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着,不停的哭,穿過幾乎是沒有盡頭的走廊,穿過梧桐深深的庭院,跑着,跑着,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座怪石壘疊的假山溪澗,走在鑲嵌着青草的仿樹樁步石,四下無人,只聽見腳下潺潺的流水聲,還有若有若無的蟬聲,令人忍不住心馳神往,我循着原木棧橋一路深入,在假山盡處,忽見一片縈繞着青色霧氣的竹林,日光穿透了竹葉,影影灼灼,明明滅滅,恍若仙境。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走錯了地方,我在棧橋上徘徊着,這時,我的手腕被什麼人捏住了,我想他應該是顧晨楓(韓晨),我回轉身撲向他的懷抱,把腦袋埋藏在他的胸膛裡,一剎那間,我感覺全身的每一條神經都繃斷了,我“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我的哭聲彷彿響徹雲霄,驚擾了天地之間的靜謐與空靈。
他溫柔的輕撫我的長髮,安慰我:“小諾,你何必這麼動氣呢?我還以爲這件事情早就過去了?”
這把聲音的主人並非是顧晨楓,我嚇得擡頭一看,他竟然是蘇少龍,我條件反射地跳到一米外,如臨大敵地瞪着他,我甚至做好了準備要跟他打一架。他嘆息一聲,惆悵的看着我,雙眸裡似乎摻雜着各種各樣的涵義。
兩人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我率先打破沉默,質問他:“蘇少龍!你想幹嘛?你要找我算賬嗎?儘管放馬過來,我是不會怕你的!”
當我說完了,我他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然後說道:“我還真沒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孩子,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有時候虛僞,有時候坦白,有時候可愛,有時候”
不等他說完,我搶白他:“閉嘴!誰要聽你說那麼多排比句?!”
他又失聲笑了出來,說:“我只是在讚美你。”
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假惺惺!”說着,我掉頭要跑,冷不丁,高跟鞋的鞋跟陷進青石板的縫隙裡,身體失去平衡,似乎向旁邊的荷花池倒去,我本能地尖叫一聲,眼看着就要落進水池裡,卻感覺自己的腰間和肩膀被人緊緊抱住,他把我硬生生的拉回去,我如同遇到救命稻草,抓着他的手臂,一用力,說時遲那時快,兩個人同時摔倒了,朝青石板外的草地倒去。
當我回過神來,我發現自己躺在溼漉漉的草地上,而蘇少龍的身體側躺着,他呆呆地看着我,他的嘴脣貼近我的臉頰,他的手放在我的身上,我不假思索地推開了他,罵了他句:“死色狼!你想趁機揩油是不是!”
我爬起來,整理身上的草葉,卻聽見蘇少龍在後面用一種幽怨的語調問我:“小諾,你在裝失憶嗎?我和你又不是沒有試過?!難道你忘了我們在香港的那一晚?!”
這句話勾起了我的記憶,一剎那間,我的腦子裡浮現起一些片段,幾個月前,我抱着雪貓兒到香港參加拍賣會,之後,雪貓兒大鬧拍賣會,之後,我被辛老頭奚落了一頓,禮尚往來地,我把滿腔怨氣還給了辛子軒,我還狠狠地踹了辛子軒一腳;再之後,我和蘇少龍去了酒吧痛飲一番,喝完了,我和蘇少龍在一間無敵海景套房裡度過了難忘的一夜,兩情繾綣之時,我卻一邊哭一邊笑,把蘇少龍弄得不知所措……到後來,我選擇性失憶,這段記憶便冷藏起來了。(詳見第141章-144章)
我沒有回頭看蘇少龍,只是冷冰冰的反問他:“那又怎麼樣呢?!”
蘇少龍若有若無的笑了一聲,說:“看來你不是失憶,在你的心裡那一晚大概只是one-night-stand而已。”
我呆了一陣,然後轉過身,看見他還坐在草地上,我向他走近了一點,故作滿不在乎的安慰他:“那晚我們喝多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別放在心裡。”
他悶悶地笑了一笑,忽然忿忿不平的說:“小諾,你在故意忽略我的存在!”
我衝口而出道:“哪有!我和你一直都是無所不聊的網友啊!”
他撲哧一笑,然後,語調有些滑稽地說道:“你這丫頭就喜歡耍太極,我說的是你明知道我在追求你,你卻把我當成是網友?!”
我聳一聳肩,還是那句話:“我不想談這個話題!”
蘇少龍無可奈何的點點頭,忽然轉了個話題:“小諾,剛纔你怎麼突然發那麼大火?嚇死我了!”
我被問住了,連我自己也不明白爲何突然大動肝火,按理說,我和高亮的事情早就成了定局,早就成爲歷史,還有什麼值得動氣?!再說,我現在對高亮的感覺似乎也沒了。
蘇少龍煞有介事的乾咳了一聲,打斷了我的思路,他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小諾,你知道你剛纔的舉動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我搖一搖頭,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等他的下文。
蘇少龍又躊躇了一會兒,之後說:“這樣會給高亮一個錯誤的信號,他以爲你對他餘情未了!”
我不以爲然地反駁:“怎麼會呢?!我剛纔生氣完全是衝着你!”
蘇少龍撇了一下嘴,說:“我知道你是衝着我發火,不過看在高亮的眼裡就可能被誤讀了。”
我不同意,我搖一搖頭,說:“不會的,我現在對高亮一點感覺也沒有。”說完,我打算站起來,冷不防被蘇少龍一手拉過去,不偏不倚的坐在他的大腿間,我奮力掙扎,他箍着我的身體,他在我的耳邊質問道:“你在說謊!要是你對高亮沒有感覺,那麼昨天顧晨楓爲什麼會爆了高亮的頭?!連傻子都明白,這兩個男人在爲你爭風吃醋!”
我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看來在這件事情上我註定了要背上一個“狐狸精”的罵名,我想我即使把前因後果說出來,別人也不會相信。
我索性放棄了申辯的權利,我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的說道:“哎!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那我還能說什麼呢?”頓了頓,我又賭氣的說道:“既然你們都這麼看我,那我承認我是個水性楊花朝三暮四貪慕虛榮見異思遷卑鄙無恥……”
我一口氣背誦出剛纔蘇玉寶嘲諷我時所用的成語,冷不防,我的嘴脣被蘇少龍堵上了,我呆了一呆,隨即用拳頭捶他,他箍着我的身體,他捧着我的腦袋,我把頭扭到一邊去,躲開他的嘴脣,他貼着我的耳邊說道:“你何必管別人怎麼看你呢,你自己覺得開心就好了……”
這番話讓我心裡百轉千回,我又呆住了,在流水淙淙,草木競秀的溪澗邊冥想起來,猶如神遊太虛不知歸路,蘇少龍貼近我的鼻子,在我的嘴脣附近試探地遊弋,我條件反射地別過臉去,他捏住我的下巴,對我問:“小諾,你爲什麼一直故意忽略我?難道就因爲我是蘇玉寶的哥哥?”
我木訥地點點頭,他皺了皺眉,他的嘴脣向我的嘴脣移近,溫熱的氣息帶着淡淡的薄荷煙味,他對我說:“如果你要拒絕我,爲什麼不徹徹底底的?你對我時冷時熱,若即若離,吊足了我的胃口啊!”
我依然沉溺於自己的世界裡,耳畔彷彿只有流水的聲音,不知何時,他的嘴脣吻住了我的嘴脣,他的舌頭深入探索,一瞬間,我竟然產生了幻覺,我以爲他是高澤,他用火花四濺的黑亮瞳孔注視着我,我全身發熱,我四肢顫抖,我轉守爲攻,我狂熱的糾纏着他的舌頭……(省略幾十字)。
正吻得死去活來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連帶振動猶如一盆冰水澆在我的頭上。我一下子驚醒了,是蘇少龍的手機在響,蘇少龍茫然失措,卻依依不捨地抱着我,我心慌意亂的提醒他:“快接電話!”
他愣愣地“哦”了一聲,從口袋裡掏出手機,他的手機保密性能一般,我在旁邊豎起耳朵能聽出是一把女人的聲音:“二少爺,不好啦!剛纔三小姐和三姑爺打架,三小姐暈倒了!……”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剛纔我瘋了似的跑出病房,蘇少龍在後面緊跟着,高亮也從病牀上跳下來想去追我,卻被蘇玉寶攔住了,於是乎,小兩口在衆目睽睽之下起了爭執,繼而互相推搡,大家勸說無效下,高亮一時失手把蘇玉寶推dao在地板上,蘇玉寶當即暈過去了,還穿了羊水,霎時間,病房裡人仰馬翻,雞飛狗跳,這一陣,蘇玉寶已被大家合力送進了【婦產科樓】的產房手術室,情況如何暫時還不知。
女傭人在電話裡頭催促蘇少龍儘快趕過去,不等蘇少龍回答,我便急急忙忙地爬起來,朝着婦產科樓飛奔而去。
當我趕到產房手術室前的中庭,迎面看見產房門外黑壓壓的圍滿了女同事,也就是那一羣高亮的粉絲。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人羣外圍上躥下跳東張西望卻找不到顧晨楓和高澤的身影,只看見牛高馬大的葉晶晶,於是拽着她問:“蘇玉寶怎樣了?”
葉晶晶彷彿愣了一愣,然後一臉茫然地回答:“我也不清楚。”頓了頓,她反問我:“小諾,你剛纔跑哪去了?蘇少龍呢?他不是跟着你跑出去嗎?”
我被問住了,方纔意識到自己心焦火燎,竟然把蘇少龍撂在後面了,過了十幾秒鐘,蘇少龍也氣喘吁吁地趕到了,一下子被蘇家的三個女傭人包圍着,女傭人七嘴八舌地向他報告情況,我也湊過去豎起耳朵留心聽。
原來剛纔蘇玉寶暈倒的時候,值班醫生和護士不知爲何姍姍來遲,沒辦法之下,高亮、高澤和韓晨(顧晨楓)三個大男人合力把身懷六甲,體重嚴重超標的蘇玉寶擡起來往外走,禍不單行地,正好趕上電梯停電維修,情況危急,他們只好爬樓梯下來。經歷了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把蘇玉寶擡到了婦產科樓,送進產房手術室,醫生說蘇玉寶是典型的【娠高症】,即是妊娠高血壓綜合症,再加上她本身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恐怕大人和小孩都有危險!
我越聽,心裡越發的內疚,恨不得一頭撞牆死了算。蘇少龍卻安慰我,說蘇玉寶懷孕後,由於過度進食補品營養品以至於患上這個妊高症,女傭人們也連聲說是。
我稍稍鬆了一口氣,萬萬沒想到,這時候醫生又出來了,還出具了一份病危通知書,頓時衆人譁然,陷入一片彷徨,不是唉聲嘆氣,就是坐立不安,彷彿被愁雲慘霧籠罩在頭上。我環視四周,看見高亮佇立在一個角落裡,他面如死灰,神情沮喪,看起來是那樣的失魂落魄,令人心碎。
我又看一看蘇少龍,他整個人坐在地板上,抱着膝蓋,瘋了似的撕扯自己的頭髮,嘴裡還含糊不清的嘟囔:“都怪我不好!我不該讓妹妹來這裡……”
我爲之扼腕,蹲在蘇少龍的身旁,鼓勵他:“少龍,不要泄氣!那些醫生不是在裡面努力搶救蘇玉寶嗎?”
蘇少龍猛然擡起頭,注視着我,痛苦落寞的眼眸里布滿了血絲,惹人疼惜,惹人憐愛,半餉,他倏然迸出一句令人瞠目的話:“我是個災星!我的妻子病死了,我的哥哥是腎病晚期,現在連我妹妹也病危!我的命太硬了!是我連累了他們,我……”
我驚詫萬分,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在這一瞬間,我深切感受到蘇少龍的心境是多麼的蒼老,多麼的寂寥,彷彿被宿命感牢牢羈絆,無處可逃,這與他的年齡毫不相符,這與他的財富地位更是南轅北轍,我心酸不已,忙不迭安慰他:“少龍,現在已經是【後太空時代】了!拜託你不要像個三姑六婆似的胡思亂想好不好!”說着,我把他扶起來。
蘇少龍愣住了一陣,蒼白的臉龐流露出無限的悵惘,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他在這個時候不能自亂陣腳。他顫抖着嘴角,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小諾,你不知道,有個相士說我是天煞孤星!還說我會克家人!”
聽了這麼無稽的話,我不由得翻了個白眼,質問他:“少龍,你受過了高深教育,你以前還是個心理醫生,難道你寧願聽信相士的話,也不相信科學嗎?”
蘇少龍皺了皺眉頭,自言自語地嘆息道:“這幾年家裡發生了太多的不幸,由不得我不信啊!”頓了頓,他捶胸頓足的說道:“尤其是秋藝,她嫁給我還不夠兩年就病死了,我都來不及爲她做點什麼,你說是不是我命硬剋死了她……”
不等蘇少龍把話說完,我便搶話道:“神經病!生老病死是大自然的規律,任何人都阻擋不了!這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
說到這裡,我停下來思索片刻,追憶着那一位活潑可愛,調皮搗蛋的中學師姐趙秋藝,她的一言一笑都是那麼的真實動人,沒有雕琢,沒有造作,也難怪蘇少龍對她念念不忘的,我想了想,然後溫柔地看着蘇少龍,說道:“少龍,生命不在乎長短,只要能活得精彩,活得痛快就夠了,我甚至可以想象出,趙秋藝在臨終的時候是傻笑着離開的,她最後那句話一定是‘少龍我愛你,下輩子我還要嫁給你’……”
蘇少龍聽了我的話,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突然,他的眼眸裡綻放出光芒萬丈,使他的平凡臉龐驟然煥發一種獨特的魅力,我情不自禁對他傻笑,驀然間,他伸出雙臂把我緊緊抱住,他在我的耳邊熱烈的說道:“小諾,你實在太厲害了!你怎麼知道她說過這些話呢?難道你是女巫嗎?”
我撲哧一笑,輕拍着蘇少龍的肩膀鼓勵他,忽然,我聽見有把激昂的女聲在安慰大家:“各位別緊張!說不定只是虛驚一場……”我連忙轉身看,看見正在說話的女人是楊柳。
楊柳正說着,葉晶晶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我提議大家一起祈禱吧!”說完,她一個箭步衝到窗臺前,“撲通”一聲雙膝下跪,然後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對着窗外的一片天空唸唸有詞。一時間,中庭裡的女同事們全都有樣學樣,爭相跪下來,對着窗外的天空嘰裡咕嚕,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
我左右爲難,猶豫着該不該隨大流,一分鐘前,我還以一個無神論者的姿態提醒蘇少龍要遠離封建迷信,這一會兒我要是跪下來向天禱告,不曉得蘇少龍的心裡會有何感想。
想着,我不自覺地走到窗邊,向下俯視,赫然發現在清幽恬靜,波光瀲灩的池塘裡,有八朵粉紅色的荷花在葉蓋上傲然怒放,亭亭玉立,風姿綽約,卻不失自強不息的高潔氣質,宛如八位威風凜凜的巾幗英雄。我靈機一動,忽然聯想到另一件事,還記得我第一次到訪蘭花村時,碰巧趕上一年一度的【花神節】,我聽鐵弟說過,所謂的“花神”其實就是西施,既然西施是人類,那我向她許個願,求她幫個忙,應該算不上是封建迷信了!
想到這一點,我向大家提議道:“你們看!窗外正好有八朵荷花!我們不如求花神西施救救蘇玉寶吧!”
當我說完了這句話,我聽見背後有人附和我:“是呀!花神西施法力無邊,很靈的!”
話音剛落,大家的目光齊刷刷的往後聚攏,但見韓晨(顧晨楓)站在人羣的最後面,一臉虔誠地說道:“在我們蘭花村裡,每一個人都信奉花神西施的,正因爲這樣,家家人丁興旺,戶戶飛黃騰達。我們村去年的人均GDP是十六萬元!同比增長15%......”
顧晨楓說這話時的神情像是“新聞發言人”似的,很嚴肅,很正經,眉梢眼角卻透露出一絲調皮,我忍不住掩嘴撲哧一笑。然後飛快跑到他的身旁,問他:“阿晨,你剛纔去哪兒?我以爲你先走了。”
他笑了笑,回答我:“我和高澤去了洗手間,剛纔擡蘇玉寶來這裡的時候弄得滿身髒兮兮的。”
就這樣,在顧晨楓(韓晨)的鼓動下,那一羣人云亦云的女同事們轉而向花神西施祈禱許願,誠心誠意,毫無半點馬虎。說起來真是奇事一樁,過了大約十幾分鍾,從手術室裡走出來一位中年女醫生,她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蘇玉寶剖腹生了一位千金!母女平安!
這個好消息讓中庭裡驟然歡騰起來,人們歡呼喝彩,互相道賀,不分男女抱成一團,彷彿籠罩在普天同慶的氣氛裡,尤其是蘇少龍,他的沉穩五官上罕有地閃耀着燦爛的光芒,他哈哈大笑着,對高亮說道:“阿亮,恭喜你當爸爸了!”
然而,面對着排山倒海的祝福恭賀,高亮卻沉默不語,一動不動,好像一尊塑像似的,呆滯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虛空,彷彿靈魂出竅了,我懷着激動不已的心情,提高聲線對他說:“高亮,恭喜你啊!你的女兒長大以後一定是世界第一美女!”
高亮一下子回過神來,他傻傻地咧着嘴,俊美無比的臉龐上盪漾起幸福的微笑。
熱鬧的人羣擾攘了好一陣才各自散去,蘇少龍和高亮去了新生嬰兒中心看望小寶寶,中庭裡變得異常的寧靜,彷彿只有我和顧晨楓兩個人,我還沉浸在剛纔的亢奮心情裡不能自拔,我一直傻笑,還毫不害羞地問顧晨楓:“阿晨,我們不如也生一個女兒,好不好?”
顧晨楓失聲笑了出來,然後調皮的回答:“好主意,今晚我們就生一個。”
話音剛落,卻聽見不知從哪兒傳來一陣誇張的乾咳聲,蕩起此起彼伏的迴音,把本來寧靜而浪漫的氣氛打破了,我循着咳嗽的聲音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廊柱上佇立着兩個正在抽菸的男人,一個是高澤,一個是辛子軒,兩人互相依靠着,吞雲吐霧,煙霧瀰漫在他們的四周裊繞不散,儼然一派“以煙會友,煙鎖重樓”的架勢。
顧晨楓對他們沒好氣地喊了一句:“你們倆能不能迴避一下呢?我們正在說悄悄話呢。”話音剛落,高澤和辛子軒不約而同地“呸”了一聲,高澤還調侃說顧晨楓是個導人迷信的斯文敗類。
我感到訝異,不禁問道:“子軒,你怎麼會來這裡?”
辛子軒掐滅了手上的煙,踱着步走過來,他一邊走,一邊用懾人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掃視,我不由自主地低下眼睫毛,避開他的逼視,聽見他回答:“我聽說高亮中了‘頭彩’,所以來看看他,誰想到碰巧趕上他的太太生孩子,還看見你們一羣女人跪在地上求神拜佛,於是我在旁邊看看熱鬧。”說完,他走到我的跟前,半蹲着。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依然低着眼簾不敢看辛子軒,我故作輕鬆的欣賞着自己的幾根手指頭,忽然聽見辛子軒提高了聲調,對我說:“小諾,我媽媽讓我帶一樣禮物給你,我本來打算今晚送去你家的,既然現在見到你了,索性就現在給你吧。”
一聽說卓芳華女士有禮物要送給我,我不由得精神一振,立即擡起眼睫毛注視着辛子軒,問他:“伯母要送我什麼禮物呢?”
辛子軒彷彿怔了一怔,驀然間,嘴角揚起了莊重而幸福的淺笑,他一字一句的回答:“小諾,你還記得那一條‘晨曦中的翡冷翠’嗎?我媽媽說要把這條項鍊送給她的未來兒媳婦,也就是你。”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我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甚至無法正常思考,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卻看見高澤湊了過來,好奇的問道:“小辛,你說的該不會是那條價值連城的粉鑽項鍊吧?!我聽說那條項鍊最近在蘇富比拍賣會上的成交價是四千多萬啊!”(詳見第一百四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