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夢醒
張馳心念一動:“奈溫,你是疤子臉的手下,他作惡多端,你該一清二楚,我們何不一起將他捉拿歸案?”
奈溫長嘆一聲:“張馳,你太小看疤子臉了。你敢,我不敢。等下,我將離開此地,遠走高飛,到一個疤子臉找我不到的地方。倘若有一天,你抓到了疤子臉,要指證他和胡爲,我再回來吧。”
奈溫頓了一下,接着說:“張馳,疤子臉不會放過你的,一切小心。”說完之後,揚長而去,很快消失在寒風之中。
張馳搖搖頭,同黃土回到看守所,“無論如何,我都要對得起胸前的檢徽!”這個念頭,始終在他腦海裡盤旋。然而,吳如的話不時突然冒出來,干擾着張馳。
回到看守所,張馳決定去看看吳波。此時天已黑,吳波辦公室的燈未亮,張馳站在樓下,隱隱有些失落。站了一會,他和黃土徑直朝吳波家走去。
這條路似乎很漫長,他們走了許久纔到得吳波家樓下,他擡頭看了看,吳波家陽臺上黑乎乎的,那盞燈沒有開。“阿姨和阿英走了,這個房子再沒有等待吳波回家的人,這個燈亮不亮有什麼關係?”張馳默默地想,心裡一陣劇痛。
上了樓,門是虛掩的。張馳推開,一股濃濃的煙味撲鼻而來。裡面沒有燈,黑漆漆的,惟有沙發的地方,有一丁點亮光,忽亮忽暗。兩人不禁有些發呆。
“進來吧。開燈,燈在門口。”吳波嘶啞着喉嚨,緩緩說。
張馳依言開燈,只見吳波坐在沙發上,不停抽菸,他前面的菸灰缸裡,扎滿了菸頭。“我知道你會來的,你不放心我,是不是,張檢?”吳波說。
“不,我僅僅是來看看你。”對於吳波,張馳又恨又憐。
“是的,吳所,張檢說過來看看你。”黃土說。
吳波笑着說:“黃教導員,你現在天天跟着張檢,是不是要調到檢察院去了?都不清楚自己是哪個單位的人了吧。”
“我。”黃土一時語塞。
“張檢,我妻子女兒都安頓好了?”吳波悲傷地問。
“是的。”
吳波長嘆:“我早說過,你不要和阿如往來,不要和阿如往來,你不聽我的,就算了,我那可憐的女兒,也不聽我的,唉!我女兒就是被你害死的!有些事,你如果不管,哪裡會有今日?我怎麼會家破人亡?”
張馳痛苦地低下頭,吳波說的對,自從介入調查胡爲的事情起,何曾有一日安寧?張立和他母親走了,阿英和吳如也走了。
吳波站起身,緩緩走進吳如臥室,拿出一個紅色的盒子,遞給張馳:“張檢,這是吳如生前之物,她跟我說過,這個戒指,想在婚禮上,送給你。唉,可憐的女兒走了,我留着還有何用?,我就給你,愛不愛惜,隨你便。”
張馳打開盒子,只見裡面佇立着一個金黃的男式戒指,張馳的淚水立時涌了出來,一顆顆掉到戒指上,他輕撫着戒指,拿起戒指戴在左手食指上。
他微微有些奇怪,這隻戒指似乎有些輕。
吳波臉上透過一絲喜色,說:“阿如的遺願,我總算完成,張檢,只希望你天天戴着戒指,不要忘了我女兒。”
張馳點點頭。
“走吧!以後我與你再無瓜葛!”吳波下逐客令,聲音雖不大,卻無比堅決。張馳和黃土只得離開。
這天晚上,張馳撫摩着戒指,怎麼也睡不着,他不斷想起吳如的慘死,不斷想起與吳如的點點滴滴,天明時分,才迷迷糊糊睡着。
僅睡了幾個小時,他忽然驚醒,今天是公安機關第二次退回補充偵查後,檢察機關最後一次審查起訴的最後一天,倘若再不將證據移交過去,胡爲明天就可以走出看守所!
張馳慌忙拿起手機,手機上已有10個未接來電,都是檢察長劉衛的,他馬上回撥過去。
“劉檢,我知道您的意思,我馬上將證據送過去。”
“小張,你終於想通了。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辜負我的,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聽了劉衛的話,張馳不禁有些哽咽,他想起劉檢爲了他,不知承受了多少壓力!無論什麼時候,劉檢始終相信自己!張馳心裡涌起一股士爲知己者死的感激之情。
“劉檢,你跟他們說,我手中證明胡爲販毒的犯罪證據確實充分,完全可以起訴,我馬上將證據送到!”張馳說完,掛上電話,拿起匣子等往外跑。
門口碰到黃土,黃土雙眉緊鎖,正急衝衝往他家趕。看到張馳,他大喜過望:“張檢,今天怎麼這麼晚起來?你知道嗎,吳所長突然不見了,突然不見了。”
張馳一驚,心想:“吳波不見了,哪怎麼辦?他可是涉案人員,他究竟幹什麼去了?難道知道風聲跑了?”張馳臉上不動聲色,說:“黃教別急,你去他家找找,他是所長,怎麼會不見了?也許和我一樣,是遲到了。”
“不!張檢,昨晚劉力乾值班,今天凌晨五點多,他到了監區,將胡爲提出來,問了一些話。隨後,開着警車離開看守所,這完全異乎平常,張檢,要是平時我也不放在心上,可嫂子和侄女昨天過世,吳所這怪異的舉動,是不是要去幹什麼傻事?”
張馳也是莫名其妙,他不相信吳波去自殺,也不相信吳波是因爲案發而逃,可是,他究竟幹什麼去了?然而此時,張馳沒有時間多想,說:“黃教,你送我去縣城吧,我們邊走邊聊。”
黃土恰好開了車,載着張馳直奔縣城。張馳問:“吳所長開的什麼車?”
黃土眼睛凝視前方,說:“車牌尾數爲2778的警車,這輛警車平時很少用,除非有急事。”
張馳點點頭,他在思考着吳波的系列舉動,“吳波究竟要去幹什麼?”突然,張馳感覺左手食指有點震動,他莫名其妙,以爲是車子在高低不平的路上起伏所致,便擡起手來,但震動感越來越強烈。
張馳凝神看去,原來是戒指在顫動,“爲什麼戒指會震動?”張馳愈加奇怪,他摘下戒指,放在手心,戒指有嗤嗤的聲音,彷彿有人在說話,他嚇了一跳。
張馳把戒指放在耳邊,裡面居然傳來說話的聲音。
只聽得一句,張馳震驚不已,沒錯,是疤子臉與吳波的聲音!張馳認真地聽着。
“疤子臉,鬼影彭有那麼神秘和可怕嗎?”吳波說。
疤子臉說:“是啊,我也不過見了他一面而已,他的氣場很大,我緊張得要命!所以,等下你若看到他,一定得千萬小心,不要說錯了話,否則不但生意做不成,連命都會喪在他手裡。”
“這麼可怕,不去也罷。”吳波說。
疤子臉說:“吳所長,那你就錯了,在我們這行,鬼影彭算是領軍人物,大家以能見他一面引以爲豪,更別說做生意了。他和我們做了幾次生意,那更是十分的不容易!”
“這個單子有多大?”吳波問。
“多大?算下來,我們光賺下來的錢,就足足有兩千多萬!吳所長,今天起,你就徹底是我們的人了,你也別想去再回看守所當破所長了。放心,我們不會虧待你。”
只聽吳波哼了一聲:“我們這是到哪裡去?”
疤子臉說:“我們是去他的貨倉,可是他的貨倉在哪裡,我也不知道。鬼影彭向來以安全爲重,不可能會直接透露地點,放心,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告訴我們怎麼走。”
吳波說:“去貨倉?那他的毒品豈不是都在這裡?”
“吳所長,別說是毒品,就說是貨,聽到沒有?這是行內忌諱。狡兔三窟,鬼影彭怎麼可能會只有這麼一個貨倉。我以前聽老闆說過,鬼影彭有個大貨倉在荒野之地,我們現在越走越偏,所以,這可能就是他最大的一個貨倉!”
隨後,兩人又漫不經心地聊着其他的事。吳波的語氣一直很平靜,絲毫看不出亡妻喪女的悲傷之情。
張馳凝神聽着,一直保持同一姿勢。黃土見了,很是奇怪,叫着:“張檢,張檢。”見他沒有答應,騰出右手一推,張馳頓時醒悟過來。
“黃教,你聽這個。”張馳將戒指遞過去。黃土一手開車,一手將戒指放在耳邊,頓時大吃一驚:“有聲音?”張馳點點頭。黃土又仔細了聽了一下,更加吃驚:“是吳所長的聲音?”張馳又點點頭。
黃土看了看戒指,問:“這個戒指,不是昨晚吳所長給你的嗎?爲什麼會有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