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清微猜測,那個法國男人大概就是華特先生了。
而霍殷容爲了能夠拿到福柯集團的代理權肯定打算投其所好,送他一瓶法國葡萄酒。
卻沒想到華特先生不但邀請了他還邀請了他的競爭對手,而且他的競爭對手也和他一樣做了功課,還比他來的早。
他們這瓶酒送上去無異於東施效顰了,肯定達不到預想的效果。但如果不送,禮節上又要吃虧。
這也就難怪霍殷容的臉色會那麼難看了。
餘清微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但她不知道這個想法對不對,又怕說出來會被霍殷容鄙視,所以她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
看着餘清微呼吸急促雙頰通紅雙手幾乎都快把那個紙巾盒子捏爛的樣子,霍殷容嘲諷一笑:“怎麼,還沒進去就怕了?你有點出息行不行?”
餘清微終於好心放過那個被她摧殘到不行的紙巾盒,她舔了舔脣,有些猶豫的問到:“那個……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該不該講。”
霍殷容眼神怪異的看着她,似乎猜不透此刻她能說出什麼有亮點的想法。
他嘴脣動了動:“說。”
“那個,不知道你剛剛有沒有發現華特先生和他太太的穿着。”
霍殷容回憶了一下:“華特先生穿的唐裝,他太太穿的旗袍。”
“嗯,穿着在某種程度上代表了一個人最近一段時期的喜好。你看有些人去旅遊的時候,一般都會穿着當地特色的民族服裝照個相什麼的,或者購買有紀念意義的飾品。雖然不一定準確,但我猜測華特先生和他太太最近肯定非常迷戀我們中國的古代文化。不然和商業夥伴一同進餐這麼重要的場合他們不會穿着唐裝來。所以不如我們冒一次險,把這瓶紅酒換成其他的。”餘清微有些緊張的說着。
霍殷容卻是越聽眉心皺的越高,華特先生和華特太太平時特別低調,他們幾乎掌握不到有關他們的任何信息,所以他纔會保守的選擇法國葡萄酒。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猶豫了,商場如戰場,猶豫就是在貽誤戰機。
想到這兒他立刻打了個電話給琳達,讓她去他家裡把他多寶閣上那套唐朝龍鳳玉杯給送過來。
掛斷電話他揚起手看了看手錶。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先上去。”
反正他們也沒其他的選擇,只能放手一搏。
跟着霍殷容到了約定好的包間,華特先生和那個中年男人正在談笑風聲,不過一個說的是法語,一個說的是中文,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會說的那麼開心。
“waltbonjourmonsieur.”
(華特先生你好)
霍殷容一口流利的法語讓餘清微有點意外,想不到他還這麼多才多藝啊,那個中年男人想說點兒啥還得讓他的秘書翻譯,而霍殷容交流能力這一方面就甩他好幾條街。
那個中年男人還故意拿話酸霍殷容,說:“霍總啊,你來的正好,我今天帶了一瓶82年的紅酒,待會兒一起喝點兒。”
看着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餘清微覺得無比的討厭,好像註定霍殷容只會是個過客似的。
霍殷容倒是沒什麼表情,微微勾着嘴角說到:“還得多謝華特先生和華特太太給了我們一個共進晚餐的機會,是吧王總。”
一句話就將他的洋洋自得不輕不重的給壓了回去。餘清微心中暗暗鼓掌。
錦都是一家中西合璧的餐廳,中餐西餐都有。
可是華特先生和華特太太卻點了中餐。然後還力贊中國的美食,色香味俱全,而且花樣繁多。每一次用餐都會讓他們有新的驚喜。
霍殷容點了點頭,然後側過臉看了一眼餘清微,那眼中帶着淡淡的讚許。
看來中年男人王總帶來的紅酒是用不上了。
正在這時,霍殷容的手機響了一下。
他看都沒看然後起身爲華特先生和華特太太倒酒,一邊倒一邊用法語解釋說,這種酒是a市的特產,在古代是富貴人家用來招待最尊貴的客人的。
說起酒自然而然的說起了酒杯,霍殷容說喝這種酒最好能用玉製的酒杯,不但能讓酒香全部發散出來而且更符合中國的傳統文化。
王胖子似笑非笑到:“這裡哪裡有玉製的酒杯啊,難不成華特先生爲了喝一杯酒還要特地去買一套杯子?”
霍殷容一臉的從容淡定,他拍了拍手掌,包廂的門被打開,琳達出現在了門口,而且手裡還端着一個用紅色絨布蓋住的托盤。
她面帶微笑踩着小碎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霍殷容和華特先生之間,幾不可見的對霍殷容點了點頭。
托盤裡的神秘東西已經完全吸引住了華特夫婦的注意力,他們雙目炯炯的看着托盤。
霍殷容慢慢的掀開了紅色絨布,一對晶瑩剔透的酒杯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
霍殷容解釋說:“這對酒杯上雕刻着一龍一鳳,這在古代就代表着一夫一妻,和和睦睦,恩恩愛愛。”
華特太太對着華特先生甜蜜一笑,然後對霍殷容說:“霍先生,真是太感謝你了。今天剛好是我和先生結婚五十週年紀念日,你的禮物我們非常喜歡,也非常感謝。”
餘清微看到王胖子的臉一下子就黑了,因爲他明白霍殷容已經贏了。
霍殷容把玉杯取了下來放在華特夫婦面前,然後爲他們倒上白酒,接着提議大家一起舉杯祝華特夫婦結婚紀念日快樂。
華特先生說用玉杯喝的白酒的確比普通酒杯喝的味道要甘甜許多。其實這只是心理作用而已,讓他覺得甜美的應該是他太太的微笑。
席間的氣氛比一開始融洽了許多,餘清微真心的笑着,心想這霍殷容還真有兩把刷子。
手機滴滴的響了一下,餘清微偷偷掏出手機看了一下,竟然是琳達發來的。她說霍殷容胃病犯了,讓她看着他點兒,別讓他喝酒,也別讓他吃生冷辛辣的東西。
餘清微看了一眼笑容滿面的霍殷容,發現他果然在偷偷捂着胃部的那個地方,而且手背都起了青筋。
她的心突然就緊了一下,原來大魔頭也是會生病的。
接下來她都儘量幫霍殷容擋酒,試圖讓他少喝點。可是霍殷容卻不領情,一杯一杯的陪着華特先生喝,而且面不改色。
餘清微估計他都快喝的胃出血了。
飯局一直維持到了十點半才結束,而他們已經至少喝了五瓶白酒。
王胖子生意失利,也不跟着傻傻的灌酒了,每次都是淺嘗輒止。而霍殷容已經雙頰通紅眼神迷濛了,看來醉得不輕。
和華特先生告別,餘清微對霍殷容說:“霍總,您是要找代駕還是坐出租車回去?”
霍殷容慢慢的,慢慢的轉過頭,眨巴眨巴眼睛,無辜的看着她:“嗯?”
餘清微不由的呼吸一窒,這哪裡還是那個冷血無情的大魔頭啊,分明就是個人畜無害的大美男啊。“霍總?”餘清微又喊了一句。
霍殷容歪歪腦袋。
餘清微受不了了:“你不說那我就替你決定了,我幫你叫出租車好了。車子你有空的時候再自己來開回去。”
攔了輛出租車,餘清微手忙腳亂的把霍殷容塞了進去。
“師傅,麻煩你送他去……”說到一半她纔想起她不知道霍殷容現在住哪兒,因爲早在幾年前他就搬出去單住了。
她又轉過頭來問霍殷容,“霍總,你住哪兒啊?”
霍殷容半合着眼似乎已經睡着。
餘清微只得打了琳達的電話,讓她過來把霍殷容送回去。
電話那頭過了很久纔有人接。
琳達有些氣喘吁吁的把霍殷容家的地址報了一遍,然後又說霍殷容喝醉了會裸奔,讓她千萬一定務必親自把他送到家。
餘清微剛要拒絕,電話那頭就傳來琳達壓抑的呻吟聲,然後就被掛斷了。
她這山寨機漏音效果比較強烈,連司機師傅都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餘清微尷尬的咳了一聲:“呵呵,早讓她別大晚上的做瑜伽了,看看,又扭到腰了吧。”
看了眼在睡夢中還緊緊擰着眉頭的霍殷容,餘清微嘆了口氣,好吧,她就再爛好人一回算了。
把霍殷容送到家的時候餘清微已經累的不行了。倒不是霍殷容真的去裸奔什麼的,而是因爲他太沉了。
“來來來,小心點。”餘清微扶着霍殷容讓他坐到了沙發上。
她一邊用手扇着風一邊說到:“那個,霍總,你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她剛一轉身,霍殷容又哀怨的喊道:“餘清微……”
餘清微雞皮疙瘩頓時掉一地,她慢慢的回頭卻看見霍殷容一臉痛苦的栽倒在沙發上,雙手用力的摁住腹部,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的冷汗成串的往下滴落。
餘清微嚇了一跳,急忙過去詢問:“霍總,你怎麼了霍總,是不是胃痛。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
霍殷容伸出一隻手指着前面的櫃子說:“藥……藥……”
餘清微有點兒着急了:“霍總你要什麼,我幫你拿?”
霍殷容的臉色變的更加的蒼白了,他幾乎是掙扎着從嘴裡吐出了一句:“藥……櫃子裡有藥……”
餘清微爲自己的智商捉急了一下。
她急忙到櫃子裡去翻找,終於找到了一個藥瓶。藥物的名字是她沒聽說過的,不過她看了一下作用那欄,確實是寫着治療胃病,緩解胃痛。
她按照說明書上寫得給他餵了六顆。
看着霍殷容眉頭也不皺一下的就一把吞了下去,餘清微不免有些同情他。看着他那麼熟練的樣子,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病了。
“滾吧!”吃完藥霍殷容冷酷的下着命令。
餘清微想了想說到:“我還是給你煮點兒麪條再走吧,你晚上都沒吃什麼東西。”
霍殷容冷漠的閉上眼,卻沒有趕她走。
餘清微把他的冰箱翻了個遍,卻只找到幾個雞蛋。連一根麪條都沒有。
她想了想,決定先用這幾個雞蛋做一碗雞蛋羹給霍殷容暖暖胃,然後再去樓下的便利店給他買點兒吃的。
把雞蛋燉上去之後,餘清微走到沙發邊,輕輕的對霍殷容說:“霍總,爐子上我給你燉了雞蛋羹,半個小時後你起來關一下火,稍微涼一下就可以吃了。千萬要記得關火啊。”
說完她就起身準備速去速回。可是手臂卻被一隻大掌軟軟的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