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魁爲防止兒子的貪污行爲,便決定陪他一起出去摸摸情況。
次日一早,便對兒子道:“今天咱倆合夥幹買賣吧,也實行公家的辦法:管帳的管帳,拿錢的拿錢。”
“請恕我直言,既然是合夥經營,那咱們就先小人後君子,一起賺了錢,分紅時怎麼分?”
老趙不由得破口罵道:“分他孃的什麼紅兒啊?全部收入一律交我保管!”
“這不公平!你要這麼說,還能算是合夥幹買賣嗎?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你爹做事還從沒有人敢說我不公平的,莫非你小子還要造反不成?”
“確實不公平嘛,你和別人合夥幹買賣,也這麼分行不行?只怕你少給人家一分也不行。”
“老子是給你存錢娶媳婦的,又不是你爹胡亂糟蹋了,這怎麼就不公平了?”
“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反正我辛辛苦苦一天到晚,除了滿身的臭汗之外什麼也撈不到。你說幫我存着,那麼現在一共存了多少錢?您也讓我心裡有個底,不要讓我總是坐着沒底的轎。”
“你爹對你還有賴意嗎?你怎麼連我也信不過?”
玉虎長嘆了一口氣說道:“唉!我的命好苦啊,也不知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就沒讓我遇到一個好父親呢?苦海無邊要我熬到哪一年纔是個頭兒啊?老天爺啊,你爲什麼叫我和這樣一個不通情理、又疙瘩又專橫的人做父子?你怎麼就不讓我出生在一個好家門兒?”
老趙聞言火往上撞,忍不住罵道:“你沒遇到好父親,我還沒養下好兒子呢!”
“誰讓你生養我了?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不經過當事人同意,就自作主張、越權行事?至少也應該進行民主投票,徵求一下我的意見吧。你問沒問過我願不願意?”
趙魁一聽就火了,罵出話來自然也不好聽:“我r你媽還要向你請示?你算jb老幾?養下你個操你孃的就要把人氣死了!”
“這麼說你也不願和我一起生活了?既然這樣,那倒不如咱倆趁早散夥吧,從今以後你東我西、各奔前程。據我初步統計:在此前的幾天內,我總共向你上交利潤小二百了,你現在就把錢給我吧,我光屁股淨身一個人出去自謀生路,我在外面是好是歹,保證不再向你伸手要一分錢。”
“老子還沒和你算帳呢,你倒反而開口向我要錢,那就讓咱倆先算一筆帳吧:我從小把你養到十八歲,每年少說着也得一千多元,照這麼算的話,只怕是沒有兩三萬塊錢下不來。”
“我又不是你一個人養大的,這裡面還有我媽的一半功勞呢。”
“就算是吧,那麼還有一萬多呢。”
“我在家幹活就沒有工資啦?”
“那就再免你兩千。”
“從我記事起,你打罵過我多少次?咱別多算了,就按一次一元計算,你少說也要賠償我一萬元左右。”
“放屁!你聽誰說老子打兒子還要掏錢的?”
“若不掏錢的話,誰家的孩子又會專門供你習練拳腳?不然,你也讓我任意打罵二十年,我就給你一萬元好不好?”
“好你媽個蛋!你小子又想找打是不是?你爹還沒向你要房租呢,你吃我的、喝我的,我不要你的飯錢就是好的,我的辛苦錢呢?我的種兒錢呢?”
“什麼種兒錢?買玉米種的錢不是全都給你了嗎?”
“操你m的種兒錢!現在配一次豬還要十五元呢,你爹吭哧吭哧累了一身臭汗,說什麼也不能讓我白費勁!”
玉虎見父親出言不遜、口無遮攔,怕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來,於是岔開話題:“行了,行了,別再扯些個亂七八糟的了,也不怕被人聽見了笑話!”
“還是算不過你爹吧?你小子毛還沒長全呢,就想另起爐竈、自立爲王?哼!還沒多大能耐呢,就想耍操蛋,本事再大了,哪兒還撂的下你?走吧,別他孃的磨蹭了,趕緊出去陪我一塊轉轉吧。”
玉虎雖說心中不滿,但父命難違,只好不情願地跟在父親身後走街串巷。
老趙徵詢玉虎的意見:“今天咱們去哪兒比較好啊?”
玉虎陪着父親打夥計幹買賣,並非心甘情願,因此,不免會有牴觸情緒,不是那麼主動熱情,而是敷衍應付:“誰當官,誰審堂。您是當家的,孩兒在您面前不敢多言,今個兒您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小的全憑大人吩咐。”
“我是想問問你:前幾天你都去過那裡?剛去過的地方我們就不去了,哪兒沒去先去哪兒。”
“這也是沒準兒的事,有時候你纔去過的地方,興許還會買到瓶子,好喝酒的一總好喝,沒去過的地方不一定就沾,再說收酒瓶的又不是我們一家,你沒去的地方,頂準別人也沒去嗎?”
老趙想想覺得兒子的話也不無道理,於是商量:“我這不是在和你交換意見嗎?你幹了幾天,多少也有點經驗,你覺得去哪兒發財,咱們就往哪兒去。”
玉虎心中說話:我就是知道去哪兒發財,我也不會領着你去,我偏就領你去收不到瓶子的地方!哪兒不沾我讓你上哪兒,等你買不下東西,沒有耐心跟着我時,我一個人再撈一把,也省得父親在旁礙眼。如此一想,便不負責任道:“隨便走吧,到了地方再說。”
路上,玉虎對趙魁道:“爹爹呀,既然你要管帳,那我就說幾筆小帳,先請您算算,還望老大人不吝賜教。”
“喲嗬!臭小子,居然考試起你爹來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想不到你他孃的剛剛出來混了兩天半就長能耐了!”
“不敢!算帳收錢乃生意中最起碼的知識,這也是經常遇到的問題,您拿錢不會算帳怎麼行呢?你總不能再讓我另請一位會計吧?”
父親找不出兒子的不是,只好硬着頭皮道:“那你先說一個讓我算算。”
“啤酒瓶一個兩毛三;酒瓶一個一毛四;假如一個人賣給你六個啤酒瓶和七個酒瓶,你給人家五元,問:對方應該再回找你多少錢?”
趙魁早就聽的不耐煩了:“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大堆,你該給他多少就給多少完了唄,何必再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呢?”
“這您就不懂了,不是買酒瓶經常需要零錢嗎?有時沒有零錢了,只好讓賣酒瓶的給你把錢找開。”
老趙帳頭兒很悶,一聽這個腦袋就大了:“還真他孃的羅嗦!有整有零頗費心思,你再從說一個好算一點兒的,剛纔你說的那些太雜亂了,我一點兒都記不住。”
“那我再說個簡單的讓你算算:罐頭瓶一個六分,有人賣給你四個瓶子,你該給人家多少錢?”
父親掐指細算,口中唸唸有詞:“一六得六,二六十二、三六一十八、四六二十二。也就是兩毛來錢兒吧。”
“什麼四六二十二?我看你是四六不懂!”
老趙聞言勃然作色:“放你孃的狗臭屁!誰jb四六不懂?那你說十八加四等於多少?”
“十八加四等於二十二。”
“這不就得了?三六十八、四六不就是二十二嗎?”
“你的帳是怎麼算的?誰教給你四六二十二的?”
老趙跳下車來,臉紅脖子粗的和兒子細加理論:“三六一十八對不對?”
“對呀!”
“十八加四是不是二十二?”
“十八加四當然是二十二了。”
“三六十八你也認同,十八加四你也說等於二十二,那你他孃的還跟老子擡什麼槓!”
“十八加四等於二十二不假,但這和我們這筆帳又有什麼關係?”
“三個六不是十八嗎?十八再加四不就是四個六嗎?”
“哪有你這麼算帳的?我看清楚人也得讓你算糊塗!十八加四幹什麼?真是驢脣不對馬嘴!”
“你爹不是對乘法不熟嗎?所以碰到這樣的問題,我習慣於用加法一次次地累加,四六不是十八加四你說應該加幾?”
“應該是十八加六等於二十四纔對,就你那種算法,連幾加幾都不知道,還打算管帳呢,唉呀,我真是服了你了!”
趙魁仔細一想,這才搞清是自己弄混了,雖然是他錯了,但他總要找個藉口:“帳差了,管來回。誰也不是算帳的把式,何況我這也沒算到門裡頭,不行的話再重算。”
“光算帳就算半天,而且算出來也指不定對不對,象你這樣我還怎麼幹買賣?少給了人家人家不幹,多算給人家,咱們就要賠錢,咱倆這夥計可怎麼打?”
“你爹上了年紀,偶爾間出現一兩次失誤,總是在所難免的,用計算機還有算錯的時候呢,何況你爹又沒上過幾年學。”
“年紀大了就退休,不行的話趕緊讓賢,不要總是佔着茅坑不拉屎!”
“誰擋住會算錯?什麼時候帳差了都管來回,不行了多算幾遍不就出不了差兒了嗎?”
“讓你算一遍都這麼費勁,你還多算幾遍,我看你不如干脆再去小學裡複習複習,等到把帳算清了再出來吧!”
“嗨!你個臭小子怎麼跟你爹說話呢?你就保證沒有算錯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