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 36

解蘭婷意識到自己現在的生活很不和諧。冷歌在處處爲難她就先不說了, 工作上的事不管怎麼樣她頂多也就是被月月姐借題發揮上經理那兒參她一本,搞得她扣點錢挨點批評甚至被威脅要炒魷魚,但是這在她眼裡不如謝西陽的分量來得重, 真要丟了工作, 只要還有謝西陽, 她是不那麼在乎的。家裡冷歌還是不能做什麼, 這個她很放心。

而權偊倫的事, 就是她一直打在心裡的一個大結。他完全就是一個□□,只等着冷歌一走就會爆炸。這個詭異的前提讓她覺得很難受。她都不知道要不要怨念自己居然對他好心以至於他對她有了那麼點好感,才更對謝西陽怨恨。對於她見過他的事, 她一直都沒有對阿特提起過,謝西陽就更是不用說。雖說謝西陽是能聽得到她說話的, 但是他表現一直很正常, 在她面前他一直不善於掩飾, 所以她還是可以覺得謝西陽並不知道這件事,也好歹讓她放了點心。權偊倫那樣的狠心和肯定, 讓她知道他們之間是絕對有一場惡戰,是不是最後一場你生我死她也不知道。但就是因爲這樣,她纔會覺得惶惶不可終日。而她現在不想在除了冷歌的事情以外再讓謝西陽心裡不安,所以她只能一直小心地掩飾這樣的心情,一個人默默地, 只堅定守着謝西陽的心。

冷歌只來了三天, 解蘭婷覺得比三個世紀還難熬。她終於知道什麼叫度日如年。冷歌根本用不着做什麼, 就只看見她, 她心裡就不好受了。再這麼下去, 她覺得她真的要被炒魷魚了。

阿特也知道最近解蘭婷在公司心情不怎麼樣,所以這天下了班就攛掇解蘭婷去逛街。解蘭婷很是思考了一下, 阿特直接拖了她就走:“走吧走吧,還想什麼呀考慮什麼呀。你告訴我都多久沒有買過衣服了?你好歹也是個有男人的女人,怎麼能這麼不注意把自己給整頓整頓。你還跟你男人住在一起呢,本來同居就容易產生不良情感,你還這麼保持着舊形象,你當心啊你。”

雖然阿特是故意刺激她的,不過這刺激也是有點用的。因爲她拿着包就狠下心跟着阿特走了,還不忘打個電話告訴謝西陽今天晚回家一點。

鑑於平時的解蘭婷和阿特收入也就這麼高,阿特還得小負擔一筆房租,所以她們花錢還是有點節制的,不像一般的月光族,她們就是出去逛街買衣服,也多是去便宜的小店一條街,能逛很久,每家店最貴的衣服也就不過幾百塊,但是隻要懂得怎麼找,也是能買到漂亮的質量過得去而且挺便宜的衣服的。解蘭婷和阿特逛了這麼幾年,也練就出了一點小本領。雖然去的人都不是什麼有檔次的,有時候還會遇到不怎麼愉快的事情,但是因爲那是這城市裡不怎麼樣的地方,所以她們理解之餘,也早就習慣了。

此刻她們就穿梭在這幾條街中,走進一家店,出來後又進一家,慢慢看,不怕花時間。今天阿特故意是以解蘭婷爲主,她自己也有點豁出去的意思,所以就基本上是她一個人在看,試穿,然後阿特給意見,兩個人都覺得可以,就買下來。所以逛下來解蘭婷手裡就多了好幾個袋子。關鍵是花的錢並不多,所以她還是不在意的。

等她們逛完第二條街的時候,兩個人的腳都走得有點疼了,解蘭婷也發泄得差不多了,就提出回家。阿特當然同意,所以兩個人又往外走。快要走出這條街的時候,突然就不知道從哪裡躥出一個身影來,躥到解蘭婷身上,對着她的臉就來了一下,然後迅速地跑開了。整個過程太快,解蘭婷和阿特都沒來得及反應,一直到那個身影已經消失了,她們才明白過來剛剛解蘭婷是被一隻野貓給襲擊了。

解蘭婷瞬間就覺得臉上有一種火辣辣的疼痛感,擡手一抹,有血跡。

阿特也同時嚷起來:“婷婷你臉被抓花了!”

解蘭婷掏出紙巾在按在臉上,疼得“嘶——”的一聲:“我知道。”

阿特還在驚訝中:“這哪兒來的野貓啊怎麼亂抓人啊。”

解蘭婷沒有回答。不只是因爲她不知道原因,更是因爲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又躥出好幾隻貓,同時跑過來,躥到她身上就擡起爪子狠命地抓。這下解蘭婷已經有點反應了,擡起手裡的包,也顧不得那都是小貓,就往下砸下去。沒辦法,她不動手,那些貓就只會使了全力把她的臉全給抓花。那後果她不敢想象。

阿特雖是反應慢了一點,但此刻也回過神來,幫着解蘭婷用自己手裡的包和原本只是幫着解蘭婷提着的衣服袋子開始打起來,不管是不是打在解蘭婷的身上,她也是都用了狠勁的。直打得解蘭婷都叫起來,最後那些貓終於挨不住跑開了,兩個人才有了一點空閒,沒顧旁邊一直看着她們的莫名其妙的路人,第一個反應就是擡腳就跑,直跑到公交車站才停下來,心有餘悸地往後看了看,確定沒再有野貓追上來,才彎着腰開始喘起氣來。

阿特喘了一會兒,在椅子上坐下來:“婷婷你怎麼回事?”

解蘭婷也坐下來:“我也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地衝出來對着我抓,還那麼多隻,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我跟它們沒仇啊。我都好久沒到這裡來了。就是以前來的時候,我也沒怎麼看見過這些貓,更不用說得罪它們了。”

阿特想了一下,瞪着眼睛看着她:“你不會是先前騙了我,阿陽不是自己跑回去的是你丟掉的,它那麼精怪,所以叫了這麼多野貓來伺機報復你吧?”

解蘭婷白了她一眼:“怎麼可能。就是我真的把阿陽給拋棄了,它也不會有這麼邪惡的想法的。”

阿特搖搖頭:“真邪門。”

解蘭婷緊緊地捏着手裡的袋子。

她當然不覺得邪門。就是第一隻貓衝上來抓她的時候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後來那麼多隻貓上來,她稍微想一下,也就知道是冷歌了。

她都不知道要怎麼說。這個女人,就是在想盡了辦法整她,以把她弄得越慘越好。都已經想出利用貓來傷她這樣的方法了。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她突然就聽到冷歌的聲音,近在咫尺:“解蘭婷,你有多不喜歡我,我就有多不喜歡你,而且我更不喜歡你。唯一的區別是,你沒用,不能對我怎麼樣,而我總有辦法對付你,讓你難受,讓你疼。”

她心裡一驚,猛地擡起頭往四周看。

沒有冷歌的影子。反而是把阿特給嚇了一跳:“幹嗎呢你。”

她搖搖頭:“沒什麼,脖子酸了,活動一下。”

她心裡苦笑一下。

冷歌說的都是對的。她沒用,不能對冷歌做什麼,冷歌卻正好相反。她只有挨宰的份。

解蘭婷又拿了紙巾往臉上擦了擦,血還沒凝固,還在慢慢地流出來。

還好只有第一隻貓得手了。不然的話她都不敢想象她的臉會變成什麼樣子。

阿特在她臉上摸了摸:“你一會兒要去打針啊,打針預防針。這野貓都不乾淨,鬼知道身上有多少寄生蟲多少細菌呢,這麼一抓,要是生病了就麻煩了。”

解蘭婷笑笑:“知道。我會的。”

阿特不放心:“我陪你去。”

解蘭婷搖頭:“不用。我先回去,把東西放了,再叫謝西陽陪我去。已經晚了,你趕緊回家吃飯。我沒事的,今天一定去打針,你放心吧。”

阿特看了看她,沒再堅持,只跟她一起等了公車。解蘭婷的公車來得早,她就看着解蘭婷上了車,對她揮揮手,然後看着她走了。

解蘭婷坐在車上,心裡就不是滋味。先不說公車上的人看着她臉上的抓痕很是奇怪的眼神,光是現在都一直在她耳邊迴響的冷歌的警告,就已經讓她心神不寧了。所以回家的幾十分鐘內,她都是心不在焉的。

走到家裡小巷子,解蘭婷很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冷歌無處不在,現在她是相信這個真理了。

好在一路是平安的,因爲謝西陽又下來接她了。這時候已經是晚上,她就在路燈下看着謝西陽走過來,還聽見他在說:“我剛想給你打電話。”

原本解蘭婷一點事都沒有,被貓抓的時候她沒有覺得這麼難受,聽着冷歌那幾句話的時候她也沒有這麼傷心,可是一聽到他的聲音,她突然就覺得特別特別委屈。

他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臉上的血痕,臉色就是一變:“這是怎麼了?”

解蘭婷眨眨眼睛:“噢,跟阿特在逛街的時候被一隻瘋貓抓了一下。還好我跑得快,不然整張臉都要被抓爛了。”

謝西陽臉一沉:“冷歌?”

解蘭婷愣了一下,馬上回過神來:“我怎麼知道,就是一隻貓。說不定還是你呢。你不會是怨念我最近一直不做事,都是你在做家務,所以偷偷摸摸報復我來了吧?”

她一臉戲謔,想轉移謝西陽的注意力,也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只可惜沒有成功。

謝西陽臉色很嚴肅:“對不起。”

他心疼地擡手在她臉上擦了擦,原本她還很是躲閃,怕疼,但是他的手一過,她瞬間就覺得那股火辣辣的感覺消失了。她愣了愣,擡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臉——光滑,沒有感覺,不疼。

謝西陽把她的臉一下子恢復原狀了。

她笑起來:“嘿,你真是神醫啊。”

謝西陽沒有笑,只看着她:“蘭婷,你不要忍,要是生氣,難受,你說出來。你跟我說,跟我發泄,別憋着。我不在意你對我發火。你要是這樣強顏歡笑,我會很心疼。”

她的委屈被他這幾句話說得蕩然無存。她抓着他放在她肩上的手,對着他笑:“我沒有強顏歡笑,真的。被欺負的時候,我是心裡很難過很憤怒,但是在你面前,我總是會心情好起來的。我不會對着你發泄,更不會對你發火。本來就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冷歌不止給我帶來了麻煩,你也一樣頭疼,我知道的。你會把她解決好,我一直都相信你。”

謝西陽深深地看着她,看了好一會兒,纔跟着她笑起來:“好。我們回家。”

攬着解蘭婷往家裡走的時候,謝西陽心裡就已經只有一個念頭——冷歌,你加諸在她身上的,到時候我一筆一筆跟你算。

解蘭婷現在無比地期待週末的到來,比以往期待幾百倍幾千倍。因爲週末她用不着去公司,用不着面對她現在最討厭的冷歌。最近的一段時間,她給她找的麻煩實在是太多,不管是工作上的還是生活上的,只是工作上的更爲憋屈而已。偏偏經理還真是喜歡這個表面上做事幹淨利落效率奇高的新人,大有把她長期流下來並且升職的趨勢。

而解蘭婷,她估計要小心再小心了。如果不是每一次謝西陽都給她彌補“過錯”的話,她幾乎能猜到她自己早就失業了。

所以這樣清閒的週末是格外難得的。早上起來解蘭婷就只顧着吃了早餐,看了一會兒電視,上了一會兒網,聽着謝西陽做家務,然後到房間裡來告訴她:“我出去一下。”

她擡起頭,看着他,然後點點頭:“你小心點。”

他彎腰親了親她,笑着說:“知道。”然後就轉身出去了。

他的“出去”,解蘭婷當然知道是去哪兒。他這幾天都在忙着冷歌的事,頻繁往返於冷歌的家和他自己的家。即便是知道他不是一般人,這樣的奔波,她還是很心疼。偏偏冷歌不肯聽她家人的話,頑固得不一般,導致謝西陽一直的交涉效果都是一般。原本他認爲,只要把冷歌的家人給處理好了,就是可以請她家人把她給弄回去的,結果沒想到是這樣的狀況。所以現在謝西陽只能去跟西沉商量,希望這個“準新郎”能做點什麼。

解蘭婷坐在牀上,覺得幹什麼都不得勁。呆愣愣地坐了很久,覺得很悶,就開門,準備上樓頂透氣。謝西陽雖然不在,但是出門她還是不怕的。畢竟,手上那條手鍊已經顯示過它的有效性了。

一般來說,天台上都是沒有人的。所以一直以來這裡都是解蘭婷心情不爽時候的散心聖地,就像現在。她放心地邁向天台,可是在最後幾步的時候停下了。

今天的天台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