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Chapter 20

今年的情人節在年假裡面。這是讓解蘭婷很激動的一件事。她跟謝西陽共度了最喜慶的春節, 現在還能共度最浪漫的情人節,叫她怎麼能不激動。所以春節一過,她立馬就在心裡想着情人節了。

然後她意識到一個很鬱悶的事——她把好不容易織好的圍巾作爲新年禮物送給謝西陽了, 那麼情人節她還能送什麼?叫她再織一雙手套?那還不如直接要了她的命。

所以她陷入了糾結的沉思之中。

倒是謝西陽, 對情人節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 該幹什麼就幹什麼, 一直到情人節前夕他都表現得一切正常。解蘭婷在那天也已經不糾結了, 因爲她想到了一個根本不會花費時間的但是一樣能讓謝西陽高興的辦法。只是這個辦法顯得有點銼而已。

謝西陽在情人節一大早起來準備去廚房做早飯的時候得知了這個“有點銼”的真相。

在廚房裡的竈臺上,用貓咪餅乾拼成了一個很大的心。

謝西陽愣了那麼一秒,然後回頭。

解蘭婷站在廚房門口, 很是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那個,情人節快樂。”

謝西陽隱着嘴角的笑意:“情人節?”

解蘭婷點頭:“二月十四號, Valentine's Day。你沒看日曆?”

謝西陽想了一下:“我看了。你在今天的日曆上標了那個‘valentine's day’, 只是沒明白是什麼。”

解蘭婷撫額:“好吧, 我搞了半天,還想着真不該老早以前就一時興起顯擺我那破英語把情人節給標上去了, 結果你壓根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謝西陽笑了一下:“我現在知道了。情人節,很易懂的名字。我懂了。”

解蘭婷衝進去,擡起手就泄憤似的往謝西陽臉上掐:“你懂個屁!早知道你根本沒聽說過情人節,我還準備個毛啊!虧得我凌晨就起來了,想着你這個變態每天晚上睡得那麼晚早上起來這麼早只能趕在你醒來之前才能準備, 我損失了多少腦細胞在我逝去的睡眠上啊!說起這個東西我就憤怒, 想了那麼久都不知道還能送你點什麼, 你什麼都不缺, 搞得我糾結到最後想出這麼一個銼招, 丟死人了!都是你都是你,你這妖精!”

謝西陽的臉被她掐得變了形, 很搞笑地糾結在一起,嘴裡還笑着,越發叫她覺得羞死人。

最讓她氣憤的是,從前只是看,沒這麼用力地摸過,現在才知道他的臉觸感這麼好!水靈得比她的臉好幾倍!

謝西陽花了點時間才讓解蘭婷的手自動自發地從他臉上下來。他的臉被捏得通紅,但是也沒有去揉,直接捧着解蘭婷依然在羞窘的臉溫柔地說:“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不管你做什麼,在我眼裡都是不丟人的。我不覺得你丟人。反正只是我看見,我覺得很開心。我知道你肯定花了時間,花了精力,是我的錯,我不知道有這一回事,不然我不會一點準備也沒有。過年的時候也是一樣,我不懂這些,你給我新年禮物,我也是什麼都沒有,抱歉。”

解蘭婷抿着嘴消了一會兒氣,然後說:“你要真覺得抱歉,你就去把那些餅乾全吃了。”

謝西陽稍稍皺了皺眉:“不要吧。”

解蘭婷馬上柳眉倒豎:“那是貓咪餅乾,你是貓,叫你吃也是天經地義。”

謝西陽臉都苦了:“我已經很久不吃貓糧了。我一直都跟你吃一樣的東西,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經習慣了人的飲食習慣。”

解蘭婷很懷疑地看着他:“是嗎?”

謝西陽看着她點點頭。樣子正經表情真誠。

解蘭婷皺着眉:“不對啊,那你之前爲什麼把餅乾吃得那麼歡暢?就是你裝吧,你也不能那麼委屈自己啊,在我買貓糧之前,你不是吃飯吃得好好的,那個時候就不怕我會發現你不是普通貓了?尤其是後來,你還自己去挑了那個寵物商店,我以爲你喜歡吃,所以才老是去買,花了我多少錢啊!”

謝西陽窘了一下。一瞬間的表情被解蘭婷抓住了,更是死盯着他的臉不放。窘了一會兒他才豁出去了:“我自己去挑那個寵物商店,是因爲之前你跟高亮就是因爲我認識的,我看着你們倆在一起就覺得心裡很嫉妒。所以我才把周圍跑遍了找了一個老婆婆的店,目的就是想你以後不去高亮的店裡了。誰知道你會以爲我又迷上貓糧了三天兩頭的給我買。我都吃得慌起來了。”

他居然還帶着點委屈的表情!他騙了她這麼久,他居然還覺得委屈!

解蘭婷再次衝上去掐他的臉以泄憤:“你這臭貓!害我花了那麼多冤枉錢到頭來你還覺得有意見!我一個這麼天氣晴朗惠風和暢的情人節,一大早起來就被你把氣氛給破壞得一乾二淨了!你個臭貓!”

等解蘭婷安靜下來已經差不多是半個小時之後。她萎靡地坐在餐桌前,毫無以往的不好意思地吃着謝西陽爲了謝罪而做的格外豐盛的早餐。謝西陽吃了一點點就放碗了,跟以往一樣坐在解蘭婷對面看着她吃。

雖說現在解蘭婷心裡是扭曲的,但她還是覺得不好意思。一大清早地被美男盯着看,相信她,不是什麼能夠承受得住的事。她每天都必須得控制住自己不要一大早就滿臉通紅鼻血噴薄而出,否則進了公司人家會覺得她夜夜笙歌,早上起來還要例行操練。那她的形象就算是完了。連帶着謝西陽也能在她同事的閒時聊天中成爲被提到率最高的了。

謝西陽看了一會兒,突然說:“我給你梳頭吧。”

解蘭婷愣了一下:“嗯?”

但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下一秒謝西陽已經坐在她身後拿着梳子向她的頭髮下手了。

她鬱結。能不能每次不要這麼快地就搞出個什麼事來?有的時候是有點嚇人的啊。

謝西陽手很輕,恰到好處地一隻手握着她的頭髮,另一隻手從上往下梳。解蘭婷的頭髮是挺長的,很黑,不多不少,細細的,很軟,摸着很舒服。

解蘭婷心裡微微一動。她向來是自己梳頭的,從前她的老孃就教育她一定要學會自己好好地梳頭。所以沒有人給她梳過頭。更不用說男人。她一直覺得這是件很隱私的事。

此時謝西陽卻在安心地給她梳着,一聲不吭,連帶着解蘭婷也沒有說話,一時間覺得這樣安靜的早晨別有一番滋味。

還是解蘭婷先打破了這個安靜。

“謝西陽,你不覺得男人給女人梳頭,是一件很那啥的事嗎?”

解蘭婷微微偏過頭想看謝西陽,結果被他伸手給固定住了頭,一邊繼續給她梳頭一邊狀似漫不經心地說:“什麼?”

解蘭婷撇了一下嘴,想了一下措辭,然後說:“就是,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本來應該我照料你的生活小事,結果全反過來了,現在你還給我梳頭——你不會覺得這有損你的男子氣概嗎?”

謝西陽輕聲笑了一下:“蘭婷,我是男,你是女,這沒錯,但是沒有什麼規定女人一定就要照顧男人的生活起居。你有工作,你很忙,回來的時候往往都很辛苦了。我沒事做,充其量就是保證了我們有錢花。我沒工作,就坐在家裡,如果我不做家務,那我還有用嗎?更重要的是,照顧你,是我覺得最幸運的事情。我把它當福分,無關什麼男子氣概。那個對我來說什麼意義都沒有。而梳頭這件事,你覺得奇怪?古代不是還有天天給妻子畫眉的嗎。”

解蘭婷理論:“那個不一樣,那是古代,人家會覺得夫妻和睦流傳千古,咱們現代其實大男子主義在很多時候更加明顯……等等,你說,呸,誰是你妻子。”

謝西陽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最後還是笑出聲來。

解蘭婷懊惱:“我已經後悔教你笑了。真是失策,搞得你現在這麼張狂。”

謝西陽湊過去在她脖子上輕輕吻了一下:“不會。你教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你,我活着會失去最大部分的意義。”

解蘭婷的臉又是轟的一下熱了。既是爲了他那句話,也是爲了他突然的一吻。她的脖子向來是敏感地帶。

只是解蘭婷還沒來得及緊張,謝西陽的氣息就離開了。他說:“好了。”

解蘭婷站起來,就近往洗手間去,徑直站到洗手間裡的鏡子前面。

她的頭髮被鬆鬆地織起來,挽在腦後,不高不低,然後拿一隻古色古香的鑲着珠花的金色髮簪固定住了,牢牢地,但是不會讓她覺得疼。

她轉動着頭欣賞鏡子裡的自己。

配着這個頭髮的她,顯得漂亮,嬌俏,又不失大方。

她不自覺地笑起來。

欣賞完畢之後,解蘭婷一邊滿意地往外走一邊說:“哎呀,謝西陽,我發現你手藝真不錯。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頭髮弄成這樣——我都不知道你織了我的頭髮——而且你哪裡來的髮簪,我都沒看見你手裡拿着髮簪。”

謝西陽也很是滿意地看着她:“你是沒有看見我拿着,我後來弄來的。”

解蘭婷白了他一眼:“妖孽。”

謝西陽不說話,只是看着她笑,就跟真的看到了自己即將迎娶進門的妻子一樣。

解蘭婷坐下來,拿起勺子繼續喝湯:“嗯,我決定了,以後,萬一哪天月月姐把我給炒了,我就回家來,開個美髮店,叫你坐堂,我收錢,怎麼樣。”

謝西陽重新在她對面坐下來,揚了揚眉毛:“好主意。能賺到錢。”

解蘭婷瞪着眼睛看着他:“想多接觸美女是吧,你想得美!”低頭喝了一口湯,又擡起頭:“真的很好看呀。”

謝西陽寵溺地看着她:“你喜歡,要不我以後都給你梳頭?每天都可以換個髮型。我愛給你梳頭的那個過程。不是有那個說法嗎,‘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解蘭婷沒好氣地看着他:“又看狗血古裝劇了吧?誰要跟你一梳二梳三梳的。誰要跟你兒孫滿堂。”

謝西陽卻是在自己思考:“嗯,一梳三梳都可以,二梳倒是不會的。我們不會白髮的。齊眉倒是一定的。”

解蘭婷強忍着想把手裡的勺子對準他砸過去的衝動:“我吃完了,洗你的碗去!”

謝西陽把眼神收回來,淡淡地說:“還沒到更年期呢,這麼容易動怒。”

解蘭婷:“……”

她覺得,深深地覺得,謝西陽已經越來越油腔滑調了。

這個讓解蘭婷覺得鬱悶的情人節,因爲一大早的掃興,她已經沒了別的念想。雖然謝西陽後來的確是把所有的餅乾都吃光了,但是依舊不能撫慰她被打擊的心。所以晚上她毫無節目,洗了澡,刷了牙,直接就準備睡覺。

但是在她回臥室的前一刻謝西陽叫住了她:“蘭婷,等一下。”

她有點詫異地回過頭,看着謝西陽走過來,心裡咚咚地,想難道他是等不下去了打算主動出擊了?

她有點小激動。

謝西陽沒看出來她的小激動,而是依然很淡定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條閃閃發光的手鍊來。解蘭婷愣了一下,接過來,提着放在燈光下仔細地看了看。

手鍊雖細,她還是看到了中間串着一個“L”。

解蘭婷擡起頭看着謝西陽:“你也是死亡筆記迷?”

謝西陽皺着眉,想了想,說:“不是。”

然後解蘭婷還沒有再問呢,謝西陽就面無表情地看着她:“你別忘了你叫解‘蘭’婷。”

那個“蘭”字咬得格外重,解蘭婷一下子就回味過來了,眨眨眼睛閉嘴。

好在謝西陽並沒有在這個上面多做糾結,只是接着說:“這條手鍊是我自己打出來的,用的是烈火燒過的銀,裡面本身就有可以保護你的東西融進去了,而那個‘L’裡面,有抗妖性的藥草做出來的藥。我試着濃縮了好幾遍,最後放進去的。你能聞到有點藥味,關鍵時刻摳出來,吃下去,能對你很有幫助。”

解蘭婷沒怎麼反應過來,等到謝西陽已經把手鍊戴在她手上了她才明白這是謝西陽給她的保護手鍊。

他到底還是敏感起來了。

解蘭婷無意識地把手上的手鍊轉了轉,然後擡起頭:“你說它可以保護我,那對你有沒有什麼傷害?”

謝西陽搖搖頭:“不會。這是我自己做出來的,當然不會對我自己有害。只有不懷好意的想對付你的情況出現的時候它纔會跟你本身反應而起作用。平時,它就只是一條普通的手鍊。但是,你要保證,你會好好地戴着它,別取下來。”

解蘭婷被謝西陽認真的表情搞得自己也有點凝重起來了,捂着自己的手腕說:“放心,除非我的手腕被砍了,不然我不會解開它的。”

謝西陽沒有說話。一瞬間解蘭婷就知道了他心裡的擔憂,她擡手抱着他:“我保證,我肯定不會有事。只要你還在這,我肯定就在這。”

謝西陽頓了一下,然後回手抱着她。

好吧,這個情人節最終還是得到禮物了。如果這條手鍊算的話。

解蘭婷想。

那也算圓滿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