是你的醫院破產了?”醫院裡每天日進斗金,他實在犯不着爲了一點小事跟人爭得臉紅脖子粗的,何況理還不在她這一方。
“那個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