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婧茴的那些同事看了都覺得心疼,但是每每她們對傅婧茴表示關心的時候,傅婧茴卻只是淡淡一笑,然後說:“沒事兒……只要死不了,我就能繼續吃苦。反正傅婧茴的人生,已經跟苦這個字連到了一起。”
以前還有奶奶陪着她,多少讓她能夠有點安慰,可是現在……
她真的沒剩什麼了。
還有誰的人生,比她更貧瘠的嗎?
傅婧茴還是低垂着頭,她的表情多少有點不自然:“這好像不關你的事……”
一邊說着,她便一邊從牀上爬了下去,但是因爲沒站穩,所以她一下子栽到了坐在一旁的蕭翼呈的身上,她的動作幾乎是掛在蕭翼呈的身上的。
而這樣的動作,不管是從哪個方向來看,都是無比曖昧的。
傅婧茴絕對不是故意的,她沒想到自己的頭部還會傳來這樣嚴重的暈眩感,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因爲站不穩而好死不死地摔進了蕭翼呈的懷裡。
他會不會覺得她是故意的?
覺得她現在正在投懷送抱?
傅婧茴尷尬地擡起頭看向蕭翼呈,但是他的表情則顯得悠然自得,甚至可以說是不動聲色,就彷彿此刻掉在了他身上的不過是一張紙罷了,對他造不成任何的影響。
“看夠了沒?”蕭翼呈淡漠地掃了一眼傅婧茴,她湊他這麼近,而且還用那樣無辜的眼神逡巡着他的臉,她是不是覺得他真的不會直接把她丟到牀上然後解決掉嗎?
她一定不知道,他現在身上有多熱,這該死的女人……
但是蕭翼呈卻又只能咬牙表現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傅婧茴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於是就趕緊從蕭翼呈的身上站了起來。
她尷尬無比地咬了咬脣,然後說道:“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我現在得回去上班了。”
“我幫你請假了。”蕭翼呈丟出這樣一句話,不冷不淡,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正打算奪門而出的傅婧茴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頓時停下了腳步,她一臉驚訝地看着蕭翼呈:“請假了?”
“有什麼疑問嗎?”蕭翼呈不以爲然地問道。
“你知道一旦請假……我這個月的全勤獎……”傅婧茴的眉頭微皺,面紅耳赤並且有點憤怒地看着蕭翼呈。
蕭翼呈不屑一顧地橫了她一眼,然後站起身來:“全勤獎?幾百?還是有幾千?至於讓你這麼緊張嗎?甚至這幾百幾千已經比你的命還重要了?”
這個女人到底是哪裡不靈光啊?再這樣下去,是打算英年早逝嗎?這樣拼命又是爲了什麼?現在的她也不再需要負擔奶奶的醫藥費了,爲什麼不能讓自己過得輕鬆舒服一點?
蕭翼呈只是擔心傅婧茴的身體罷了,然而傅婧茴卻不明白他的用心,這自然與蕭翼呈自己那欠揍的說話方式有關。
“沒錯!幾百幾千對你來講可能連皮毛都算不上!甚至還不夠買你這件西裝的一個釦子!但是對我來說,那可能是一個月甚至是半個月的生活費!”傅婧茴的情緒頗顯激動。
蕭翼呈覺得難以置信,幾百塊可以過半個月甚至是一個月?
是吃土嗎?
蕭翼呈冷笑了一聲:“生活費?好啊,既然你這麼缺錢,這些……”
蕭翼呈一邊說着一邊就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了錢包,裡面放着一疊的百元大鈔,他全部抽了出來,然後甩到了傅婧茴的面前:“這些賠給你,夠了吧?”
他又在用他的富裕來欺侮她的貧窮嗎?
而他真的覺得,她是那種隨便用點錢就能打發的女人嗎?
還是在他的眼中,沒有用錢解決不了的事情?
傅婧茴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她從蕭翼呈的手中奪過了這把錢,然後朝着蕭翼呈的臉砸了過去。
蕭翼呈並沒有躲開,而這把錢直接砸在了他的臉上,他嗅到了來自金錢的銅臭味,也嗅到了傅婧茴對他的不滿和不屑,甚至還有鄙夷。
下一秒,這一把錢就散落在那柔軟的地毯之上,顯得尤爲可笑。
蕭翼呈面無表情但是卻心如刀割地看着傅婧茴。
“請你收起你的高貴!如果你覺得你瞧不起我,那就像你說的那樣,以後老死不相往來就好了!但是,請別侮辱我!就算我賺得不多,但那都是我自己的辛勤得來的錢。”傅婧茴一邊說着,一邊眼眶就變得潮紅。
她吸了下鼻子,差點就掉下淚來:“蕭翼呈,我想,我當初真的看錯人了。可能真的是我一廂情願把你想得太過美好了。”
她現在對他很失望……
他一開始所盼着的不就是傅婧茴可以對他絕望嗎?這樣,她就不會傻乎乎地等着他,等着有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死掉的他。
但是現在當他聽到傅婧茴對他說出這樣的話語來的時候,他的內心幾近崩潰。
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這麼痛?
蕭翼呈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看着傅婧茴。
傅婧茴淡淡地看了蕭翼呈一眼,然後就轉身離開了,她的步伐很緩慢,因爲她還沒完全恢復起來,但是她卻還是咬着牙去工作,爲的就是向蕭翼呈證明,她不是那種可以隨便用錢來打發的女人。
她,從未將自己的自尊出賣過。
蕭翼呈看着那滿地的紅色鈔票,脣角微微勾起:“很好,我應該高興纔對。這樣正好如了我的願,終於,她不會再傻傻地等着我了。但是傅婧茴,如果幾個月之後,我還能好好地站在你的面前,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
幾個月之後……他還會有機會嗎?
騰飛建築。
會議室內鴉雀無聲,大家都認真無比地看着投影板上的那段文字。
站在衆人面前的南君墨一身深黑色的西裝,將他的氣質襯得更加優雅並且高貴,而那慵懶並且冷漠的眼神更是讓人深深爲之着迷,緊抿的脣角總是似有似無地帶着一絲的嘲諷,他的冷漠與不屑全都溢於言表。
“如果可以在這樣的賽事上獲獎,至少你在本市的知名度就有了。”言汐環顧了下全場,然後這樣不疾不徐地說道:“而我們的南總已經持續五年奪冠,所以這也奠定了南總在我們城市的建築界的一個地位。”
當年,年紀尚輕的南君墨走上舞臺領獎,的確讓臺下的那些已經年過半百的建築設計師瞠目結舌,這可是許多設計師仰望了大半輩子的榮譽,然而有的人卻連它的邊都沒觸到,可是南君墨卻在這麼小的年紀就奪冠,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也是從那一次奪獎之後,南君墨在整座城市成爲了受到熱議的人物,關於他的衆多傳奇故事也被刊載出來,而這無形之中其實也爲南君墨正在服務的騰飛建築帶去了知名度。
“今年度剛剛被聘用的顧習暮還有蕭淺宜等新人,你們可要把握好這次的機會。”設計部門的主管在這個時候開口說道。
蕭淺宜的確屬於設計部,然而現在她的身份卻也是南君墨的首席助理。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這個首席助理可能就只是一個噱頭罷了,只是南君墨想給蕭淺宜一個可以正大光明地跟着他學習的機會。
“嗯。”顧習暮輕輕點了點頭。
蕭淺宜也點了點頭,這麼快就要參加這麼大型的比賽了嗎?雖然不是國際性的,但在這個城市乃至整個國家來說,都是有影響力的。
作爲一名新人,她當然也不會好高騖遠,在本次比賽之中脫穎而出,這是她現在的目標。即便本次比賽並不能爲她帶來榮譽,但只要能夠讓她學習到一些前輩的經驗,那也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