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瞬間,八仙樓裡的光亮全都點了起來,一個個燈籠先後閃亮。
馮摯往四周一看,突然察覺到人羣猶如海浪被分開一般,四下的人都退閃在兩旁。
空出來的過道緩緩走來一名女子,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婀娜柳姿眉目如畫。
不少的公子哥都爲之一震,紛紛看向這難得一見的面容。
雖然不少的人都是爲了陳漁嫣而來,但是這麼近距離的欣賞還是第一次,一般的情況下她都是在舞臺上領舞。
彭越白早就料到會見到她,但還是忍不住的顫動了起來。
身後的馮摯敏銳的發現了這個現象,頓時猜測到:難道陳漁嫣就是那個他想見不敢見的人?
不得不說還真有可能,細想之下除了她估計也沒有其他的人能夠讓彭越白看上眼。
這偏鎮第一公子與偏鎮第一佳人,不管怎麼看都有點絕配的樣子。
當下,馮摯的內心便活絡了起來,心裡想着是不是該撮合一下他們兩個呢?
不用想他也知道,彭越白肯定是願意的,就是不知道這陳漁嫣是什麼想法了。
須臾,只聽陳漁嫣嫺靜無比的問道:“彭越白,是你鬧事?”
“嗯。”
身後的馮摯一驚,你這傢伙會不會說話,怎麼還承認了呢!
“那還請你出去。”
彭越白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怔怔的看着陳漁嫣。
陳漁嫣無悲無喜,似乎對彭越白並沒有什麼好感,從說話很禮貌就能夠看出來了。
看到這裡馮摯就明白了,彭越白這是在單相思啊,對方根本就沒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顯然,陳漁嫣是讓彭越白越早消失越好。
“好。”
彭越白言簡意賅,只吐出一個字。
說罷,轉身便走。
馮摯連忙拉住,你這也太聽話了吧,還沒娶回家就妻管嚴?
見對方拉住自己,彭越白納悶的看着馮摯。
看不出來主人家都趕我們了嗎?
只見馮摯拉住彭越白上前一步說道:“給個讓我們走的理由。”
陳漁嫣看着馮摯,似乎覺得在哪裡見過。
“你是?”
“我是他的護衛。”
周圍的人頓時議論起來,這麼強勁的人竟然真的是彭越白護衛。
“不對,你是之前那人。”
陳漁嫣想起了什麼,當即判斷道。
“是有如何?”
馮摯對陳漁嫣可沒有什麼興趣,所以態度自然冷了許多。
陳漁嫣愕然,不知如何接話。
還好一旁的彭越白及時解圍,遲疑的問了一句:“你倆認識?”
“見過一面而已。”
馮摯怕彭越白誤會,無所謂的解釋了一句話。
陳漁嫣點點頭,算是認同了他的話。
彭越白若有所思,一時之間也沉默了下來。
就這樣的,三人成掎角之勢對戰,誰也沒有說話。
周圍的人茫然無比,分不清這是什麼情況。
良久,突然一聲稚~嫩的喊聲響起。
“大叔!你來看我們了?!”
杜子明雀躍的跑來,終於身上穿着的不再是破布片了。
阿寶站在遠處,想上來又不敢上來。
馮摯淡淡一笑,他想來八仙樓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阿寶與杜子明兩人。
他想看看兩人過得好不好,從現在這個情況看來,他們兩人應該過得挺滋潤的,至少能夠吃飽穿暖。
“阿寶,你快過來啊!愣在哪裡幹嘛?!”
杜子明向阿寶招招手,整個人顯得無比亢奮。
這可是他們的恩人,要不是馮摯說不定他們還在路邊乞討呢。
馮摯笑了笑,他當然知道阿寶爲什麼不敢上前來。
想到對方還是一個孩子,馮摯覺得自己應該拿出大人的胸懷,於是笑着招了招手。
阿寶看到這個手勢,再也忍不住,直接跑了上來,如獲新生。
“阿寶,小明。”
“過得還好吧?”
馮摯摸着兩人的腦袋,關心的問道。
“嗯,很好。”
“你是專門來看我們的嗎?”
不知爲何,現在的小明話多了起來,反而是阿寶不太喜歡說話了。
馮摯一怔,笑着回道:“那是當然,我是來專門看你們的!”
一旁的彭越白不禁嘴角抽~搐,你個騙子,明明是打算看我出醜來着。
“大叔......”
阿寶突然喚了一聲。
馮摯淡然的看着他,似乎已經猜到了對方的意思。
“謝謝。”
聽罷,馮摯笑着揉了揉他的頭,然後釋懷的說道:“沒事。”
氣氛一下子詭異了起來,一羣公子佳人看着三人敘舊,偏偏還抽不出腳離去。
雖然他們覺得很無聊,但目光還是注視着三人。
陳漁嫣似乎恬笑了一下,然後帶着一衆丫鬟轉身離去。
馮摯本來不想爲難她的,但是一看到彭越白若癡若呆的樣子,頓時說道:“你不趕我們走了?”
陳漁嫣頓步,並未轉身。
“不必了。”
“何故?”
“我樂意。”
說罷,她再也不管身後之事,領着丫鬟們便上樓去了。
聽到“我樂意”三個任性的字後,馮摯徹底無言。
怎麼這夥計也不按常理出牌了呢?!
事已至此,馮摯也懶得繼續待在八仙樓,便告誡着阿寶與小明一句:“你們以後好好工作,攢銀子娶個媳婦,懂不?”
彭越白不禁一陣汗顏,才那麼小的孩子,就唆使他們娶媳婦。
如果馮摯知道彭越白的心聲,那麼肯定會跟他據理力爭的,這種事情就要從小抓起,現在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
小明倒也聰明,不捨的問道:“大叔,你是要走了嗎?”
“嗯,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那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們嗎?”
“那是當然。”
馮摯不禁摸了摸小明的腦袋,這小明能夠越來越開朗是一件好事。
至於阿寶,馮摯毫不擔心,經過他準備背叛馮摯的事情後,想必他是真正的成熟了起來,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了。
有時候人就是在錯誤中成長的,我們不能因爲對方犯錯就不給改錯的機會。
要知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在改錯之中往往能夠讓人迅速成長。
......
歡喜樓,一個身穿月牙色長衫的男子走進其中。
他目光清朗,劍眉斜飛,整張臉看上去十分俊逸,走起路來穩健無比,給人一種器宇軒昂的感覺。
這名男子身後緊隨一人,正是一臉冷酷的馮摯。
作爲護衛,他認爲得保持這樣的神情。
實際上是因爲他第一次來到青樓有些緊張,故作冷態罷了。
如果之前看過彭越白的人在這裡,那麼肯定會驚訝無比,因爲他只要換了一身衣服,整個人看起來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愧是常來此地的紈絝子弟,他對這裡熟悉無比,走進來的時候絲毫沒有壓力。
與其他客人不同,他一路走去並沒有妓~女攔下,而是讓他獨自走上了內閣。
這些妓~女當然知道他是誰,只不過沒有表露出來罷了,因爲她們忙着照顧客人。
不得不說馮摯一路走來有些頭疼,見到如此淫~糜的環境不由得噁心了起來。
到處都是衣冠楚楚的禽獸,一雙大手當着所有人的面伸進了姑娘胸口,偏偏那女的還一臉享受。
彭越白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的說道:“別在意,逢場作戲罷了。”
“......”
馮摯無言以對,逢場作戲,說得倒是輕巧。
看來他果然不太適合這種地方,就算是作爲現代人的思想,他也不能開放到這種地步。
對於他來說,這些事情還是太傷眼睛了,最好不要待得太久。
出乎彭越白的意料,沒想到馮摯倒是一個比較保守正直的人。
其實不是馮摯正直不正直的問題,而是他對自己很有講究,對愛情的理解也是偏執的。
換做是他的話,肯定不會碰這些女子。
先不說髒不髒,而是對自己負責。
如果每個男人都潔身自好,那麼也不會出現妓~女這種行業。
跟着彭越白走近歡喜樓內閣,只見裡面點着薰香,聞起來很是清新。
裡面的擺設倒也簡單,只不過每件東西看起來都不菲的樣子,應該都是特別好的木材所致,不然的話桌子椅子不會呈現硃紅顏色。
“越白,你來了。”
還沒走進去,便聽一個溫柔平緩的聲音響起。
彭越白笑着坐下,隔着屏風與那人對話。
“尋心姐姐,我就知道瞞不過你。”
“他是何人?”
彭越白看了一眼馮摯,旋即回道:“我的護衛。”
“那大狗子二狗子呢?”
那個叫做尋心的女子淺淺問道,應該是明知故問。
彭越白苦澀的笑着,如實答道:“大狗子去搬救兵了還沒回來,至於二狗子......”
一旁的馮摯瞥了一眼彭越白,見他神情有些悲慟,想必這二狗子已經遇害了。
至於這大狗子,雖然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到底如何,但馮摯有一個猜測,那就是對方很有可能逃了,而不是真正的去搬救兵。
“說罷,這次來有什麼事情?”
“竟然尋心姐姐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拐彎抹角了。”
彭越白從悲慟之中轉換過來,淺笑着說道:“我想尋心姐姐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他頓了頓後,想着該怎麼措辭,最終選擇了不說明白,而是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到時候您就知道了,我相信以尋心姐姐的聰明才智,肯定能夠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