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勾闌,落霞城最大的娛樂場所,但不是大家所想的那種妓院。
這裡的人跳歌唱舞、演戲說書,只爲取~悅衆人,並不是進行皮肉交易的地方。
就算是有皮肉交易的青樓,也是有許多藝人在裡面謀生的。
而風月勾闌就是藝人匯聚之地,不管男女老少都會來這個地方看熱鬧,更有無數公子佳人在此結下良緣。
此時,偌大的勾闌裡,一處又一處圈出來的地盤上圍着許多人,藝人們各自表演技藝,吸引衆人的眼球。
駐足的人多了,就證明你表演的不錯,讓人喜愛。
若是少了,藝人們就惱了,垂頭喪氣的。
這一幅幅畫卷般的祥和,盡收某人眼底。
風月勾闌旁邊有一座茶樓,特別修建在如此喧鬧的地方,爲的就是可以在樓上一賞全景。
從茶樓往下看去,不管是那個勾闌都看得清清楚楚,目力非凡的人甚至可以看到舞娘們露出的白膩。
就是這麼一座茶樓,此時坐着一個劍眉星目的少年,他不喜言語,怔怔的看着下方表演。
這裡一般很少有人來,因爲想要體驗熱鬧的人都已經下去了,誰還會躲在這裡看?
就算是有,也是進來歇息的公子佳人。
少年低頭品茗,不禁覺得有些苦澀。
想放下,卻放不下。
所有心事,付之一嘆。
嘆息未落,便見一個人影走來,風度翩翩、溫文儒雅。
“誒,這不是第一公子江問心嗎?好巧好巧!”
劍眉星目的少年一怔,看着眼前的人遲疑道:“蕭之謙?”
溫文儒雅的人當即笑着坐到他對面,然後說道:“江兄好記性,雖然我們只有數面之緣,但你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
“呵,落霞城最神秘的第十公子,我怎麼可能認錯。”
蕭之謙尷尬一笑:“被第一公子這麼說,實在是有些慚愧。”
“你也不用裝了,來找我什麼事情?”
江問心倒是聰明,一點也不相信這是巧合。他喜歡來這個地方不是什麼秘密,只要稍微留心一下就能知道。
“誒,江兄你多慮了,我只不過是來喝喝茶看看戲而已。”
“既然你要看戲,來我這裡做什麼,直接下去看不就行了嗎?”
蕭之謙頓時反問了一句:“那江兄來這裡又是爲了什麼?”
“我來這裡與你何干?這茶樓是你們家開的嗎?”
誰知,蕭之謙眸子一驚,訝然無比的回道:“江兄好生聰慧,你怎麼知道這香茗茶樓是我蕭家開的?”
“......”江問心無言以對,說實話他知道個屁,他只知道大名鼎鼎的天下樓是蕭家開的,但是卻不知道連這茶樓也是他們開的。
“現在,我可以知道你是爲了什麼來這裡嗎?”
本來是江問心問蕭之謙來這裡幹什麼,現在完全角色互換,變成了蕭之謙問他有何目的。
江問心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我走就是了。”
語畢,起身便走。
蕭之謙眼疾手快,當即抓~住了對方,然後讓其坐下。
感受到手上的力度,江問心不由得眼神一凜,我竟然掙不開他的桎梏!
當即,他疑惑的坐下,說了一句:“你的實力?”
蕭之謙頓覺有失,自己差點暴露了實力,於是瞬間鬆開手掌,將所有力道化爲一縷風輕雲淡。
見他不答,江問心更是疑惑,再次追問道:“你的實力爲何強到讓我無法反抗的地步?”
蕭之謙不禁有些無奈,看來是瞞不住了。
“實不相瞞,我不喜武鬥,所以未曾在別人的面前展露實力。”
比起武鬥,蕭之謙顯然更熱衷於智取。
他是一個有智謀的人,享受用腦子去戰鬥的樂趣,而不是一味的武力征服。
因爲他知道,就算再強,腦子不夠用也是要死於非命的。
沒想到的是聽了他的解釋,江問心張狂的大笑了起來。
“哈哈!”
笑着,笑着。變成了自嘲。
“你一個無心武道的人尚且有如此實力,而我這個忠心武道的人卻修爲平平!可笑可嘆啊!”
蕭之謙眉頭一蹙,總覺得如今的江問心武道迷茫,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
事實上的確如此,自從被馮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打敗後,他就信心全無,從一介狂妄小子變成了自卑之徒。
雖然最近修爲突飛猛進,但是他終究提不起信心,現在又被這個第十公子嚇到,算是徹底失去了信心。
“哈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再刻苦修行又有何用?還不是不能天下無敵?”
就在此時,一個人影按耐不住走了出來。
“既然你都說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麼何來天下無敵之說?”
這個人的聲音讓江問心一怔,看向來人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是你。”
此人正是馮摯,一步一步走來,行走之間給人一種凜然的威勢。
“對,就是我,很久不見了。”
“呵,沒想到你也挺期待我們下一次見面的。”
馮摯先是微怔,隨即笑道:“是,因爲我覺得落霞城第一公子不會只有那麼一點本事。”
江問心聽到這話心裡好受了一點,至少證明對方還是很看得起他的。
如果馮摯都忘了他的存在,江問心肯定備受打擊,而且悲憤無比。
見着眼前兩人都是不請自來的坐下,江問心敏銳的說道:“你們倆?”
蕭之謙當即矢口否認道:“誒,江兄你可別多心,這人是誰我都不知道。”
馮摯一聽,當即配合道:“瞧你這話說的,我這就自我介紹。”
隨後,他真的一本正經的說了起來:“在下摯天,還未請教?”
蕭之謙佯裝一驚,隨即恭敬的回道:“在下蕭之謙,幸會幸會!”
看着兩人真的自我介紹起來,江問心不禁嘴角抽~搐,眉目之間真的遲疑了起來,他們之前到底是不是認識的?
還是說真的是現在才認識,又或是故意演了這麼一齣戲?
江問心思索不明白,最終只得說道:“我不管你們是真的不認識,還是假裝不認識,但我知道你們突然找上我肯定有所目的!”
“說罷,也許我會告訴你們。”
誰知,馮摯繼續裝傻充愣:“江問心,你多慮了,我是見了你,纔過來的。”
“怎麼說我們江湖上相遇都是緣分一場,在這裡遇到,更是續了緣,我可是期待與你再次交鋒呢。”
江問心眉目一驚,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你真的期望過與我再次交鋒?”
“自然,我不是說了嗎?落霞城第一公子不該如此。”
江問心不禁自嘲一笑:“你是說我不配第一公子稱呼嗎?”
馮摯見對方鑽牛角尖,當即冷哼一聲:“如果你真的那麼想,那我對你失望至極。”
“......”
蕭之謙連忙出來打圓場:“摯天兄,你多心了,江兄只是謙虛而已。”
馮摯頓時眉目一怔,根本不給江問心說話的機會,直接說道:“原來如此,我還真有點生氣呢。”
一旁的江問心不禁懵逼,我都沒生氣,你生什麼氣!?
等他反應過來,說實話內心的確有些開心,於是故作狂傲的說了一句:“既然你想與我再次交鋒,那麼我就在家中等你戰書。”
馮摯心中一喜,如此正中下懷,剛好可以藉故去一趟江家府邸。
“那你就等着吧,等我閒暇之後,就去遞上戰書。”
“很好。”
江問心站了起來,隨即緩步離去,心情大好。
徒留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囅(chan)然而笑。
“馮摯兄,你這忽悠人的本事可不小。”
“誒,蕭兄過獎了,彼此彼此。”
蕭之謙訕訕一笑旋即說道:“你怎麼看?”
馮摯思忖了片刻,隨即回道:“這江問心心性大變,好像沒有以前的紈絝傲氣了,不過其內心城府還不能確定,保不準這些都是他裝出來的。”
蕭之謙認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這江問心給人的感覺太平凡了,沒有邪氣也沒有正氣,好像很迷茫頹廢的樣子。”
馮摯想到了一個可能,不由得問道:“有沒有可能,他對江家正在密謀的事情並不知情呢?”
“有這個可能,不過可能性很小,他怎麼說也是一個家族子嗣,對家族內的事情怎麼可能一無所知呢?”
“嗯,的確。”
蕭之謙繼而說道:“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行動?”
馮摯想了一下,說道:“三日以後,我去找他。”
這件事情不能太過急躁,不然會露出馬腳。
而且,他還得去暮天崖赴約。
夢筆遊人的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江問心的事情更加重要,這可是有關現代的情報。
“嗯,可以。”
之後,他想起什麼又說了一句:“對了,我這裡還有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
“就是黎家的事情,黎九還是堅持着讓你去帶她出來。”
馮摯不禁眉頭一皺:“帶她出來?什麼意思?”
“她不想待在繡樓裡,想要浪跡江湖。”
“那問我作甚,我又不會給她天涯海角。”
蕭之謙沉寂了片刻:“她想要的我給不了,所以......”
他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馮摯打斷道:“所以你想忍痛割愛交給我?”
“......”蕭之謙緘默不語,低下頭去,不知道心裡在如何掙扎。
馮摯不禁無奈的笑道:“蕭兄啊,就算你願意忍痛割愛,我也不願橫刀奪愛啊。”
“你要相信,她要的幸福。除了你,沒人能夠給的了。”
“可我......”
“沒什麼理由、藉口,只在於你敢與不敢,願與不願!”
馮摯見對方還是有些猶豫,於是繼續說道:“如果你選擇了她註定要拋下很多事情,那麼拋下又何妨?”
“如果你真正想要的是她,那麼捨棄一切又何妨?”
蕭之謙閉闔雙眸,思考了片刻,終是動搖了。
“馮摯兄,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