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玖歲跟姜越涼聊了一會兒微信，偷偷跑到外面，踮起腳，從二樓往一樓客廳看。
“……”
範惑坐在她家地板上，用她家的客廳電視在玩遊戲。
這套遊戲設備是風時佑以前從國外帶回來的，風玖歲一般不動他的東西，遊戲設備就擱置了。
風時佑出去前，用這套設備玩了會兒，頁面還是暫停狀態，範惑就連着玩了起來。
瞥了眼走道的掛鐘，都快十二點了。
風玖歲很不高興地回到房間，給姜越涼彙報情況。
【風九歲：我覺得範惑不會走了。】
隔壁房間，姜越涼慵懶地倒在牀上，枕着一隻手，修長筆直的腿交疊着，另一隻手正在回信息。
【越哥哥：嗯，那我再躲會兒。】
【風九歲：你現在躲哪了？】
幾秒鐘後，對方發過來一張全黑的圖片。風玖歲點開瞧了半天，沒瞧出個所以然。
【風九歲：疑問表情包。】
【越哥哥：森林啊，伸手不見五指的那種。】
【風九歲：……】
風玖歲揉着眼睛，打了個呵欠，又跟姜越涼閒聊了幾句，她困得不行，想要睡覺。
之前風時佑佔了她房間，殷如吩咐人把裡面的牀單被套都換上新的了，不然，風玖歲絕對不睡。
一天持續下來的疲倦席捲而來，風玖歲躺在牀上發着信息，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
風玖歲聽着鬧鐘響了好幾次，腦海裡想起昨天的事來，她難得清醒地蹬開被子，連忙跑出去看客廳。
範惑已經離開了。
風玖歲馬上回房間，拿出手機給姜越涼打電話，注意到鈴聲在身後響起，風玖歲一轉頭，看向窗外。
“……”
姜越涼敲了敲玻璃窗，風玖歲馬上走過去，推開。
姜越涼站在臨空窗臺上，手裡拎着豆漿跟油條。他今天穿的黑襯衫，胸口處繡了一隻小金色蝙蝠。
他戴着風玖歲上次送他的小鹿角帽子，漆黑的瞳仁幽深無底。
他靠着窗臺，把身子探過來，輕笑着：“早啊，小風，是不是沒睡醒？”
風玖歲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別告訴我，昨晚睡這了？”
“睡森林了。”姜越涼謊話編得滴水不漏，提了提早餐，“一早回來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順便去給你買了個早餐。”
聽起來有點慘。
風玖歲瞅了她一眼，覺得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上來，她狐疑道：“哦。”
“去刷牙洗臉，吃早餐。”姜越涼說，“吃完我們去學校。”
“知道了。”風玖歲抿了抿脣，接過早餐，走幾步，又回頭。
走幾步，又回頭。
恰好，姜越涼跳進來，她第二次一回頭，他就站在了他身後。
風玖歲啊了一聲，生氣道：“你幹嘛嚇我。”
“怕你瞌睡沒醒。”
“……”
“被我一嚇，精神了？”
“……”
等風玖歲收拾出門，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去等公交車。上了車，剛坐下，風玖歲想起昨天上的課，突然擡頭。
姜越涼：“怎麼了？”
風玖歲低頭，邊翻書包邊問：“老鄭昨天是不是給我們發試卷了？”
姜越涼沒應，湊過去，笑着反問：“想起自己是個學生了？”
風玖歲沒理他，她恍惚記得試卷發下來，隨手墊在胳膊下，忘記拿了。風玖歲擡起頭，語氣帶了點無奈和煩躁，把書包拉鍊拉上：“寫也來不及，第一節是物理課。”
姜越涼難得應了聲：“對。”
風玖歲轉頭問：“你寫了嗎？”
“我啊。”
風玖歲期待地看着他，姜越涼要是寫了，她抄一份，就來得及。
“我不寫物理作業。”
“……”
他笑道：“別怕，老鄭的作業，不寫也沒事。”
“……”
風玖歲當沒聽見一樣，姜越涼是物理天才，當然不寫試卷沒事。
這個“沒事”的範圍很明顯不包括風玖歲，風玖歲想起他每次寫得飛快的英語試卷，涼涼道：“有本事你別寫英語作業。”
下一刻，姜越涼不認同地搖頭：“英語得寫。”
“？”
“字少。”
“……”
意思就是，英文比漢字容易寫些。
風玖歲沒理他，面無表情地在網上搜索了幾個檢討書模板，分享到了手機助手，一會兒沒準用得上。
到了教室，風玖歲視線下意識地看向謝莉，莫名覺得心虛。謝莉正在跟同桌聊天，她擡起頭看到風玖歲，立刻裝作沒看見。
“……”
風玖歲強裝鎮定，抿着脣，情緒不外露，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沒多久，姜越涼手抄在口袋，耳朵裡塞着耳機，悠閒地走進教室。
風玖歲擔心同學們說閒話，進教室前，特意要求姜越涼在樓道等了一會兒，再進來。
看着風玖歲眼神閃躲，不太想搭理他的模樣。姜越涼摘下一隻耳機，想放進她耳朵裡。
“你幹嘛？”風玖歲警惕地看着他，一下讓開了身體。
“看你躲我那樣。”姜越涼倒也沒隱瞞，“想揪揪你耳朵。”
“……”
“過來，主題曲，月野兔的。”
“……沒空。”風玖歲正在到處找她的試卷，她邊翻書邊問，“你看到我……怎麼在你那？”
風玖歲看到他把斜挎包的書本拿出來，瞧見最上面一張畫着小人的物理試卷，一把拿過來，下意識地喊了一句。
“……”
試卷全寫完了。
姜越涼聽到她的聲音頓了下，他靠着椅背，瞥了目瞪口呆的風玖歲一眼，抽過試卷，若有所思道：“我包裡怎麼有張試卷？”
“……”
他咦了一聲：“都寫完了？”
“……”
“還全對了。”
“……”
“你不是不寫作業？”風玖歲瞥了他一眼。
“是啊。”姜越涼脣角彎起來，漫不經心地解釋了一句，“可能是夢遊寫的。”
風玖歲不滿地嘟囔：“寫就算了，還寫我的。”
她朝他伸出手：“拿來。”
“……嗯？”
“你的試卷。”
“不是說了我不寫的。”姜越涼話裡帶了幾聲笑，“這張寫都寫了，就送你了。”
“……”
還有這種好事。
風玖歲縮回手，立刻把試卷的姓名欄填上自己名字：“你自己說的。”
“我說的。”
“別反悔。”
“那是。”
風玖歲彎起脣，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臉上的喜悅掩飾不住，姜越涼盯着她看了幾秒，覺得有些好笑。
姜越涼：“不就幫你寫了個作業，這麼高興？”
“也不是。”風玖歲看着試卷，繼續笑，“就是，感覺像小時候丟了錢，怕被媽媽知道捱罵，但這錢突然又被我撿到了。”
這樣啊。
幫她寫個作業，能讓她像撿了錢一樣開心。
姜越涼覺懶懶道：“以後越哥哥天天讓你撿錢，怎麼樣？”
“那也不用天天撿。”
“哦？”姜越涼似笑非笑，“天天撿錢還不高興啊？”
“天天撿，就不……嗯，不刺激了。”
“刺激？我們小風喜歡刺激啊，那越哥哥每天刺激你一次？”
“……”
“你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
兩人的目光撞上。
心臟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風玖歲覺得有點發怯，她挪開目光，模棱兩可地回了句：“你別亂說了。”
姜越涼似乎也沒想繼續捉弄她，笑了一下，依然像往常一樣，趴在桌上睡覺。
風玖歲確定姜越涼睡熟了，把《戰爭與和平》從課本中抽出來，翻到裡面夾着的兩封信，眼睛一亮。
她在找試卷的時候，就發現了這本多出來的課外書。
像是對上次姜越涼搶她信有心理陰影，覺得他隨時會再次搶走她跟沈系舟的信。
謹慎一點好。
風玖歲把信從課外書抽出來，又飛快地瞟了眼姜越涼，見他把臉對着另一邊，風玖歲放心地攤開信來看。
沈系舟沒食言，把上次忘記回的信也回給她了。
大部分是關心她學習和生活上的事情，風玖歲看到最後，發現在幾個黑點後，猶豫地寫了一句話——歲歲，明年xx大學，我等你。
XX大學是她以前跟他提過一次的心儀大學。
他今年要考XX大學？以他的成績，考這個大學太虧了，沈系舟值得去更好的地方。
明年，等她。
他寫的這句話，她是不是可以理解爲……變相、嗯，表白？
她能不能理解爲，她暗戀他，他也喜歡她。
這麼一想，風玖歲臉蛋有點發紅。這樣說，不就是讓她的暗戀能光明正大地見光了嗎？
等等，讓她仔細捋一捋。
這句話也許還有別的意思，明年等她，等她……等她的意思，等她一起上學，還有等她一起考研？
最討厭猜謎語了。
風玖歲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把信收起，放進了課桌裡。
風玖歲邊思考着，邊打開跟沈系舟的聊天頁面，他們上一次的聊天內容，還停留在他問她成績，她回了一個可憐的表情包。
風玖歲在聊天框裡，斟酌着打下字句。
【風九歲：系舟哥，我剛看了信。】
【沈系舟：嗯。】
【風九歲：聽說你要在XX大學等我？】
字剛打完，風玖歲又按了刪除，這樣問，顯得不夠莊重。
【風九歲：系舟哥，我會努力考上X大的，你一定要等我！】
不行，這樣好像顯得太輕浮了，等下沈系舟不是那個意思，她就夠尷尬了。正在想該怎麼詢問，對方發來了信息。
【沈系舟：？】
【沈系舟：我看到頁面一直顯示對方輸入中，是輸入了一篇論文嗎？笑.jpg】
【風九歲：沒，我看到最後一句話了。】
【風九歲：你說明年在X大……】
【沈系舟：嗯，等你。】
風玖歲咬了下脣，想了想，委婉地打字問他。
【風九歲：系舟哥，是我以爲的那個意思嗎？】
信息發過去後，風玖歲捏緊了手機，她盯着手機，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字，風玖歲覺得自己起碼等了五分鐘，對方回覆了。
【沈系舟：剛有點事，離開了一下。】
風玖歲剛準備回他沒關係，又跳進來一條信息。
【沈系舟：不然……還有別的意思？】
“……”
風玖歲打字的動作停住了，目光定在了那句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