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陽坐直了身子,看着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陌生女子。高挑的個子,宛若銀盆的面容,這是一個格外端莊的女子,落落大方,溫婉賢淑……於陽把自己能形容的,會形容的詞都用了出來。但是她覺得這還遠遠不夠,眼前這個自稱是奴婢的紫苑根本就不像是個做丫鬟的,從她身上所展現出來的氣質簡直就是大家小姐。於陽只見過張瑛的女兒一次,那個女孩的身體雖然羸弱,但是身體裡透出來的氣質就讓她不能輕視。這個女子……張瑛身邊還有這樣的女子?
難道她是張瑛的……這是張瑛的“通房”?
於陽沒有讓那個紫苑起來,那個紫苑也沒有擡起頭,她光潔的額頭抵在地上,身子一動也不動。似乎於陽不讓她起來,她也不會有什麼不快。可是……做了老爺通房的人不都是很傲的麼?雖然在府裡頭那些個通房沒有明目張膽的表現着,可是在丫頭跟前她們卻是很傲的,根本就不聽她們這些個“白身”丫頭的。而是這個紫苑卻沒有那樣的傲氣,在外院,在蔣氏管不到的地方,她還能這樣的謙卑,實在是……不尋常。難怪張瑛會把她弄到這裡。
“起來吧!”於陽淡淡的吩咐着。
紫苑站了起來,她垂手恭敬地道:“奴婢服侍姑娘歇息吧!”
於陽點了點頭。紫苑走了過來,開了一邊螺鈿黑漆紅木衣櫃,取了一套粉色寢衣:“奴婢服侍姑娘換衣裳。”
於陽一怔。看着她手裡粉色的寢衣,她不禁笑了笑,她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穿過寢衣了,到了這裡還真是奢侈。
她接過衣裳,才背了身子要換衣裳。紫苑已經伸了手,她的意思很明顯,現在就要伺候於陽。
“我……”於陽本想說自己來,可轉念想了想,便住了手,這個紫苑跟紅兒是不一樣的,在看到自己背過身就已經表示了不讓人伺候,她還伸出了手,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這樣的人是很難讓人改變的,與其自己去改變別人,到不如自己率先改變。
於陽停了手,由着紫苑爲自己換上了衣裳。紫苑託着於陽的後頸,服侍於陽輕輕地躺了下來。又爲她整理了絲被,接着就放下了第一次紗帳。
銀紅色的輕紗將於陽跟外面隔離開,她側了頭,望着外面正放帳子的紫苑:“紅兒呢?”她已經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從剛開始那個玉兒把紅兒弄出去她就覺得不對勁,紅兒是一心想要留在她的身邊,就近“監視”她,但是玉兒卻根本就不給她那個機會,玉兒的每句話都說的相當的冠冕堂皇,讓紅兒根本就不能拒絕。
方纔又是紫苑進來,說從今開始就由她來伺候自己,顯然紅兒的差事已經不剝脫了。可是當離開英國公府的時候,只有紅兒陪着自己,那個護衛長和樂先前也是指明瞭紅兒陪着自己,怎麼現在紅兒又被奪了差事?
於陽渾身一怔。她僵直了手腳,卻一點也不敢動彈,也就是說她現在已經脫離了張瑛的管制範圍了,那這裡……
大量點心中放了珍貴的荔枝蜜,只不過是平常的小點心就放了荔枝蜜,這樣的身份……紅兒當時說過,荔枝蜜是十分珍貴的,就是上次的也是宮裡賞的,蓋子上還標有黃籤子。這個主人…..一定是跟宮中的關係比較密切。
還有這個屋中的擺設,也是極其富貴的人家,這樣的話……
於陽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來,能越過張瑛將自己弄出來…….
七皇子!
穆時風提起過這個七皇子與張瑛的密談。可是他們之間的密談到底是什麼,穆時風沒有說過,不過看起來好像是件比較頭疼的事情。或許是……要篡位?要廢儲?
於陽想起了三國。曹丕就是把漢朝的皇帝給廢了的。難怪穆時風當時是那樣的表情,可是這根本就不關穆時風的事情啊,他爲什麼那麼關心,難道說穆時風是太子的人?名義上是英國公的護衛,其實是太子的人。或許……穆時風就是一個探子?
於陽不禁爲自己的想法吃驚。她猛地搖着頭,不打算去想這些。
紫苑放下最後一道帳子的時候瞧見於陽在那裡猛地搖頭,她注視了一眼,接着將帳子放好,又細細地塞了到了褥子下,這才退了出去。她沒有從屋子出去,而是坐在了外間。
外頭一個丫頭掀起了簾子,偷偷的走了進來,在碧紗櫥那伸了頭進來,瞄見了兩眼見到了她,衝她招了招手。
紫苑轉了頭,起身走到裡間門邊張望了兩眼,這才走了出去,讓丫頭到外頭去說:“什麼事?”
丫頭低聲道:“紫苑姐姐,那個叫紅兒的丫頭已經處理好了。”
紫苑點了點頭。
丫頭又遞過來一個包袱:“這是那位姑娘的包袱。”
紫苑接了過去,拎在手裡掂量了一二,不是很重,幾乎就沒有什麼東西。也是看着她先前換下來的衣裳也不是什麼特別好的東西。
丫頭又道:“還有一件事。魯大娘讓我叫姐姐過去。”
紫苑指了裡間:“我在伺候姑娘離不開聲,等姑娘醒了我在過去吧!”
丫頭搖搖頭:“姐姐還是快過去吧。魯大娘叫的挺急的,聽說好像是有什麼事。”說着她湊到了紫苑耳邊,一手做了話筒悄聲道,“好像是這個姑娘包袱的事情。”
紫苑的面色頓時凝重了,她低聲問道:“怎麼回事?”
“我也不曉得。當時是兩大包的,等魯大娘過去讓我拿的時候只給我這一包。”丫頭向紫苑解釋着。她先前把包袱送過去的時候就是兩個,其中一個很沉的,現在讓她那過來的只有這一個,那個很沉的卻不見了。想了想,她還是加了一句話:“有個包袱很沉。”
紫苑點了點頭:“鸝兒,你在這裡守着。好好伺候姑娘,若是姑娘醒了,你只說是暫時替我的。”末了她又道,“不許走遠了。”
於陽並沒有熟睡,但是她也不曉得紫苑跟小丫頭之間談了什麼,她也不曉得來過人。她雖然睡下了,可是腦子卻在轉動,突然,她腦袋裡突然閃過了一絲靈光。
於陽猛地睜開了眼,可是當她完全清醒後,她有忘記了她方纔想到的東西是什麼了。於陽閉上眼睛打算在重新睡回去,回到自己先前想到的那些東西,想知道她方纔想到的到底是什麼?
閉上眼睛的於陽再也回不到方纔的情形了,她一點也想不到方纔想的是什麼,又睡不了了。於陽乾脆做了起來。她靠在牀上,打量着自己睡的牀。
這跟蔣氏的牀很像,牀裡面還擺了一個小櫃子,裡面擺了一些陳設,於陽無聊的開着抽屜,想看看裡面到底都是些什麼。
有的抽屜裡放了幾個荷包,有的裡面放了些小瓷盒,裡面具體是什麼也不曉得。靠着她就寢的這邊的抽屜裡放了一把鑲鐵把桃金皮鞘小匕首。
牀上還放了這樣的東西?
於陽好奇的拿了出來,拔出了匕首。一道寒光射了出來,冷冷地對着於陽的雙眼。好利的東西啊!這樣的東西居然會放在這裡。放在了這裡就不怕她會發現,也就不怕會被她用。
七皇子給她這樣的東西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真的以爲自己是他手底下的探子?他這麼做是要保護自己?如果他曉得自己不是他手下的探子,自己也就沒有了價值了。
不過說句老實話,那個紫苑她有點點面熟啊!只是哪裡面熟呢?於陽想不起來了。
紫苑去了地方,魯大娘得力的丫頭小多正守在外面,一見到她來就請了她進去。紫苑見這個情形曉得是有重要的事情,她也不多說話便走了進去。
魯大娘站在一邊,正座上坐的是個滿頭銀髮身着華麗,儀表不凡的老****。她肅然地坐在主位上,她身上的氣勢完全將屋裡的壓住了,就連紫苑在她的面前都顯得渺小平凡血多。
紫苑走到近前向那個****行了禮,便垂手不動。
老婦開了口問道:“如何?”
“只是問了一句,‘紅兒呢?’”紫苑垂手答道。
“你是怎麼說的?”
紫苑道:“奴婢沒有回她。”
“她就沒有問?”老****略微提高了聲音,帶着一點點的疑惑。
“是。除了那一句話就再也沒問過了。”
老婦冷哼一聲:“到是個精明的,曉得不該問的不要問。”她略想了一會兒,對了身邊的魯大娘道,“你就它拿回去,什麼也不許說,先前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不許叫她看出端倪來。”
紫苑接過東西,應承了一句。
老婦看着她對這的東西一點都不在意,不由一笑:“你就對這裡面是什麼都不感興趣麼?”
紫苑擡起頭,默然道:“奴婢不感興趣,也不好奇。”
老婦笑了笑:“你去吧。好好的伺候着,你辦事我放心。”
等於陽再次見到紫苑的時候,她發現紫苑對自己的態度似乎又變了,好像還是那樣的恭敬,可是恭敬中又帶了一種模糊,她說不清是什麼,只是自己睡了一覺,紫苑就變了呢?於陽迷糊了。
大家猜猜,這個老****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