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藝舒把水杯放在桌上,大的眼睛中流淌着潺潺流水的波光,對着陸沐擎柔聲說道:“不用了。我來中國,你願意來接我,還請我吃一頓飯,讓我感覺到你作爲老朋友的情意,我已經很感激了,其他,我也不會奢求,畢竟,我嫁過人,再也配不上你,我也有自知之明,你現在和炎小姐很幸福,我也很安慰,也很珍惜,不希望,我的到來讓你們之間有什麼誤解。”
“呵,別想多了,小熙,不是想象中那麼小氣的人,明天如果回來早,我帶她一起來見你。”陸沐擎說道,彎起手臂,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時間,歸心似箭。
柳藝舒假裝看不到他着急走的模樣,歪着頭,狐疑的問道:“你來看我,她就一點都不吃醋嗎?” 或許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柳藝舒尷尬笑笑,意味深長的接着說道:“女人都是狹隘的,或許表面看起來很灑脫,但是心裡不一定會這麼想。”
陸沐擎睿智的眼中掠過一道波光,像是思考着,說道:“如果她不吃醋,是因爲她理智,有敏銳的洞察力,我會因爲她的聰明,而喜歡她,如果她吃醋,是因爲她在乎我,喜歡我,我更會好好愛她,給她安全感。”
柳藝舒打量着陸沐擎的臉色,突然發現,七年前的那個狂妄不羈,個性率真的少年,已經成熟,長大。
他如今的城府,心機,學識,已經不是她能夠看出來的了,也不是她所瞭解的了。
七年過去了,他已經更加的優秀,讓人捉摸不及,而她,不管心,狀態,所有,都還停留在七年前。
因爲現實的悲催,纔會讓七年前的那段記憶更加的彌足珍貴。
“那就好。”柳藝舒嘴角揚起說道,眼中帶着笑,掩飾她的傷感。
陸沐擎再次的彎起手臂,看向手腕上的時間。
柳藝舒含情脈脈的看着他爲其他女人着急的模樣,實在笑不起來,說道:“Dempsey,我確實有一件事情要請你幫忙。” “嗯,你說。”陸沐擎應道。
柳藝舒看着他不變的謙和,脾氣很好,很好說話,就如君子之間,淡淡的,舒服的,卻也有種說不出的疏離。
她垂下了眼眸,有苦衷的說道:“艾利是我在俄羅斯的時候領養的一箇中國流浪兒,但是凱威一直不同意,我就偷偷的養着,沒有給艾利上戶口。
這次,我帶着她出來,也是用了非常的手段。
艾利還小,我希望她能夠接受正規的教育。
你家在陸寧是很有實力的,這也是,我爲什麼來陸寧的原因,去別的地方,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給艾利找到一家合適的學校。”
“哦。”陸沐擎瞭然了,爽快的說道:“沒有問題,我會把艾利安排進最好的學校。”
“謝謝,可能這幾天還需要你照顧艾利一下,我不想她看到我這樣擔心,等我出院後,我去接她走。”柳藝舒柔柔的請求道。
陸沐擎挑眉,深邃的眼中閃過一道思量。
柳藝舒看到陸沐擎有些猶豫,立馬說道:“如果炎小姐那裡不方便,就算了,沒事的。”
“沒事,你也是處處爲孩子考慮,同樣作爲父母,理解你的心情,放心吧,我會讓
秦助理周到的照顧她的,他要是照顧不好,我爲他是問。”陸沐擎淺笑着,優雅的回道。
秦助理啊?
柳藝舒的心裡失落,看得出來,陸沐擎很在乎炎景熙的想法,也在乎,那個女孩會不會受到傷害。
他保護那個女孩,就像當初他保護她那樣。
如果,她那個時候沒有嫁給凱威,雖然可能貧窮,但是,她跟着陸沐擎,肯定會很幸福的。
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
她的付出,也得不到相應的回報。
她用自己的婚姻成就了一個成功的男人,卻被這個成功的男人忘記在時間的塵埃之中。
她羨慕那個擁有成功的陸沐擎的女人。
那個女人,是踐踏在她的血肉上獲得幸福的。
柳藝舒的眼中瀰漫上一些氤氳之色,緊握着牀沿,不想讓陸沐擎看到她嫉妒,瘋狂的模樣,柔聲說道:“你快回去找那女孩吧,我想要再睡會。”
“好,注意休息。”陸沐擎寒暄的說道,從病房裡面走出去。
柳藝舒沒聽清楚陸沐擎走的時候寒暄了什麼,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水深火熱中被煎熬的,痛的,經攣。
懊惱的,後悔的,無法發泄的,手指都掐進了肉中,指甲泛白。
一個善良的女人,爲了讓自己的男朋友的生活過的好一點,自以爲是的嫁給了不愛的男人,備受煎熬,結果,她得到了什麼。
她愛的男人生活好了,喜歡上了別的女人,對她疏離的,排斥的,用言語告訴她,他在乎那個女孩。
世界上最殘忍的事情之一,就是,你愛的那個男人在你的面前毫不掩飾的在乎另外一個女孩。
柳藝舒緊咬着牙,目光陰鷙而有充滿蕭殺的看着被子。
看似安靜,周身卻籠罩着火焰一般的戾氣。
一個穿着黑西裝,清冷矜貴的男人推開門,走了進來。
病房裡面陡然冷了好幾度。
柳藝舒擡頭,眼睛裡隱藏了的戾氣,變成一彎柔和的清泉,看着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擰起眉頭,問道:“你是誰?”
陸佑苒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拿着風信子,遞給旁邊的一個看護。
看護下意識的接住風信子,放進花瓶裡。
陸佑苒看着眼前這個柔美的像是擁有古典病美人所有氣質的女孩。
她不像王展藝那麼看起來活潑,卻心裡陰暗。
也不像樑詩絡一樣脾氣暴力,充滿了殺機。
更不像炎景熙那樣堅強的好像不需要任何人一樣的冷清,卻時而活潑的有種讓人想要吞入腹中的慾望。
眼前這個女人,身上有種楚楚動人的氣質,在眼神之中流淌,讓人不忍心傷害,卻想要盡力去呵護她,保護她。
陸佑苒的眼中閃爍着思索的波光。
原來,陸沐擎之前喜歡這種女人,跟炎景熙完全是兩個極端的類型。
他沒有直接回答柳藝舒的問題,而是冰冷的問道:“知道風信子的花語嗎?”
柳藝舒看了一眼有紅,藍,黃三色組成的風信子花束。
她偏愛花,對花也很熟悉,想到風信子的花語,眼神中漸漸的瀰漫上了憂傷,低嚀道:“重生的愛。”
陸佑苒扯了扯涼薄的脣角,有絲諷刺之意,問道:“聽說你之前喜歡薰衣草,還和我小叔去過薰衣草的故鄉?”
“小叔?”柳藝舒擰起眉頭,似乎想起了他是誰,問道:“你是陸沐擎大哥的兒子?”
陸佑苒依舊忽視掉她的話,自顧自的說道:“普羅旺斯是個好地方,不過,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的愛,以及無望的愛,如果想要奪回我小叔的心,還是換種花喜歡比較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柳藝舒緊張的說道。
陸佑苒也不反駁她,勾了勾脣角,從口袋中拿出一個巴掌大的袋子,放到了桌子上面,冰冷的說道:“我在說什麼,你明白的,就算你不明白,等你想明白了,再來找我。”
陸佑苒說着,轉身,大步跨出去,帶着一聲的寒氣,彷彿所到之處,就能把一切給凍結住。
柳藝舒拿起桌上的袋子,裡面有三張照片。
第一張,是她故意朝着電瓶車衝去,摔倒在地上。
第二張,是她故意站在冰水下面,凍到感冒,發燒。
第三張,是她走在路上,暈倒。
柳藝舒覺得自己的背脊發涼,握着照片的手顫抖着,眼眸中不經意的流露出恐慌。
那個男人,已經知道了,她住院都是自己一手策劃的,他究竟想要幹嘛。
柳藝舒看到,最後一張照片後面好像有字,發過來看。
上面用黑筆寫着陸佑苒,然後是一連串的號碼。
這個號碼,她記得。
前幾天打電話給她,通知她,陸沐擎馬上要和炎景熙結婚的那個號碼,也是幫助她從俄羅斯回到中國的那個人的號碼。
柳藝舒的心裡咯噔一下,有一種自己已經走進別人圈套的不祥預感。
她從牀上下來,跑到洗手間,把那幾張照片撕成了碎片,丟進馬桶,沖掉。
陸佑苒從醫院出去,剛好碰到了秦助理帶着一個小女孩從車上下來。
他和秦助理對視一眼,沒有打一聲招呼,快步離開。
秦助理看向醫院,微微擰起眉頭,難道陸經理來看病?他要不要告訴陸總啊?
想了一下,算了,陸總的事情已經夠多了,就不要再給陸總增添事情了。
陸沐擎走出醫院的時候,就給炎景熙撥打了電話。
直到手機鈴聲停了,炎景熙都沒有接電話。
陸沐擎再次撥打了電話,可是,炎景熙還是沒有接。
隱隱的,他有些擔心,上了車子後,越開越快,可還是不放心,打電話給楠楠。
楠楠也沒有接。
陸沐擎修長的手指輕點着方向盤。
讓人最焦急的不是知道你怎麼樣了?而是不知道你怎麼樣了?
陸沐擎從手機裡翻到了殷老師的手機,撥打電話過去。
奇怪的是,殷老師也沒有接。
有一種未知的恐懼籠罩在陸沐擎的心頭,他把速度拉到了最快,也顧不得雷達測速,飛馳的高速上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