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的事, 即便權偊倫不說,解蘭婷也知道了。謝西陽告訴過她,權偊倫爲了那個女人, 一心要他死, 結果在一場原本可以殺了他了結的戰鬥中, 那女人爲謝西陽擋了致命的一下。很狗血, 但是讓權偊倫從此開始了對謝西陽如獵物一般的追捕。
權偊倫還是笑着, 說:“她最後跟我說的話是,‘別再爲難他’。我在她心裡,連他一片指甲蓋都不如。我做的所有事, 不過就是因爲我愛她。”
解蘭婷狠了口氣看着他:“你說謊。你根本不是愛她。西陽曾經對我說過,他要守着我, 直到我遇到真正我愛也愛我的人, 到那時他自己會離開。只是我承受不住, 愛上了他。但是這還是能夠證明,你根本不如他, 你愛一個人,就只想自己強佔着她,不管她愛不愛你,願不願意跟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這種心理是扭曲的, 變態的?她不愛你, 這並不奇怪。換做每一個人女人, 都會選擇西陽。她是, 我是, 別的女人也會是。權偊倫,你這樣的, 根本不值得愛。”
她原本不想說出這種狠話,可是一想到他一直想謝西陽死,一直讓他受傷,她就沒法對他有好態度。從她知道他就是謝西陽宿敵的那一刻開始,她心裡就已經對他有恨意了。
權偊倫聽着她說完,眼裡的神色就迅速地從剛纔的痛苦轉化爲了狠厲:“是,我不值得愛,這個我幾十年前就已經知道了。解蘭婷,我原以爲你是覺得我也有好的地方的,我跟林靈分手,你也沒有從此不理我,可是一旦說起謝西陽,牽扯到謝西陽,你就變臉變得這麼快。”
解蘭婷被他突變的臉色嚇了一跳,但是嘴上卻沒服軟:“林靈現在我守在她旁邊,你也沒有理由從她身邊拿走什麼。可是謝西陽是我的一切,你要傷他,所以我只能把你當做仇人,遠離你。”
他冷笑:“是嗎,那看樣子我們是沒必要保持這麼友好的關係了。你放心,謝西陽我暫時不會怎麼樣,現在還有一個冷歌在爲難你,他還有作用,要先把她給解決了,不能讓你被怎麼樣。那貓妖一處理完,你就不要怪我了。”
解蘭婷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謝謝你的‘好意’。但也請你不要怪我,若你真要對謝西陽怎麼樣,即便我生性膽小,我也可能做出什麼事來的。”
她說得認真,可是聽的人卻只是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解蘭婷說完這幾句話就走了。走出來之後她甚至還想,又省了一頓飯錢。
她早應該想到,即便謝西陽不確定到底權偊倫是不是那隻妖,她也應該感覺得到。他們倆之間那股彼此互不妥協的味道,是天生的,無法掩蓋的。
她一邊低着頭走,一邊覺得腦子裡還是一團漿糊。她要怎麼說?阿特那麼愛的人,居然是她愛人的死敵。到時候,如果阿特真的意識到了這些事,她該怎麼跟她說?權偊倫明確地說,他還是要謝西陽死,只是不是現在。那麼是不是意味着冷歌一走,謝西陽就又有危險了?
還真是難爲了他之前一直跟他們在一起卻沒有下手。
她苦笑一下——她是不是還要感謝他對她的那一份有點特別的情意幫了謝西陽?
她現在意識到,她已經是捲入這些紛爭中,無法全身而退了。不過,她也沒想過全身而退。謝西陽在哪裡,她就始終也是要在哪裡的。
至於這些事,她豁出去了。最多不過跟着謝西陽一起死。她在這世上本就了無牽掛,這樣的結局也不是不好。
這麼想着,她低着的頭又擡起來,疾步往公司的方向走去。
等解蘭婷心事重重地回到公司,阿特正在急吼吼地找她。看到她了,眼睛一瞪:“啊呀你怎麼纔回來。老大叫你呢。”
每次聽到“老大叫你”這幾個字,解蘭婷就會頭皮發麻。因爲經理叫她去的時候,從來都是沒有好事的。
這次也一樣。
解蘭婷站在經理辦公桌前,看着桌上的那些文件就想掐死某個人。
經理沒有這麼血腥的想法,只是說:“就算是趕時間,你也別做出這個效率來。你看,這麼多錯誤,都是平時不會犯的是吧?做不好,完不成,你可以先跟我說,寬限一點時間,怎麼能只圖快搞成這個效果呢。”
解蘭婷死死地盯着那些的確是漏洞百出的文件,低聲說:“我知道錯了經理。我現在就去重新校對,校對完親自交給您,您當面給我看過檢查過我再回去。”
經理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想到解蘭婷會用這麼狠的招,讓他等着她一起加班。
其實解蘭婷倒沒有什麼要故意整經理的意思,要她整估計她也沒那膽,她還不想以後頻頻被扣工資。她只是想,如果經理親眼看着她做完,親眼檢查過,沒有問題,那麼冷歌就不會再搞出什麼名堂來了,經理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了。畢竟,總不能不相信他自己不是。
不過雖然這是個很公平的提議,經理還是帶着笑拒絕了:“這個倒是不用,你帶回家去做就行,明天,或者後天交給我都可以,不急,不急。”
他說到這個份上,解蘭婷也不好再說什麼,她也不願意加班,所以只是點點頭:“行。”
所以解蘭婷就帶着一堆工作回家了。這是她很少乾的事。下了公車一路走回家她就一路在心裡腹誹,好一個冷歌,果然是不光明不磊落的,淨想着在這些事情上動腦筋,一隻妖,搞得跟狗血言情劇裡面的女配似的。
但是腹誹完,解蘭婷又不得不承認,這種招數雖然很幼稚很低級,但是的確能整到她。畢竟,她一個人,還是不能鬥過妖法。其餘的人,也不會相信什麼妖法不是。
這麼想着解蘭婷擡起頭來,正好看到走向她的謝西陽。
解蘭婷就是一愣——謝西陽從來不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接她,他一直都是在家裡做飯等她回去吃的。
而她還在愣神的時候,他已經走到她面前:“怎麼這麼魂不守舍的,想什麼呢。”
她還是微張着嘴:“沒想什麼呀。你,你怎麼不在家啊。”
他攬着她往前走:“突然想出來接你一下。”
她鬱結。這是什麼回答?
但是在下一秒,一個明顯帶着點怒氣的背影從他們倆身邊掠過去的時候,她才明白了。
冷歌。他是怕冷歌又對她做什麼。
解蘭婷輕笑了一下,反過來安撫地拍拍謝西陽的肩:“你不要這麼緊張,大白天的她沒法做什麼的。”
他沒笑:“你不能確定。女人的心計總是很可怕的,你的手鍊不一定能擋得住她的算計。”
她瞪着眼睛:“你小瞧你自己做的手鍊就算了,你居然把我都給帶進去了?你是不是一直覺得我很有心計很可怕來着?”
他被她瞪得總算是笑了一下:“怎麼會。你連我的心計都沒有。”
她無語。她都不好評價他這是誇她還是貶她。
他接着說:“而且,與其說你是女人,不如說你是女孩兒。”
這下她是覺得他在紅果果地嘲笑她了,跳起來揪他的耳朵:“我哪裡不像女人了?我明明很成熟很性感我明明就是女人!”
謝西陽很無奈。他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啊……
回家吃飯洗澡過後解蘭婷一般都是看看電視,調戲調戲謝西陽,然後就滾牀單或者直接睡覺的,不過今晚她是不能過這麼舒坦的日子了。從浴室裡出來之後,她就很清醒地拿着東西到牀上抱着電腦開始幹正事了。
因爲這難得的老實,所以謝西陽洗漱完也過來了,坐到她旁邊,看着她:“你在做什麼?”
解蘭婷嘴裡咬着一支筆,手指在鍵盤上敲着:“做事。今天工作挺多的。”
謝西陽看着她,沉聲說:“你的工作從沒有多到要帶回家來做。是冷歌。我知道。”
解蘭婷擡起頭,偏頭看着他,把筆從牙齒間拿下來:“是了,反正你聽得到。”
他摸了摸她的頭髮:“是我的錯,還沒有把這件事處理好。你再等一下。沒有這麼好處理。不管是冷歌還是我的家人,都比較麻煩。你再忍耐一下。”
她笑了笑,湊過去親親他的鼻子:“我沒關係。這不是還有你嗎。我能等。我現在命這麼長,有的是時間等。”
他也笑笑,然後拿手指在她放在一邊的文件上點了點。
她盯着他的動作,然後把文件拿起來看着他:“你不要告訴我——”
他只笑:“你知道的。”
她低頭把文件翻開,果然,原來的錯誤全部被糾正過來了。
她興奮地擡起頭:“就這樣了?”
他點頭:“就這樣了。冷歌動不了手腳,你放心。對付冷歌的招數,我還是能解決的。”
她大叫一聲撲上去摟住他的脖子:“我愛你!”
他身子微微一顫。
解蘭婷心裡微嘆——到現在,聽到這種話,不管是玩笑時還是正經時,他都還是會有很大的反應。
她鬆開他的脖子,拿鼻尖頂着他的鼻尖:“我知道冷歌能聽到,但是,西陽,我事做完了。”
他幽幽地看着她,低聲說:“我知道。”
然後他很利落地把她放倒在牀上,她只聽到她的筆記本和文件落到旁邊桌上的聲音,然後便是隻感覺到他的親吻和動作,把她的睡衣迅速地脫下,一陣親吻,吻得她低聲□□起來,不知多久以後一瞬間的貫通,她昂着頭叫起來。
她知道冷歌聽得到。只是,現在她不想去顧念別人。謝西陽是她的,她從來就不想懷疑這個命題。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解蘭婷就沒想別的,照常出去,上公車,到公司,把包放到桌上,準備去上個廁所。剛走到外面,摸了摸口袋發現自己沒有帶紙——她是變態,從來就用不習慣公司衛生間的紙,所以一直是自己帶的——然後轉身又回去,卻發現冷歌正站在她的桌前,拿着她的文件,一臉怨恨和懊惱。
她先是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走過去,笑了笑,看着冷歌:“對不起讓你失望了。首先,西陽昨天幫我做了工作,其次,我想他是不會給你機會再在這上面動手腳的。”
這是她頭一次對着一個人這麼冷笑。沒辦法,她實在看不起冷歌的這種手段。如果她愛謝西陽的話,大可以直接來努力,用這樣的方法,既損了他人,又降了自己的身價。
冷歌聽了她的話,臉色一變,隨即又鎮定下來:“還沒完呢,別這麼早就這麼高興得意。”
然後她轉身就走了。解蘭婷看着她的背影,心裡着實不是滋味。冷歌是隻初入人世的貓,從來嬌慣任性不懂怎麼跟別人相處,她做出這麼稍顯幼稚的事情來,她不是不能理解。只是也正是她這種不管不顧的態度,才讓解蘭婷越發覺得這是個難對付的女人。而且還是隻嫉妒心異常強烈的妖。
她只希望謝西陽儘快把她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