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昊天倒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卻留下來我來面對如此難堪的處境。車子裡的人都是達叔的領導,人家聽着這些話,也不知怎麼想呢?
達叔礙於旁人都在,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囑咐了幾句,便上車了。
但1個小時後,嬸嬸的電話就來了,估計達叔把事情告訴了嬸嬸。她謹慎地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剛纔的男人是誰,然後千叮呤萬囑咐不要爲了我爸誤入歧途。後來又告訴我,他們兩人商量好了,暫時不買房了,先拿去幫我爸週轉。
我聽得眼眶都熱了,鼻尖也是酸的。達叔的家境也不算好,兩個人省吃儉用,就盼着買個房子,讓他們的傻兒子方便娶媳婦。我只能笨拙地重複着謝謝,目前能做的僅是這樣而已。
事情很快有了眉目,再過半個月,等所有證件都辦理下來,我爸就能保外就醫了。
但在我沉迷於終於度過一個難關之際,達叔的一個電話打破了我的期望,他在那頭焦急地說“暖暖,你爸那事兒辦不下來了,我託人問了,上頭有人故意壓着不給處理,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腦海第一時間浮現出了陳昊天,又想起他臨走之際撂下的狠話,那感覺無疑於被一桶冰水從頭頂灌下來,冷意從我的頭頂向四肢百骸蔓延。
我立刻給陳昊天打電話,連續撥打了十幾個電話,總是提醒正在通話中,他分明就是把我的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我又給周嬌媚打了過去,得知陳昊天這個王八蛋在碧水山莊打高爾夫球,我火急火燎地趕了過去。
碧水山莊是私人會所,進去的人員都是實名制的,我被強硬地攔了下來,實在沒法子,只能撒謊說自己是陳昊天的女朋友。
可能太多女人想方設法見着陳昊天,她們也和我一樣用了同樣手段,工作人員再次冰冷地拒絕。後面我抱着試一試的心態,爆出陳昊天的號碼。
工作人員半信半疑地給某人打了電話,然後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左一口右一口宋小姐,還親自帶着我前往高爾夫球場,有錢真他媽好啊!無論去了那兒,人家都把你當祖宗供養起來。
儘管是十一月天,草坪依然綠茵茵的,生機勃勃,也不知那兒種了桂花樹,空氣中都是清新馥郁,聞着都特舒服,真是個享受的好去處。
可我的心如同有無數的螞蟻啃咬,那裡有心思去享受,我四處張望,就盼着能快點找着陳昊天那個混蛋。
在一望無際的草坪,我一眼就認出了鶴立雞羣的陳昊天,他實在是長得太高了,在北方人裡,也算是高挑了。
他今兒穿着一套白色的休閒裝,戴着一頂淺綠色的牛仔鴨舌帽,有了身高的優勢,真有點玉樹臨風的味道。他利落地揮起了球杆,用力一擊,白球宛如過五關斬六將的首領,攻入了敵人的城池。
看得出他對結果相當滿意,將球杆扔給了球童,愉悅地轉過身要回涼亭休息。
我和他的目光相隔着十幾米相遇,他板着臉,微揚着下巴,倨傲地別過頭,趾高氣揚地繼續往前走,彷彿把我當作是個透明人。
我渾身的血液像沸騰着的開水,帶着一股不能忍受的怒氣,一直流到手指尖。我只好安慰自己事情尚未問清楚,不能太沖動。
我作深呼吸了好幾次,調節好情緒也走向了涼亭。
比起因匆忙趕來而汗水淋漓的我,陳昊天周圍的空氣似乎都是清涼悠然的,他慵懶地翹腳坐着,白色休閒服柔軟而貼服成熟的軀體上,肢體修長而柔韌。
他背靠着椅背擡起頭看我一眼,好似料定了我會找自己,胸有成竹地說“你來了!”
我討厭死他高高在上的姿態,不悅地皺了下眉,沉着身嚴肅地問他“我爸的事,那是你乾的嗎?”
陳昊天右手託着下巴,拇指回來撫摸着下巴,漫不經心地回“是我又怎麼樣?”
他怎麼可以如此鎮定自若,不以爲然地回答?我的父親是得了癌症,若是得不到有效的治療,說不定就病情就會加重,他就會……我只有一個父親,他是我爲數不多的親人了。
因爲陳昊天有權勢,那就可以草菅人命了嗎?因爲不是他的父親,所以他就如此冷血絕情,不惜用我父親的生命來威脅,我向他搖尾乞求?
積壓的怒氣如火山一樣爆發了,火焰以勢不可擋的趨勢向上翻騰,再也抑制不住,岩漿沸騰地往外涌出,要席捲掉一切,包括我的理智。
我拿起了桌子的水杯,朝着陳昊天那張該死的臉潑了上去,揚手又給他甩了一巴掌。肉體和肉體相撞擊,發出很刺耳的響聲,啪的一聲在空氣見傳開。
我氣得全身都在瑟瑟發抖,雙眼緊盯着他咒罵“陳昊天,你是畜生嗎?你還有人性嗎?”
頓時間,周圍都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我身上,好像是告訴我,自己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但我不後悔,我恨不得要吃陳昊天的肉,啃他的血,他太卑鄙了。
他面無異色的抽出幾張紙巾,慢條斯理地擦着臉上的水珠,淡淡地開口說“你很喜歡把我的話當作耳邊風。”
我早就習慣了張牙舞爪、口吐惡言的陳昊天,此時的他太平靜了,太匪夷所思,根本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寂靜。
第六感警告我,現在太危險了,必須要逃走了。我又想起陳昊天通天的本領,越發後怕。
我的本質像個小時候養過的小京巴,欺軟怕硬的主,遇着小孩兒狂叫把自己當野狼使喚,見着魁梧大漢就跑去牆角,拉都拉不出來。最近陳昊天對我實在是不錯,他生氣了,頂多罵我幾句,諷刺幾句,並未真正下重手,我有點兒不知分寸了。
我特慫包的,轉身要跑人。陳昊天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將我整個人都拉回來,我的腰身重擊在玻璃桌,刺骨的疼痛讓我甚至啞聲,喊不出字來。
我對上了陳昊天陰冷的面孔,他捏着我的下巴,湊近我的耳朵,惡狠狠地怒吼“我警告過你的,你打我一次,我就要弄一次!”
銳利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剜剮着我的身體,他突然狂怒的神色就像是壓抑了太多而不得不發的憤慨!那聲音彷彿是擊穿了我的耳膜,頭腦裡只剩下嗡嗡的雜音。
我霎時呆若木雞,與他突然暴漲而起憤怒形成了強烈的靜動反差,他沒有張牙舞爪,也完全沒有留給我苟延殘喘的機會,怒火爆發得簡練而直接,直接揪住我的手腕往旁邊的小別墅拖去,好似我僅是一隻破碎的布娃娃。
我意識到他要幹什麼,瘋狂地掙扎,他嚴嚴實實地捂住我的嘴巴,發出一個完整語調的詞彙。其他遊客僅是用獵豔的目光望着我們,卻什麼都不說,這兒是私人會所,裡面的人都是有頭有臉,誰也不會冒然去得罪一個人。
他是個天生的掠奪者,存在於我的生命中就像具備着必然的統治地位!
他強行拉着離開草坪時,態度強硬得毫無週轉的餘地,我像個被他押解的死刑犯,無論怎樣掙扎都逃脫不了笨重的枷鎖,眼睜睜看着自己通向死亡。
等我能自由活動時,他已經把我扔入那張水綠色的大牀上,一如當年的場景,唯一的差別,那天他是喝醉了,醉得不省人事,今天他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