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什麼死。”風時佑一邊躲, 一邊犟嘴，“現在躺病房內的又不是我，咱爸有高血壓你又不是不知道, 少賺點吧, 當心有命賺沒命花。”
“你這臭小子, 還不是爲了你, 快三十歲的人了, 還沒定下來。”殷如氣得眼睛都紅了，越想越氣，“你堂哥表哥他們, 跟你一樣大，兒子女兒都滿地跑了, 就你不爭氣, 屁被沒給我帶回來一個。”
風時佑不耐煩地揮開殷如的手：“那你去找他們當兒子啊, 他們喜當爹關我什麼事？”
殷如氣得直跺腳：“你這臭小子！臭小子——還給我頂嘴！”
風玖歲剜了風時佑一眼，氣呼呼地說：“哥哥, 你少說點吧。”
“……”
“爸還在病房裡，你別把媽也氣病了。”
“……”風時佑看着風玖歲，忍着脾氣，把她拎到殷如面前，“差點忘了, 媽, 你兒子屁都沒給你帶回來一個, 你的好女兒, 倒是給你帶回來一個上門女婿。”
殷如臉色一喜：“真的？”
姜越涼剛從廁所出來, 就看見風時佑抓犯人一樣，把他帶到殷如面前：“來來來——”
姜越涼皺眉：“嗯？”
看到殷如, 姜越涼點點頭，叫了聲：“阿姨好，我叫姜越涼，是——”
風玖歲走上前：“媽，他是我男朋友，我追的他。”
殷如仔細打量着姜越涼，唸叨着：“長得挺好，身高也好，就是瘦了點。”
風玖歲：“……”
殷如：“小姜，多大啦？住哪兒啊？父母做什麼的？你現在是上學還是工作啊？上的什麼學，做的什麼工作呢？工資多少？”
風玖歲：“媽……”
“21歲，本地人，住新月小區，父母已經過世，家裡就我一個人。”
殷如重複道：“父母都不在了……”
姜越涼語氣平靜，一一對答：“我跟小風是高中同學，現在和她在同一所大學唸書，已經拿到了助學金跟獎學金。目前也在做兼職，工資一個月差不多能掙一萬。”
殷如皺起眉：“我們每個月給小風的零花錢都有一萬……”
姜越涼眼皮擡了擡，思忖了下，繼續說：“加上家裡留給我的，目前我存款有二十萬，等小風畢業了，我想給她買個房跟車，寫她的名字。”
殷如問姜越涼：“聽說你想當我們家的上門女婿？”
“……”
姜越涼擡起頭，立刻看向風玖歲。
風玖歲一愣，連忙開始解釋：“媽，你別聽哥哥亂說，他就是怕被你罵，想把戰火引到我身上。”
風時佑抄起雙臂，看好戲一樣看着風玖歲。
姜越涼對殷如笑：“只要小風樂意，給你們家當上門女婿——”
風玖歲撓頭：“？”
姜越涼笑：“也行。”
“不行。”風玖歲立刻打斷他的話，“姜越涼，你沒必要把姿態放這麼低，真的沒必要。”
殷如似乎沒被風玖歲的話影響，而且拿出了平日跟人談生意的氣勢。
殷如看向姜越涼，笑道：“年輕人，你的意思是，區區幾十萬，你就想娶了我們風家的女兒？”
姜越涼：“我也可以入贅。”
風玖歲要瘋了：“你們在說什麼啊！”
“阿姨，我知道，小風是你們的寶貝，她值得最好的。”姜越涼神色慵懶，聲音很輕，“她值得，我也值得。”
殷如忍不住懷疑道：“你覺得你是最好的？”
姜越涼神色若有所思：“她要是找到了更好的，那您當我這話沒說，不過——”
殷如看向他，等着他說完。
姜越涼：“我相信，她選擇了我，我就是那個最好的。”
殷如是過來人，聽多了這些海誓山盟跟甜蜜話，她笑得意味深長：“年輕人，你現在剛談戀愛，當然會挑好聽的說。”
“但過日子，不是甜言蜜語就能吃飽的。”殷如說話也沒客氣，坦白道，“等你結了婚，到了我這個年紀，有了子女，你就會發現，經濟條件允許，你纔有話語權跟做承諾的底氣。”
姜越涼問：“您是覺得——”
“我給不了小風好的生活，是嗎？”
“你覺得，你能給我女兒什麼好的經濟條件？”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風炎，出現在門口，聲音帶了一股輕蔑。
跟着走出來的範惑，靠着門邊，衝風玖歲他們聳聳肩。
風炎把他們叫到病房內來說話。
沉默半晌。
風玖歲出了聲：“爸，媽，我喜歡他，這輩子我就要他了。”
“我也喜歡你媽，但我的初戀並不是她。”風炎說，“還有，你纔多大？一輩子有多長，你也不可能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事。”
風玖歲沒法反駁，按着性子小聲嘀咕着：“那我不管，反正不管你們同意不同意，他都是我男朋友了。”
殷如問：“進展到哪一步了？”
“什麼什麼哪一步？”風玖歲掃視了一眼屋內衆人，尷尬地說，“媽，你說什麼呢？”
“媽不是老古董，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得不得了了，就沒有一個度。”
“……”
殷如的語氣不帶一點情緒：“去過酒店了？還是已經同居了？”
風玖歲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抓狂道：“媽——”
“叔叔，阿姨。”姜越涼擡起頭，突然說，“你們放心，你們擔心的事，都沒有發生。”
風玖歲：“……”
“在得到你們的認可前。”姜越涼的語氣含着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我什麼都不會對小風做。”
殷如也擺擺手，不願意多談，嘆息道：“再說吧。”
恰好，有護士推門進來，說給病人換藥。風炎哼了聲，側身對着他們躺回牀上，看上去不想再討論這件事。
風炎的病沒有大礙，年紀大了，血壓高，又經常加班熬夜，忘記吃降壓藥，纔會導致暈倒。
休息幾天就能出院了。
殷如瞭解姜越涼的具體情況後，明顯對他冷淡了許多。
風炎出院後，姜越涼想請風玖歲的爸媽吃頓飯，也被他們以要處理工作的藉口推脫了。
風時佑被殷如強硬地帶去跟兩個姑娘相親了。範惑沒說什麼，國慶幾天假，他就一個人在泡吧。
風玖歲給姜越涼發微信，說想去高中學校附近吃東西。
她其實也不怎麼想吃。
只是，從風炎出院後，風玖歲就回了碧水灣，兩人一直也沒見過面。
姜越涼也沒主動聯繫她，風玖歲就是找了個藉口，想見他。
兩人約在學校附近的燒烤店見面。
風玖歲快到的時候，剛好收到他一條微信信息。
【男朋友：到哪了？】
【風九歲：你擡頭。】
姜越涼就坐在店外的一把椅子上等。風玖歲見到他，回完信息，走了上去。
幾天不見，姜越涼憔悴不少。他臉色不好，額前的碎髮垂下，蓋住了些眼睛，眼瞼下面一圈青灰，像是沒睡好覺。
此時，他垂眸，單手拿着手機正在發微信。像是剛看完信息，他擡起頭，就看見她站在他面前。
姜越涼收起手機，臉上浮現出招牌式的笑容：“來了？”
風玖歲在他對面椅子坐下，跟他打了聲招呼：“男朋友。”
姜越涼笑：“有什麼指示？”
風玖歲嗔怪道：“你怎麼都不聯繫我啊？”
“這不——”姜越涼說着，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摺疊的紙，“忙着寫檢討呢。”
“……”
風玖歲掃了眼檢討書，是關於上次在海邊謝莉跟他搭訕的事。
明知道他沒說實話，風玖歲還是有模有樣地把檢討書收了。
風玖歲：“好吧，我決定原諒你了。”
姜越涼立刻笑起來：“謝謝我女朋友的大度。”
風玖歲：“你是因爲我爸媽說的話，不高興嗎？”
姜越涼搖頭。
風玖歲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過了好一會兒，主動開口：“你別聽他們的，他們對我哥也是這樣，沒一個能讓他們滿意的。”
“嗯。”
“真的，再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風玖歲一本正經地跟他講道理，“我喜歡誰，跟誰談戀愛結婚，這都是我的事，我不會聽他們的。”
姜越涼輕笑：“其實——我覺得他們說的也有道理。”
“……”
“哥哥在想自己，是不是真配得上你？”
“……”風玖歲急了，笨拙地說，“你別自卑，別被他們洗腦了。”
“你看哥哥——”姜越涼說，“要家人沒家人，要錢沒錢，要學歷沒學歷的——”
風玖歲打斷他：“但你有顏啊。”
姜越涼笑：“哥哥也就這張臉值點錢了。”
“我比較膚淺，就喜歡長得好看的。”風玖歲怕姜越涼多想，索性也不要臉了，“你靠臉就能殺我了，再說了，你不是自己都說了——”
“？”
“你——學霸，男神，校草，是我撿到寶了啊。”
“但哥哥現在發現吧，這些名頭，在現實面前，好像也沒多大用。”
“……”
風玖歲不知道怎麼，被他的自暴自棄說的來了脾氣，認真地問他：“姜越涼，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了？”
姜越涼舔了下脣：“別說，還真有點——”
“你想都別想。”風玖歲氣得語無倫次，很沒底氣地威脅，“你要是敢提分手，我、我就天天去堵你家門，我我我——我讓你上不成學上不了班，我天天去鬧你，煩死你。”
沉默幾秒。
風玖歲聽到姜越涼偷偷笑出了聲。
“……”風玖歲頓時無語了，“你笑什麼？我說真的。“
姜越涼點頭：“嗯，真的。”
“你要是敢，我也敢！我告訴你，我氣起來還比較瘋狂。”風玖歲頓了下，想了個比喻，“就是，我、我能比你還不要臉——”
姜越涼憋着笑問：“瘋狂一個我看看？哥哥看看，到底能有多不要——”
姜越涼還在笑，話卻被堵在喉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