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只剩下一具空殼。
時間如同沙漏裡的流沙一分一秒的溜走,小白率先起來,隨後衝向了外面,也不知道在急什麼。
等它走了一段時間,雪兒才幽幽醒來,哈欠連連,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
她扭頭一看,瞬間怔住,小黑人呢?
下一個瞬間,她低頭一看,頓時驚叫了一聲:“啊!”
又是裸~體,她真的是快要崩潰了,就算是沒睡醒也被這嚇醒了。
雪兒以爲他只是睡覺得時候跌下了牀,根本沒有意識到小黑是暈倒的,於是閉着眼睛推了推他的身子,然後嘴中無奈的喚道:“小黑,醒醒!”
“快點醒來,小黑!”
雪兒一直呼喊了幾分鐘都沒有反應,這才逐漸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按理說不管是誰被這麼打擾都會有所反應,而對方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
之後她睜開雙眼,神色有些焦急,然後伏在他的耳邊大喊一聲:“小黑!!”
這一聲吶喊,直達馮摯靈魂深處,讓他逐漸擡起了頭,望向白茫茫的天空,喃喃道:“雪兒姐姐?”
此時的馮摯正被囚禁在以往記憶的牢籠裡,他在裡面瑟瑟發抖,本能的抵抗着,因爲這一聲吶喊,讓他瞬間突破了牢籠,整個人開始醒轉過來。
他迷茫的睜開眼睛,然後坐起身子,看向有些緊張的雪兒。
“小黑,你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想起了好多陌生的東西,然後頭好痛,我就昏倒了。”
馮摯如實回答,神情依舊迷茫,好像又忘了什麼東西一樣。
雪兒聞言,連忙追問:“那你有沒有想起什麼?”
“這.....”馮摯思索了一下,發現自己什麼都記不清楚了便愣愣的搖了搖頭。
“......”
雪兒看着他的樣子有些疑惑,按理說人在失憶後或多或少會記起一點事情,他卻一點也記不清楚了,而且就算是要想起來了,醒過來後又全部忘了,難道是他自己在抗拒?
究竟是什麼樣的過往,會讓他本能的抗拒?
想到這裡,雪兒眸光有些憐憫之色,看向他也變得柔和起來。
之後,馮摯站了起來。
“你給我滾回牀裡去!”
雪兒眼中的柔和之色全然消失,轉瞬之間變得狠厲無比,旋即一聲咆哮,嚇得他連忙鑽進了被窩。
鑽進被窩裡的馮摯納悶的看着對方,不明白雪兒的情緒爲什麼會如此反覆無常,動不動就是吼他罵他。
想到這裡,他眼中還有些委屈之色。
雪兒看到他一副委屈的樣子,更加氣憤,怒道:“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下牀!”
“哦。”
馮摯絲毫不敢忤逆,連忙應了一聲。
“哼!”雪兒氣憤的重哼一聲,然後飯都不準備吃坐在了板凳上,繼續爲他縫補衣物。
昨天她辛苦了一晚上,終於將所有絲線拆掉,得到了稀有的布料,接下來就應該廢物利用,重新爲他補出一件衣服來。
之後,兩人不言不語,馮摯漸漸睡去,獨留雪兒一個人安靜認真的縫補衣物。
小白擡頭看了兩人一眼,發覺他們都沒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頓時鬱悶的嗚咽一聲,隨後繼續趴在地上裝死。
此時的馮摯安靜熟睡,一幕幕似曾相識的畫面襲來,許多的記憶通過夢境慢慢回想起來,因爲沒有頭疼的感覺,所有馮摯並沒有反抗,反而逐漸迷失在夢境之中。
......
一間乾淨素潔的病房裡,他扯開窗簾,感受着陽光撲面的溫暖,不禁笑了出來。
這個時候,後面響起嬌~嫩的聲音:“哥哥,你笑起來真好看。”
馮摯聞言,突然笑不出來了,然後轉過身去,充滿笑意的道:“是嗎?那你以後天天看我笑好了。”
看着他牽強的笑意,嬌~嫩的聲音響起,卻帶有壓抑的哭腔。
“哥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恐怕不能永遠陪着你了!”
畫面到了這裡就停止了,他發覺不管自己怎麼去看對方都看不清她的樣子,好像被陽光遮擋了起來,但他又發覺自己叫不出她的名字,一時之間惶恐起來。
她是誰?
爲什麼我會想不起來她的樣子?
“啊!”
他痛苦的一聲嚎叫,然後發覺自己周圍的景物全部轉變了。
只見周圍全是參天古樹,遠處還有瀑布的流水聲傳來,天空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
突然,他發現剛纔那個喊他哥哥的人正被幾個看不清長相的人囚禁着。
“哥哥大人,救我!”
她的聲音沉抑而掙扎,好像在忍受着錐心灼魂之痛。
聽到她說的話,馮摯愣在了原地,因爲他同樣不知道對方是誰,不知道對方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
“小黑?”
突然,一聲熟悉的呼喊從白茫茫的天空傳來,他揚起頭高興的喊道:“雪兒姐姐。”
隨後,周圍的一切全部消散,而他也漸漸醒轉過來。
睜開雙眼,他看着熟悉的雪兒姐姐,只見她遞過來一件長布衫,鬆了一口氣道:“好了,你可以穿上衣服下牀了。”
這個時候,馮摯在意識到自己做了噩夢,晃晃腦袋將所有的思緒甩開,然後按照雪兒的話穿上衣服。
看到他準備穿衣服,雪兒也不做逗留,走進了廚房,是時候該做飯吃了。
她一揭開米缸的木蓋,眸子一顫,裡面已經差不多快要見底了,還剩下最後幾頓。
而此時的房間裡,馮摯已經穿好了她親手縫補出來的長布衫,只覺得舒適無比,大小正好合適,不禁在心中誇了幾句雪兒。
雪兒姐姐心靈手巧,溫柔賢淑,真是太棒了!
因爲畢竟是女人衣服改出來的,所以穿在他身上可能會顯得花哨,爲了避免這樣的情況,雪兒心靈手巧的將花邊繡成了一個一個口袋,這樣就顯得正常多了。
這個靈感還是來源於馮摯那件豹紋獸衣,她見上面有一個口袋覺得很是稀奇,也很方便,所以就在長布衫上面也繡了幾個口袋。
這口袋自然要比馮摯隨手繡的精緻多了,還帶有福瑞的紋樣,她希望小黑能夠平平安安的,永遠那麼無憂無慮。
“咦,這是什麼?”
他突然注意到了桌案上的三片葉子,以及兩顆藥丸。
“那是我救下你的時候,你衣服夾縫裡的東西。”
雪兒不知道那是口袋,還以爲那是藏東西的夾縫。
“救下我?”
“對啊,你從天河上游漂泊下來,我碰巧遇到。”
雪兒說罷,走到桌案邊拿起三片葉子還有藥丸,隨後塞進了他長布衫胸口處的口袋裡。
馮摯沒有在意她的動作,只在意她所說的話,聽完後他顯得有些愣神,張口問道:“我不是和雪兒姐姐一起長大的嗎?”
雪兒聞言一怔,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這些事情現在還不應該告訴他的,但已經說了出來,她也不再隱瞞,點點頭應道:“嗯。”
“那小黑不是我的名字嗎?”
“嗯......”
馮摯一呆,回想起自己的夢境,痛苦的捂住自己的頭蹲下,突然大吼起來:“那我是誰?”
“那我叫什麼名字?”
“她們又是誰?!”
雪兒一驚,沒想到對方竟然直接暴走了,連忙撲過去將他的腦袋埋在自己的懷裡,出聲撫~慰道:“小黑,你是小黑,剛纔的話我騙你的!”
“你和小白都是一直陪着我,從來沒有分開過!”
馮摯聽到這樣的話,眸子有些迷茫的看着雪兒,然後問道:“雪兒姐姐,真的嗎?”
雪兒還能怎麼辦,唯有肯定的點點頭欺騙他道:“當然是真的啦。”
經過雪兒幾番撫~慰,馮摯終於平復了下來,也相信了她所說的話。
他對雪兒有近乎於盲目的信任和依賴,所以他相信對方絕對不可能騙自己的。
見他安靜了下來,雪兒才意識到自己抱着他,連忙鬆開手,慌亂的說了一句:“我先去做飯了。”
匆匆丟下這麼一句話,雪兒連忙跑向廚房。
馮摯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雪兒背影,搞不明白爲什麼對方的情緒總是那麼的反覆無常,時不時對他關懷備至,轉眼之間又視他如敝履。
他不禁嘆了一口氣,算是已經習慣這樣了,隨後他走進廚房裡,準備給雪兒打打下手。
馮摯剛走進廚房,便看到雪兒蹲在竈前準備生火,看到他來頓時驚奇的問了一句:“小黑,你來這兒幹嘛?”
馮摯聞言一愣,當即回道:“來幫你呀!”
雪兒一臉不相信的看着他,然後不確定的問了一句:“幫我?”
說實話這讓她嚇到了,那麼久以來都是雪兒爲他忙前忙後,突然被他說要幫自己,讓她一點防備都沒有。
“那你過來幫我生火吧?”
雪兒思索了一下,決定讓他做些簡單的事情。
“好好,這就來!”馮摯連忙應承下來,然後坐在竈前準備劈柴生火,而雪兒則是先去清洗了一下~藥草。
幾分鐘後,廚房冒出滾滾濃煙,嚇得雪兒連忙跑了進來。
“咳咳!”
嗆鼻的濃煙讓她重重的咳嗽了兩聲,看到這麼多的黑煙,她還以爲馮摯把房子燒了。
“小黑?”
雪兒焦急的喚了一聲,隨後一個聲音響起:“怎麼了,雪兒姐姐?”
只見一個身影跑到她面前,臉上一片漆黑,被煙燻得淚眼朦朧,看起來像是從煤坑裡爬出來的一樣。
“哈哈!”
雪兒見狀,立馬不顧形象的大笑起來,這真的是太喜感了。
“這下你真的成小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