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鳳塵看向老闆娘,“趕屍?”老闆娘眉頭一皺,“應該是趕屍的隊伍。”“去看看。”周鳳塵繫緊鞋帶,背隨身皮包,拎着刀竄出門,老闆娘連忙跟在了身後。兩人踩着積雪從林子裡悄悄向鈴鐺和號子聲的方向摸去,沒過多久便到了附近,趴在一塊凸起的雪堆後,擡頭看過去。只見不遠處出現兩道身影,領頭的穿着青布長袍,帶着青布小帽,揹着個布包,左手拿着鈴鐺,右手拿着面銅鑼,走幾步搖下鈴鐺、喊聲號子:“陰人趕路,生人勿近”而他身後跟着個乾瘦的人,穿着一身黑袍,帶着高筒毯帽,帽下隱隱壓着幾張黃紙符,看不太清臉,走起路來和正常人一樣。周鳳塵愕然,壓低聲音問:“這趕的屍跟正常人一樣走路?不是蹦跳嗎?”老闆娘同樣壓低聲音,“是這樣走路的,我聽阿西宮說,只有炸魂了,因爲身體僵直不能彎曲,纔會起跳,然後撲人。”周鳳塵點點頭不說話了。“叮鈴鈴——”“陰人趕路,生人勿近”一人一屍漸漸到了眼前,那領頭的趕屍匠忽然停了一下,拍拍頭的雪花,瞥了眼小廟方向,搖搖頭,“咚”的敲響小鑼,又繼續路了。他身後的死人身落滿了雪花,漆黑的高筒毯帽遮蓋住了臉,渾身死氣沉沉,給人一種詭異、可怕的感覺。周鳳塵正看的入神,琢磨着這屍體到底是怎麼自己走的,難道肚子裡也有個屍匱?這時老闆娘忽然莫名的“啊”了一聲。周鳳塵趕緊捂着她的嘴。那趕屍匠被驚到了,詫異的看來,“噌”的抽出一把短刀,“誰?”聲音帶着幾分陰毒與狠辣。周鳳塵捂着老闆娘的嘴,悄悄低下頭,一聲不吭。過了好一會,外面才傳來那趕屍匠的嘀咕聲,“孃的,哪來的野貓?”然後接着喊起口號路了。等他們走遠了,周鳳塵才鬆開老闆娘,問道:“你喊什麼?”老闆娘深吸一口氣,聲音顫抖說:“這趕屍匠是阿奎”“阿奎是誰?你認識?”周鳳塵疑惑問。老闆娘說:“我不是和你說過嗎?他是阿西宮的師兄,我親眼看見他死的”周鳳塵想起了這個人,是去東海市通知老闆娘阿西宮死了的老頭,不由皺皺眉:“你的意思是,他那時候已經死了,可是現在又死而復生,跑出來趕屍了?”“對”親近的人身發生詭異的事情,才更讓人覺得可怕,老闆娘臉色發白,渾身都顫抖起來。周鳳塵琢磨出幾種可能,還是有點糊塗,完全沒必要啊,問道:“會不會是你搞錯了,或者……”老闆娘立馬搖頭,“不會的絕對錯不了,我跟着阿西宮也學了一些東西,他那時候的是屍毒屍毒攻心,臉都紫了”周鳳塵見她神色很不對勁,揮揮手:“要不你先回廟裡,我去試試他。”老闆娘點點頭,轉身回去了。周鳳塵腳下一點,鬼魅般的朝着趕屍匠追去。沒過多久到了一人一屍身後不遠處,他有心試探,蹲在一顆大樹後面,掏出一副五帝錢,掐印唸咒,悄悄吐聲:“去”五枚銅錢咕嚕嚕的滾了過去,在雪地留下一道窄窄的痕跡,到了那死屍身後,一彈便貼在了它後背。周鳳塵掐印、遙遙指揮,“躺”然而怪的是,死屍完全不買賬,那趕屍匠也毫無察覺。了怪了,這趕屍用的到底是什麼法門?周鳳塵想了想,冷笑一聲,彈跳起來,幾個起落到了趕屍匠前面,攔住去路,單手揮刀,發出“呼”的一下破風聲。“陰人……”趕屍匠的號子聲戛然而止,止住死屍,眯着眼睛看來,嘶啞着嗓門問:“這位朋友,有什麼事麼?”這趕屍匠看去五十來歲,留着一撮小鬍子,身材瘦小乾癟,不過一雙眼睛挺有神。周鳳塵低沉着嗓門說道:“劫道”趕屍匠啞然失笑,“朋友開玩笑了,我一趕屍的匠人身無外財,你能劫什麼去?”周鳳塵說:“我不劫財,來劫個說法”趕屍匠好問:“還有這種劫法?你要什麼說法?”周鳳塵問:“你叫阿奎嗎?”趕屍匠一愣,臉色陰沉下去,“你是誰?”“我是誰不重要。”周鳳塵說:“我聽說你三年前死了,怎麼現在又好生生的出現了呢?”阿奎臉色鉅變,情不自禁的後退兩步,掏出刀子,“你是……鶴老龍的人,還是阿土婆的人?”鶴老龍?阿土婆?看樣子是兩波人了,周鳳塵很想冒充一下,一想又沒必要,便說道:“都不是,放輕鬆,我對你沒有任何敵意,只是好,幫朋友問一問。”阿奎一聽,下打量他一眼,鬆口氣問道:“你的朋友又是哪位?”“你沒必要知道。”周鳳塵說。阿奎看了眼他手的刀子,“既然你這麼問,我也不瞞你,我的師兄弟全被人殺死了,我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假死躲災,可惜最近吃飯沒着落,只好重操舊業,走他一票。”周鳳塵好問道:“你師弟們到底是被誰殺的,你爲了躲誰?是阿土婆和……鶴老龍他們?”阿奎笑了笑,“這沒必要相告了,請兄弟不要爲難我。”“好”周鳳塵讓到一邊,“你走”“告辭”阿奎點點頭,領着屍體從旁邊經過時,身體瞬間繃緊,呼吸也頓住了,直到走出十多米,見周鳳塵確實沒有動手的意思,才明顯鬆了口氣,又搖起了鈴鐺,喊了號子。周鳳塵目送他離開,本想取下屍體的銅錢,一琢磨,萬一老闆娘想通了什麼還要找他,也好做個引子。……正值午夜,萬籟俱寂,雪片無聲飄落,林子靜悄悄的,周鳳塵踩着積雪咯吱、咯吱的回到小廟,正琢磨着和老闆娘怎麼合計、合計,到了門口一擡頭怔住了。廟裡的火把不知什麼時候滅了,元智和尚的呼嚕聲也沒了,裡面黑漆漆的,而門前有不少凌亂的腳印,他很確定這不是他和老闆娘幾人留下的。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抽出刀子悄悄靠近門邊,側耳傾聽,廟沒有任何呼吸,連忙衝了進去。裡面空無一人,老闆娘和元智和尚都不見了他覺得腦袋嗡的一聲,這是咋了?這纔多大點功夫,人呢?懷疑他們可能結伴去廁所了,他又跑出門喊了兩嗓子,然而除了幾隻夜鳥撲棱着翅膀飛走之外,一點回應也沒有。完了真出事了他又衝回廟,捏着手印,隱隱感到一股陰澀的氣息,不知道是什麼,四處一看,幾人的行李包,包括裝着楚瀟菱的雨傘也不見了,火堆顯的有些凌亂,三根木炭撒到了一邊。這顯然是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元智和尚反抗過,但是沒打不過對方,被治住後,對方把行李和雨傘也帶走了。但是……楚瀟菱和小寶沒反抗過嗎?難道里面還有玄學高人?想到這裡,他目光一凝,發現裝小寶的撥浪鼓,扔在一旁的角落,連忙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