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人世漂流無常。
譬如朝露,水中映月,剎那繁華瞬間即逝。
風流人物,今非昔比。
人生五十年,莫非熙熙攘攘,浮生幻夢,名垂青史,功敗湮滅,只是宿命因果。
一念之間,有何可惜。”
邢傑常與鳥羽對酌。對於這一首《敦盛》鳥羽甚是喜愛,邢傑常常聽他吟誦,也就記得差不多了。
雖然不覺得有什麼神奇之處,不過鳥羽時常站在山崖之上,當着山風吹過,左手端杯,右手摺扇輕舞,端的是裝逼異常。再加上這貨本身長相不賴,讓邢傑一度認爲這就是用來泡妞的。
不過現在中田信正即將赴死一戰,邢傑也就把這句詩送給了他。不管怎麼說,這中田家爲鳥羽一家服侍了這麼多年,父子二人都死在了戰場之上,送他們半闕詩,好像沒有什麼不合適的吧?
“萬分感謝!”
鳥羽的家臣都停了下來,齊刷刷的向邢傑鞠了一個躬。
邢傑同樣爲鞠一下後,丟下了一句:“現在是戰爭,即便是渴望追尋鳥羽的腳步,也要在戰勝之後!”
便不在看這場兄弟之間的廝殺,直接向着戰場衝了過去。
邢傑不是武士,感受不到那種所謂的精神,再說他之所以落到這個局面,也是因爲有人出賣。雖然不知道究竟是誰,但是德川的話讓他心中就像吃了一隻蒼蠅般的噁心。
對自己瞭若指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也就那麼幾個人。他不敢想是自己的親人,也不敢去想萬一真的是自己怎麼面對。他只是一遍遍的自我催眠,自己告訴自己說這是東瀛人的詭計,德川這傢伙就是個死間,通過他的死讓邢傑不再相信自己。
電視電影中不是經常有這樣的橋段嗎?
對的,一定就是這樣的!
勢若猛虎,刀如毒蛇,再加上他完全不在乎什麼名譽不名譽的,只要捉到機會,要不就是一刀抹喉,要麼就是一槍就轟了出去。
白色的腦漿飛濺,鮮紅的血液如飛瀑。捕獵術的施展,讓他在這種慌亂的戰場之上如魚得水。當刀鋒劃過喉管,胸腔中的氣壓激的脖子兩側的血管呲呲不停的外噴着鮮血。
鋒利之極的軍刀在手,不必使出多大的力氣,人類那脆弱的喉管,只需輕輕一抹,一條精壯的漢子就這樣輕易的死去。
作爲刀鋒的穆勒看着邢傑這樣目無表情的殺人,不禁在心中豎了一個大拇指。這纔是真正的戰士,真正的男人。沒有見過血,沒有殺過人的男人也能稱得上是戰士嗎?而一直在邢傑兩側保護的八處高手也是頻頻點頭。
至於在後邊掃尾的老王則是心中一陣難過,這還是那個整天笑嘻嘻的邢傑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是誰出賣了他。
敵人太多了,高手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會疲勞。
九二五已經開始出現折損了,再這樣下去,團滅於此不是沒有可能!對方有着五六百人,還都是高手。己方滿共還不到一百人,這樣差距實在是太懸殊了。
要不是把對方拖入了巷戰這個局面,他們現在絕對是已經是傷亡慘重!
“邢傑,突圍!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死到這裡!”
“往哪裡撤,對方已經開始拼命了。我們……”
邢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了一陣激烈的槍響。
是敵人還是朋友?
可是整個東瀛中所有的己方勢力已經全部都在這裡了,還能有誰?
但是對面的那些皇宮護衛們卻是像稻草人一樣被掃落,還有一點就是,這子彈怎麼是從這些皇宮護衛的背後傳過來的?
躲在牆後邊的邢傑有些傻眼,問了問身邊的老王知不知道是誰,沒想到那混蛋也是一臉的驚奇,搖頭表示不太清楚。
“這槍聲聽起來怎麼像是日式八九突擊步槍的聲音?嗯?這火力看起來最少也有一個連的兵力啊。”
“我去,搞毛啊。誰搶了東瀛人的軍火庫嗎?玩的這麼大,老王,我們還有伏兵啊?”
“沒聽說有啊,如果有的話,何必打成這樣?”
正在觀測火力的那兩名高手看了一會後突然輕聲喝道:“不好快撤!對方怎麼連直升機都有?臥槽,是川崎OH-1,還他媽的五架?!快點走!”
我去,這就沒法打了。這邊都是手槍和突擊步槍,連個單兵火箭炮都沒有,怎麼玩?對上武裝直升機那就是被虐的份!
走!快走!
這他媽的沒法打了!現在已經不能管是不是自己人了,這打成一片的情況下,萬一對方想兩邊通殺呢?千萬不敢小看東瀛人的尿性!
穆勒這個時候跑的比兔子都快,這纔是聰明人啊。都是戰場上活下來的老手,當然知道單兵對上直升機根本就沒得打,不跑?想變成一堆肉泥嗎?
只有那些鳥羽家的家臣,這些人讓邢傑已經是徹底的無語透了。腦子裡都已經不知道在想什麼了,不是說明治維新之後把武士都給滅了嗎?這些人怎麼還是一股死腦筋呢?看到直升機也不跑,只是腦子發熱纏着各自的對手,對邢傑的話完全的置之不理。
只有中田信正一個人跪在那裡,他的面前是自己的師兄鹿九見。不過臉上已經被蒙上了一層白布,看樣子是中田的手絹。
面對直升機的轟鳴聲,中田只是跪在那裡。神情,怎麼說呢,邢傑看上去覺得很怪異,竟然是頗爲安詳?
“你們先走,我等會就跟過去。”
“你特麼是不是瘋了?沒看到飛機上的徽章嗎?那是東瀛的中央即應連隊,全部都是東瀛自衛隊中最頂尖的高手組成!比起老虎他們也是不相上下。”
“沒辦法,你以爲我想啊,不過答應了那幾個混蛋,不得不去啊!只要對方是正規軍,那就沒什麼好怕的,只要你們逃出去,我就不會有什麼事兒。”
當中田信正看到邢傑從牆角的廢墟中漫步走出來之後,臉上的神情終於發生了變化。在遞出自己的長刀之後,中田信正緩緩的抽出了短刃。
邢傑這個時候覺得自己沒看錯,中田這混蛋現在的神情不僅有興奮還有如釋重負。
真特麼的變態啊,明明就要自殺,竟然還這樣愉快?
五架直升機在邢傑的頭頂上空不停的盤旋,並且垂下來五根速降索,十幾個人飛快的順着繩子滑了下來,然後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用槍指着邢傑,不停的喊着話。
雖然聽不懂,但是並不難猜,不就是放下武器嗎?
喊什麼喊?自己手中除了一把長刀之外什麼都沒有,這有什麼威脅?
豎起食指,放在嘴邊後就發出了噓聲。然後就站到了中田的左面,擺好姿勢後就微微的點了點頭。
這種情景對於每一個東瀛人來說都是再熟悉不過了,雖然現在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剖腹,並且不少人已經認爲這只是一種傳說,但是這些自衛隊的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而邢傑所站的位置,手中的長刀等等,都說明了他是介錯人這一身份。
這種情況對於東瀛人來說,是神聖的,同時也是絕對不可打擾的。全部都收起了槍,向後退了幾步之後,除了默默的圍了一個圈後,便不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觀禮。
中田信正拿起短刃,沒有絲毫的遲疑,一刀就刺入了自己的小腹之中,然後再狠狠的向右邊一拉。而邢傑則是手起刀落,毫不遲疑的就砍掉了中田的腦袋。
終於,這些人不在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了。鳥羽,你的家臣基本上已經全部都追隨你而去。這樣的話,想必你在那邊也不再寂寞。只是要好好的調教一下了,這些人全特麼的是木頭腦袋,誰當他們的頭領,只能是被活活累死!
邢傑把刀插入地上,迎着直升機吹起的狂風,輕輕的說道:“這風,還真特媽的大啊,害的老子眼睛都進了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