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時間結束得也快。
放學鈴一響，風玖歲立刻從試卷堆裡擡起頭，她像往常一樣收拾書包，只不過速度快了許多。
風玖歲站起來，前腳剛踏出去，後衣領就被人揪住了，風玖歲回過頭，就看到姜越涼臉上帶着輕佻的笑，道：“跑什麼？”
風玖歲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搪塞了一句：“我有事。”
“有事啊？”姜越涼眨了下眼，笑得像只狐狸，“那我更得陪着。”
“……”
風玖歲沒興致跟他浪費脣舌，語氣冷冷地：“隨便你。”
說完，她就走出了教室。
這週五是沈系舟生日，風玖歲還沒想好送他什麼禮物，她想去附近街上轉轉。
離學校最近的地方是心悅大廈，一到三樓都是商業圈。進去了之後，風玖歲發現這商場修得跟迷宮一樣。
她思考了一秒鐘，隨便選了一個方向。
姜越涼步子悠閒，跟在風玖歲後邊，自顧自地看着周圍。
風玖歲看到一家精品店，推開門走進去，感應門“叮咚”一聲，隨之發出機械的女聲“歡迎光臨”。
店內，剛結完賬的人，聽到聲音，隨意朝門口掃了一眼，頓時愣住：“歲歲？”
風玖歲擡起頭，呼吸一緊：“系舟哥。”
男生手上拿着一塌信紙和幾本字帖，風玖歲眉眼稍微垂下，瞥見信紙的顏色和圖案，和她寫過的一模一樣。
沈系舟看了她一眼，問她：“來買東西？”
風玖歲點頭：“嗯。”
風玖歲手捏了下衣角，主動說：“系舟哥，借你的《百年孤獨》，我放你桌上了。”
沈系舟反應過來，像是想到了什麼，把自己手上那沓信紙遞過去：“給你的。”
見到風玖歲遲疑了幾秒，沈系舟笑了下：“沒給我寫信，是沒信紙了吧。”
風玖歲莫名開始緊張，嚥了咽口水，語氣有點委屈：“你不也沒給我回信嗎？”
“嗯，有點忙。”
“這週末一起回你。”
沈系舟說完，這才注意到站在玻璃門外的姜越涼，姜越涼把玩着手中半包煙，見沈系舟看他，這才推門進來，慢條斯理地笑了聲：“沈會長，又見面了。”
沈系舟盯着他手上的煙，沉默幾秒，問：“你今天爲什麼不解釋。”
那四個人挑釁他時，震天虎和老鄭剛好過來，有一個人藉機塞了包煙到姜越涼口袋裡。
沈系舟剛好看到了。
後來老鄭苦口婆心地說教他時，也忘了把這包煙拿走，他就一直揣着了。
姜越涼覺得好笑：“人贓俱獲，解釋什麼。”
“再說——”姜越涼笑地看着他，“沈會長不也沒幫我解釋，是吧？”
沈系舟沉默地看着他，
風玖歲盯着姜越涼手上的煙，覺得有些費解。
他還真抽？
姜越涼話裡的意思，好像是說自己是被誤會的，而沈系舟知道真相，卻也沒幫他澄清？
整得跟欠了他似的。
風玖歲徹底沒了想挑禮物的心思，注意到沈系舟沒再說話，風玖歲隨便挑了兩支筆和一個鑰匙串去結賬。
“系舟哥，我買好了。”風玖歲付完款，說了一聲，“先走了。”
沈系舟回過神，下意識地說道：“我送你。”
風玖歲一愣。
沈系舟有司機接送。
她是跟姜越涼一起的，姜越涼現在還住她家，不能讓沈系舟知道。
風玖歲本來還疑惑姜越涼怎麼會住他家，今天聽到別人議論他，說他爸把他家房子都賣了……
那可能是無處可去了吧。
很快，沈系舟注意到風玖歲在發呆，突然出聲喊她：“歲歲。”
沒等他說話，風玖歲連忙道：“不用了，我跟你方向相反，別麻煩張叔繞路。”
“歲——”
風玖歲衝他擺手：“拜拜啦。”
從廣場這邊坐公交車也方便，風玖歲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公交站。她站在原地沒等多久，姜越涼就走了過來。
姜越涼扭頭看向風玖歲，問她：“不挑禮物了？”
風玖歲剛想問“你怎麼知道我要買禮物”，轉瞬又想到她在和他冷戰，說話次數已經超標了。
風玖歲不吭聲，不搭理他。
半晌，姜越涼忽然問：“看不看電影？”
他們站着的地方，對面有一塊廣告大屏，正在播放着電影宣傳片。風玖歲擡頭瞄了一眼，有一部是她很想看的。
姜越涼突然拿出兩張電影票，話裡帶着笑意：“我請你。”
風玖歲眼皮一跳，看到他手中的票，恰巧是她想看的那部。
“剛那邊，扔圈圈送電影票，我拿兩個硬幣去玩了一下。”姜越涼笑容肆意，“隨便就扔了個第一名。”
“……”
“讓我看看開場時間啊……”
“六點二十。”姜越涼刻意咬重了語氣，“那不是隻剩十分鐘了？”
風玖歲裝作沒聽見他的話。
“小風，還生我氣啊？”姜越涼在她眼前揮了揮手，笑道，“越哥哥跟你認個錯，成不？”
他摸了摸口袋，把那包別人塞的煙也拿出來：“贓物也上交。”
風玖歲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看，問他：“你真抽菸嗎？”
“這不你說看見我抽菸了？”姜越涼悠悠道，“我臨時給找了點證據麼？”
“……”
風玖歲硬着頭皮說：“信還我。”
“嗯？”姜越涼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信啊？我撕了，扔廁所坑了。”
“……”
“要不，我現在趕回去，看還能不能拼起來？”
“……”
風玖歲決定忍。
電影開場前兩分鐘，風玖歲還是走進了電影院。
影院就在一樓，一樓外邊的等待區，設置了娃娃機和兒童遊戲區，有小孩子在玩。
姜越涼贏來的電影票還贈送飲品，他去領去了。
風玖歲無聊地站在娃娃機前等，她微微傾身，隔着透明玻璃板，手指點了裡邊一個兔子，覺得它很可愛。
姜越涼懷裡抱着一桶爆米花，端着兩杯飲料走過來。聽到腳步聲，風玖歲視線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姜越涼問她：“西瓜汁還是橙汁？”
風玖歲指着紅色那杯：“這個。”
姜越涼就着吸管，喝了一口西瓜汁，眼尾一揚，嘖了聲：“是挺甜。”
“……”
“我們小風真會選。”
“……”
風玖歲把橙汁和爆米花拿過來，壓下差點又要冒頭的怒火，勉強說了句：“那你多喝點。”
電影開場後，風玖歲的情緒漸漸平復了下來。
他們看的是《飛屋環遊記》，看着畫面中，繫上成千上萬個五顏六色氫氣球的屋子，飛向天空，飛向他們的“天堂瀑布”。
風玖歲鼻子忽然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怕被姜越涼發現自己哭鼻子，風玖歲低下頭。剛好姜越涼起身說要去趟廁所，風玖歲趕緊用紙巾擦乾眼淚，裝作沒事人一樣。
看完電影出來，已經八點半了，來不及回家吃晚飯了，只能在外面隨便吃點。
風玖歲想到忘記跟阿姨說不回家吃飯的事了，連忙打了電話過去。
打了兩次才接通，阿姨那邊好像在外面，風玖歲聽到了列車播報員的聲音，風玖歲很疑惑：“陳姨，你不在家嗎？”
“二小姐啊，我辭職啦，不做了。”
“辭職？是不是我今天惹您不高興了。”
“不不不，二小姐，你別多想，是我老家出了點事，得回去好長一段時間，我乾脆就辭職了。”
風玖歲想了想：“這麼突然，之前也沒聽您說。”
“唉……”對面嘆息了一聲，又猶豫着提醒她，“二小姐，你是個好人，我不好說，總之、總之你要小心點你那個住家裡的同學……”
“到底出什麼事了？是不是姜越涼他……喂，喂——”
“我怎麼了？”姜越涼打了個呵欠，看了她一眼。
風玖歲轉過頭，上下掃視着姜越涼，咬咬牙問：“阿姨辭職回老家了，你怎麼她了？”
“……”
“嗯？小風，我口味可沒那麼重。”
“……”
“哦，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姜越涼湊過來，壓低聲音道，“我好像嚇到她了。”
風玖歲皺眉：“怎麼嚇的？”
姜越涼看了看周圍，很好，沒人，沒監控。
風玖歲見姜越涼勾脣一笑，意識到不對勁，下一秒，姜越涼身形一閃，忽然抱住她把她壓在了牆上，露出小獠牙和血紅的眼睛。
風玖歲嚇懵了：“啊？啊——”
“就這樣嚇的啊，不過我沒碰到她，只是從樓梯一下閃到了她眼前。”姜越涼鬆開她，恢復到正常模樣，懶懶地笑，“有那麼嚇人嗎？”
“……”
“我覺得還挺酷呢。”
“……”
別說阿姨了，風玖歲也有點想離家出走。
風玖歲想到什麼，連忙擡頭去看，姜越涼笑了笑，低笑道：“看過了，沒監控。”
風玖歲暗暗鬆了一口氣。
“這麼擔心我啊。”姜越涼忍着笑，“是不是喜歡越哥哥啊？”
“……”
風玖歲不跟他貧嘴，抿了抿脣，一本正經地說：“姜越涼，以後別再開這種玩笑了，答應我，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輕易顯露你的能力和身份。”
姜越涼點頭：“嗯，我答應。”
“小風，你不怕我啊？”姜越涼笑着，語氣聽起來不太正經。
“我怕。”
姜越涼還沒答話，就聽到風玖歲很慫地警告他：“所以……下次你再嚇我，我就報警，讓警察叔叔把你抓走。”
姜越涼一噎，笑意猶在臉上，輕笑一聲：“那我也還，有點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