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心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其實彭越白這話說得很巧妙,如果直接說出是什麼忙,對方還可能拒絕,而現在他說得是你到時候自己看着辦,幫不幫是你的事,怎麼幫也是你的事。
這是一種自由的方式,對方與彭越白有交情在,肯定不會直接拒絕。
而彭越白瞭解對方的性情,只要沒有拒絕的事情,那麼就一定會出手相幫。
只不過這幫忙的限度是多少他就不知道了。
“好了,我知道了。”
最終,尋心溫柔如水的聲音響起。
彭越白心中一喜,連忙道謝:“我就知道尋心姐姐不會坐視不管的!謝謝了!”
“你竟然喚我一介青樓女子爲姐姐,那麼我這個當姐姐的怎麼可能不照顧弟弟呢?”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而這尋心卻是個例外,從這裡就看得出來有情有義,你尊重我,我便尊重你。
彭越白由衷的一笑,沒有多說什麼煽情的話。
這個時候,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突然從外邊竄了進來。
“娘~親,娘~親~”
尋心一怔,旋即說道:“小青,進來。”
小青好奇的看了兩人一眼,隨後走進了屏風之中。
她當然認識彭越白,只不過此時有些認生了,沒敢搭話。
“小青,不認識越白哥哥了嗎?”
“沒,不過越白哥哥旁邊的人好可怕。”
彭越白掃了一眼馮摯,果不其然,一臉的漠然。
馮摯嘴角抽~搐了幾下,老子有那麼可怕麼?我很和藹和親的好不!
其實不是他故作冷漠,而是他發覺自己站在一旁很無聊,憑啥我站着彭越白就坐着呢?這着實讓他心裡不平衡了起來,所以一臉不爽的站着,看起來就有些冷淡了。
“小青不怕,這位大叔不是壞人。”
一旁的馮摯臉色更加難堪,你丫的,誰是大叔!?
雖然阿寶和小明都叫他大叔,但是馮摯不過才十九歲而已!
小青輕輕的“嗯”了一聲,之後也沒再出來過。
這丫頭是尋心的女兒,那麼也就是說,這個青樓女子爲某人誕下了一女。
那麼,這個某人現在又在哪裡呢?
這麼想着馮摯不禁有些觸動起來,也不知道這小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親沒。
片刻之後,只聽尋心說了一句送客的話:“越白,歡喜樓來了個美人,你不如去看一看。”
這話說得很委婉,意思就是你們可以走了。
彭越白倒也聰明,連忙站起身來辭道:“那越白就先行告退了,尋心姐姐注意休息。”
“嗯。”
之後,兩人沒有逗留,馮摯早就想離開了,於是先行一步。
這個細節被屏風中注視兩人的尋心察覺到,頓時猜測出馮摯不是彭越白的護衛,而是更加上層的關係。
哪有護衛比自己主子先行一步的?
很顯然,這個細節馮摯沒有注意到。
小青推開屏風,內閣頓時寬闊了許多,裡面紗牀~上躺着一個慵懶的大美人,一舉一動之間透露着熟媚風韻,這是成過親生過孩子的女人才有的氣質,而在尋心身上簡直體現的完美無缺。
“娘~親,剛纔的越白哥哥是不是鬼魂啊?”
尋心對於這麼天真的話有些無奈,旋即愕然的笑道:“爲什麼會這麼問?”
“因爲我聽外面的姐姐說,越白哥哥死了,怎麼現在又出現了?”
“傻丫頭,他逃過一劫,沒有死。”
小青並不是很明白意思,但是明白了對方不是鬼魂。
自己的問題弄清楚以後,她就沒有再說什麼,而是爬上了尋心的紗牀。
“娘~親,沈錚哥哥去哪裡了啊?”
尋心聽罷有些微怔,隨後佯裝淡然的說道:“據說去了中乘之地。”
“他去哪裡幹什麼啊?”
“好像是進了什麼學院,前途無限。”
“那中乘之地距離這裡有多遠吶?”
尋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中乘之地距離這裡何止千萬裡,估計她們一輩子也到不了。
但是爲了讓小青不傷心,尋心敷衍了一句:“很遠很遠,但是小青努力的話遲早有一天能夠再見沈錚哥哥的。”
小青握了握拳頭,堅定的答道:“嗯!”
......
話說馮摯與彭越白兩人走出內閣,來到了歡喜樓的接待大廳。
馮摯當然是想趁早離去,而彭越白就不樂意了。
“那麼急着回去幹嘛?”
“那待在這裡幹嘛?”
只見彭越白淡淡一笑,誠實的說道:“尋歡作樂,花天酒地啊!”
馮摯鬱悶的掃了他一眼,隨後冷酷無比的說道:“沒興趣。”
彭越白一聽就奇怪了,這還是男人嘛?怎麼來到了這種地方還想急着出去呢?
“你不會到現在還是處~男吧?”
“......”
馮摯猶如吃了死蒼蠅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彭越白一見他的反應便知道了答案,於是上來勾肩搭背的說道:“要不今天就在這裡解決了?”
馮摯忍無可忍,直接一拳往他小腹打去。
彭越白頓時吃痛的捂住肚子,滿頭大汗的看着馮摯:“兄弟,你這也太狠了吧。”
“你不是讓我在這裡解決嗎?”
“......”
彭越白默然以對,這丫的就知道暴力征服。
良久後,彭越白再次站起來,不過好像依舊不死心,於是遲疑的問了一句:“你是不是嫌棄她們沒有初貞?”
馮摯本來想一拳招呼過去的,但仔細一想,竟然點了點頭。
說實話他的確有些排斥,沒有初貞是一回事,荒~淫濫情又是一回事。
不得不說每個男人都有這樣的情懷,特別是年輕人,作爲還沒有嘗過女人滋味的馮摯,當然有些介意。
自己的初~夜怎麼可能交給這些風月女子呢?
彭越白見狀頓時慫恿道:“那你大可放心,歡喜樓擁有四大花魁,每一個都是含苞待放的處子芬芳,從來都是隻賣藝不賣~身的!”
“笑話,生在青樓哪有不賣~身的?”
馮摯當然不信,頓時譏諷了一句。
這個時候,彭越白終於有些生氣了。
“她們並不是一出生便在青樓的。”
見對方似乎有些微怒的神色,馮摯也知道自己說得有些過分了,於是歪歪嘴選擇了懶得再說。
“而且,這是歡喜樓,並不是青樓!”
有什麼區別嗎?
馮摯雖然有些想問,但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來。
看着馮摯還是一臉不信的樣子,彭越白終於忍不住了,頓時拉着他的胳膊往一個方向走去。
“幹嘛?去哪啊!?”
“我帶你去見見四大花魁。”
馮摯一驚,連忙掙脫。
“我不是說了沒有興趣嗎?”
彭越白一臉鄭重其事的說道:“我不是讓你與她們有染,而是讓你見識見識一下她們的情懷。”
“啊哈?”
情懷兩字真的可以用在妓~女身上嗎?
馮摯不知道,但有些好奇了起來。
這彭越白到底爲什麼這麼執着,難道真的是青樓第一公子,事事都爲青樓着想?
“走吧。”
彭越白這次沒有拉着他,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便走了,好像不容置疑似的。
馮摯苦惱的看着他的背影,只能靜靜跟上。
兩人一路走去,穿過桂花香濃郁的長廊,然後來到了一個雅閣。
“就是這裡了?”
馮摯問了問,並沒有覺得什麼不同。
彭越白點了點頭:“嗯,這是春香閣。”
果不其然,馮摯擡頭一看,門上掛着一個牌子,牌子上面刻着“春香”兩字。
看到這裡馮摯頓時聯想起什麼,當即問道:“其他三閣,是不是夏香閣、秋香閣、冬香閣?”
彭越白一怔:“你來過?”
馮摯搖搖頭,看來真是這樣了,跟《唐伯虎點秋香》裡面一樣,春香秋冬。
“別說那麼多了,進去吧。”
如果是春夏秋冬香的話,馮摯的確有些興趣了,因爲他想和電影裡的人比較一下。
春香閣,一種春意闌珊的色調,看着讓人舒坦無比。
裡面一個人都沒有,卻沒有孤寂的感覺。
正當馮摯四下觀望尋找其人的時候,一聲琴絃被撥動了。
“錚咚~”
兩人往聲源看去,只看得到珠簾中依稀有一人,端坐在古琴之後。
馮摯見狀不禁汗顏,是不是歡喜樓裡的女子都喜歡裝神秘啊?
竟然是花魁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呢?
“春香姐,越白來訪。”
“坐下罷,好久不曾聽我一曲了。”
春香的聲音很溫暖,讓人聽了如沐春風。
之後,兩人找了位置坐下,靜待春香撥絃弄心。
須臾,錚錚咚咚的聲音響起,先是吳儂軟語綿綿意,旋即冰封山嶽猿啼川。
正如“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在順途的時候遇到了阻礙,從而澀澀難行。
之後,琴聲又是一變,時而悠遠綿長時而鏗鏘有力。
暱暱兒女語,恩怨相爾汝。劃然變軒昂,自將赴敵場。
一曲終罷人撫琴,七絃一聲如坐嘆。
彭越白心緒紊亂,微微閉闔雙眸。
他知道對方彈的是什麼,是他這一生的經歷,以及對他的期許。
先是說他上半輩子太過安逸,現在遭受了滅門慘案,每一段琴音的意境都是他感同身受的,所以聽起來尤爲觸動,差點落下滂滂眼淚。
至於末尾,殺戮果決,逆流而上。
則是希望他能夠振作起來,然後爲父報仇。
片刻之後,彭越白怔怔問道:“春香姐姐,不知這是什麼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