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節長假後,公司公告板上貼出一則活動通告,立即惹來愉快的圍觀,我隔很遠,就聽說是集團要舉行男女混合網球賽。人們興高采烈地議論着,我心裡直髮笑,上峰搞這種活動的目的,無非是爲了泡泡妞,吃吃飯,喝喝酒。
午飯後,我沒有休息,洗了臉,補了妝,喝了一杯綠茶,坐在升降製圖桌前,對着圖紙修改,這時,背後有人輕輕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叫了我一聲:“小諾,你怎麼不午睡?”
那聲音渾厚磁性,我不用回頭去看就知他是丁凡,我停住了手,懶懶地回答:“我正忙着呢!”
丁凡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眼睛裡熠熠生輝,我猜,他大概是有話要對我說。於是,我停下手裡的工作,愣愣地看着他,這麼近的距離,我發現丁凡的臉像極了柔和的淡彩畫,淡褐色的眉毛,淡褐色的眼珠子,淡淡的嘴脣,筆挺秀氣的鼻樑,眉宇間透着淡淡的學院派氣質。
我一言不發地打量着丁凡,等他的下文,丁凡的嘴巴剛剛張開,高澤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站在我跟前,嚇了我一跳!
高澤霸道地把丁凡擠到一邊去,然後,他用一種興奮的不容拒絕的語氣,對我說道:“小諾,我們倆組成一對選手,參加網球比賽吧?”
我怔住了幾秒,斟酌着他滇議,然後點點頭,算是答應他了。
一剎那,高澤的臉上浮現起燦爛的笑容,可媲美三月春guang,幾秒後,他側一下臉,對丁凡也笑了一下,這一瞬間,我發現高澤的眼裡閃過一抹勝利者的光芒,我調開了視犀看着丁凡,只見丁凡的雙眸裡變得黯淡無光,與剛纔大相徑庭,我心裡納悶,直接問道:“丁凡,你剛纔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我的話剛說完,那個頑皮的高澤就側過臉去,好奇地盯着丁凡,丁凡瞥了高澤一眼,皺了一下眉頭,又看了我一眼,之後,他低下眼簾,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本來是有的,現在沒了!”說着,他無精打采地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高澤又湊到我的耳爆古靈精怪地說道:“小諾,今晚我們去看電影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急跳,兩秒後,我故作冷淡地提醒他:“高澤,我是有男朋友的,難道你忘記了?”我刻意把注意力集中在圖紙上,沒有正眼瞧着高澤。
高澤好像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他爽朗地對我說道:“這又能說明什麼?我一點也不在乎!”
他語氣裡洋溢着無比的自信,我不由得轉過臉看着他,他的眼睛裡同樣激盪着出志在必得的yu望,我看出來了,他是個不服輸的人,也許他的鬥志被激起了。我面上平靜,心如鹿撞,雙手不由自主地,雙腳緊張得不知放在哪裡好,木訥地看着高澤,回答他:“那好吧!”話音剛落,高澤笑得嘴脣都咧到耳朵上了。
這一晚,到了電影院,我對高澤的疑慮又增加了幾分,原來他選了一部恐怖的鬼片,《地下室的達丘拉》,光聽名字就讓人毛骨悚然。我心裡犯嘀咕,高澤這大概常常騙女孩子去看恐怖片,這樣子可以乘機揩油。只可惜這次他的算盤打不響了,因爲我最愛看恐怖驚慄片!
電影院的銀幕上,一道閃電撕裂漆黑的夜空,雷聲滾滾而至,頓時尖叫聲四起,我大呼過癮,捧着一包香脆的薯片,巴扎巴扎地啃着。高澤湊了過來,着聲音,故作驚恐狀,問我害不害怕,我沒回答他,反過來問他要爆米花,這時的銀幕上,一扇木門發出了一下刺耳的聲響,大木門徐徐地打開,然後“砰”的一聲合上了,頓時,全場失聲譁叫,高澤的手一抖,把一大桶爆米花灑在地上了,我條件反射地尖叫一聲。高澤以爲逮着了機會,趁機抱着我,安慰道:“小諾,不用怕,有我在呢。”
我不假思索地推開了他,我斜着眼看他,帶着鄙視的意味,然後悻悻然的,埋怨他一句:“我尖叫是因爲爆米花被你灑在地上了。”
高澤見自己的奸計沒得逞,嘟着嘴,心有不甘地問我:“小諾,你怎麼一點都不害怕?”
我撲哧一笑,沒回答,我喝了一口可樂,在心裡偷笑:高澤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最愛看鬼片和驚慄片的。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高澤又把頭湊了過來,枕在我的肩上,我側着臉看他一眼,見他一臉陶醉的樣子,鼻子還在微微地,我下意識地聞了聞,原來我今天灑了玫瑰調子的香水,他一定在嗅着我身上的香水味,我暗暗得意,一個聰明的女人,就應該用芳香的面紗來點綴美貌,讓美貌無孔不入。
銀幕上,吸血殭屍嗖地一聲,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牧師的後面,引起全場女人尖叫,高澤裝出一副驚恐的腔調問我:“小諾,吸血殭屍會不會把那個牧師吃掉?”
他問對人了,我幾乎把所有版本的殭屍電影都看過了,於是不假思索衝口而出回答:“不是吃掉,是把那個牧師咬死!”
我精神一振,俏皮地捏着嗓子,裝出鬼魅的聲音爲高澤解說,末了,我又繪聲繪色的說道:“如果是1931年的版本,還有一大羣餓瘋了的蝙蝠迎面撲來,伏在你的臉上,把你的臉撕咬得血肉模糊……”
我張牙舞爪,呲牙咧嘴地模仿着,突然,不知從哪兒傳來“啊!”的一聲尖叫,我環視四周,發現後座的一個女孩子低着頭蜷縮在男朋友的懷裡,看上去她好像被我嚇到了,見此情形,高澤和我不約而同地向他們賠禮道歉。
過了一會兒,不知道爲什麼,高澤突然脫下了外套,搭在我的肩上,我奇怪地問他幹嘛,他酸溜溜的埋怨我衣着太,簡直是引人犯罪!
我還是不明白,錯愕地看着他,他湊了過來,壓着嗓子,輕聲地告訴我:“小諾,在你左手邊不遠處,有個男人正色迷迷地盯着你看!”聽了這話,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一看自己,猛然醒悟,我今天穿了一條低胸吊帶裙,露出若隱若現的曲稀於是,我擡起頭,側着臉,狠狠地瞪着那個男人,眼神裡放射着鄙視的憤慨,那個男人立刻避開我的視犀估計是被我凌厲的眼神嚇住了。
高澤好像還沒消氣,不由分說地把我抱起來,放在情侶座的右爆然後緊皺着眉,斜着眼看着我,幽幽地埋怨了我幾句,我看出來了,他在吃醋!看着他這副可愛的樣子,我屈服了,主動把他的外套披在身上,然後滿臉堆笑地向他道歉。
如此一來,他的手又開始不安分了,鬼鬼祟祟地把手臂搭在我肩上,還用嘴輕輕咬着我的耳珠,癢得我全身打了個激靈,我掙扎着躲開了,又對他翻了個白眼,還趁機用手在他腰間掐了一下,掐得他反射性地尖叫了一下,趁機用雙臂抱住我。
我氣哼哼地瞪着他,正要教訓他,他卻非常滑稽地說道:“小諾,你要體諒我一下,美色當前,我又不是柳下惠。”說着,他還故意裝着一副色狼的嘴臉,我忍俊不禁,咯咯地笑着,全身軟綿綿地偎依在他身上。
在這種情況下,高澤一刻也不耽擱,吻住了我的嘴脣,我性地掙扎幾下,嘴裡問道:“高澤,你想幹什麼?!”
高澤一邊吻我,一邊口齒不清地說:“你把我的薯片吃光了,我吃你當補償。”
電影院裡電閃雷鳴,尖叫聲四起,高澤緊緊地抱着我,瘋狂地吻着我,不再給我抗議的機會,我有點招架不住了,我不由自主地迴應他的吻,在忽明忽暗的光線下,他滾燙的嘴脣,從我的臉龐、嘴脣、脖子一直延伸,我以爲我的臉頰冒煙了,身體不停的,恍惚之間,我覺得時空錯亂,眼前這個男人的臉被蒙上了一層灰網,瞬間,高澤好像變成了韓晨!這個幻象如雷電般一閃而過,我嚇得汗毛倒豎,用盡所有的力氣掙扎着,推開了高澤。
熱情的空氣冷凝住了,看着高澤那雙詫異的眼睛,我僵硬地笑着,試圖緩和氣氛,於是衝他做了個鬼臉,說了一句:“高澤,這裡是電影院。”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裝作若無其事地吃起了薯片,果然,高澤釋然地笑了,把我抱在懷裡,貼着我耳爆重複地呢喃:“小諾,我愛你!”
他似乎還沒從剛纔的熱吻回過神來,而我心裡卻是矛盾極了,不停地提醒自己,千萬千萬千萬不要相信高澤叼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