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雲層遮起銀月,晦暗麥田響起窸窣。
四人小隊潛行在齊腰深的麥田裡,跟隨威爾利特絲·尤朵拉來到一座地勢稍高的土丘。
難以辨物的幽暗對於精靈來說不是問題,威爾利特絲·尤朵拉動作流暢地拉開木弓,鬆開右手,箭矢帶着撕裂空氣的“咻”聲射入黑暗。
不一會兒,遠處傳來微弱而沉悶的倒地聲。
清理掉前方扇形區域百碼內的巡邏鼠人,四名清道夫繼續前進。
依然是威爾利特絲·尤朵拉打頭,保持視野開闊。
裡德爾·格羅的火銃在暗殺行動裡就像在黑暗叢林拿着火把一樣顯眼,所以他收起火銃,只拿着細劍,和同伴護衛着精靈弓箭手。
箭筒餘箭不足時,裡德爾·格羅和吉多·羅納開始向倒地位置分散,幫精靈弓箭手拾撿箭矢。
吱吱——
吉多·羅納拔出箭矢時,從鼠人鼓起的破爛衣服裡突然鑽出一隻老鼠,竄進麥田。
嗖——
一枚箭矢緊隨其後釘進麥田。
吉多·羅納拔出刺入泥土的箭矢,甩掉鼠屍。
無聲清理着麥田裡的鼠人斥候,花費約10分鐘推進到農莊外圍。
“分散行動,別發出動靜。”
解決一堆睡着的鼠人難不倒這些經驗豐富的獵人,他們重新匯聚,繼續向前推進,接近子爵領唯一的村莊。
他們看見了遊走在村莊外,披着搜刮的布匹,抓着籬笆削尖的短矛和撿來的農叉,或者是一隻火把作爲武器的巡邏鼠人。
它們不再落單,而是兩三成隊的巡邏。
威爾利特絲·尤朵拉架上兩根箭矢,深吸口氣,鬆開指節。
繃直的弓弦顫動不已,遠方兩道鼠人撲通倒下。
清道夫小隊繼續推進。
“什麼時候輪到我們?再這樣下去要被她殺光了。”大比格低聲抱怨。
“被發現的時候。”
箭矢很快再次不夠用。大比格護衛精靈弓箭手,另外兩人接近農莊拾起箭矢。然後他們看到村莊中央由屍塊堆起,形成的一顆綠色邪能眼球。
“密斯格瑪在上……這是鼠人氏族!”
那隻綠色邪能眼球轉動着盯向入侵者。
鐺——鐺——鐺——
然後,農莊上空刺耳迴盪起死亡喪鐘。
沉寂的農莊開始沸騰,尖銳的嚎叫劃破夜空,裡德爾·格羅和吉多·羅納逃回隊友身邊。
“它們怎麼被驚動了!?”大比格握緊戰斧。
“他們是鼠人氏族!它們佔據了這裡!”裡德爾·格羅拔出火銃,問精靈弓箭手,“我們完成第一階段的調查了,現在鼠人發現了我們,繼續還是撤退?”
“我們回——”
“救命!!!”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一間棚屋邊的地窖門推開,一名揹着孩子的婦女爬了上來,蹣跚地朝着他們跑來。
發現入侵者的鼠人衝向清道夫小隊和婦人,尖銳的農叉朝着婦人和孩子的後背刺去——
一枚箭矢劃過夜空,將鼠人釘死在地面。
“還有幸存者,接她回來!”
大比格和裡德爾·格羅接回婦人和她的孩子,而回蕩的鐘聲猶如死亡的號角,在農莊外圍的麥田各處響起,齊腰深的小麥窸窣搖晃着。
“我們被包圍了,釋放求救信號,先撤進農莊!”
威爾利特絲·尤朵拉衝向農莊裡的建築羣,清理沿途鼠人,避免在開闊地被包圍。
吉多·羅納激活徽章,一隻鴉形光斑升入夜空,跟在精靈弓箭手身後闖進村莊。
他們以村莊中心的堅固大屋爲目標奔跑,在闖進一座民居走捷徑時,不同於外面嚎叫的驚慌叫聲響起。
撞進房屋的大比格因抱着年幼鼠人的鼠人母親停頓,緊隨其後的吉多·羅納和裡德爾·格羅斯也陷入短暫遲疑。
弓弦顫動,箭矢聲帶着破空聲刺入鼠人母親,它吱吱慘叫着死去。
掉落的鼠崽驚慌逃竄,被威爾利特絲·尤朵拉的長靴毫不留情地踐踏下去。
“你們同情鼠人,鼠人不會同情你們。”
他們鑽出房屋,看見人類的屍骸成片堆砌,抓着腐爛大腿做武器的鼠人尖叫衝來。
鼠人如潮水般涌來,四人正面撞進鼠潮。血液像噴泉一樣揚起,又雨點一般落下,微風颳來濃郁的血腥與腐爛味,大比格怒吼着揮舞戰斧,切開數名鼠人,但是延綿的鼠羣將他的怒吼和身影吞沒。
威爾利特絲·尤朵拉每一箭射出都有十隻鼠人涌來,她掰開弓箭,化作兩把彎刃揮舞。裡德爾·格羅早已放棄火銃,揮舞着細劍戳刺鼠人。鼠人不斷死亡,但他們猶如陷入泥沼,再難前進。
一枚明亮的火球術突然浮現,炸進鼠羣,耀眼的爆裂充斥每個人的視線,剎那間清理出一大片血腥缺口。
他們驚愕地看着從空氣裡鑽出的安南,然後趁機前進。
“您是守護者嗎!”不知道誰在嘶吼。
“不是,我是新人。”
說着,安南激活魔法戒指,一隻大型火元素應召浮現。
散發着熱浪的大型火元素揚起火海。沒有火球術的魔力加持,只是普通的火焰,但仍然對長着毛髮的老鼠造成難以想象的殺傷力。被點燃的鼠人吱吱亂叫着撞向同伴和房屋,讓火焰向外蔓延。
威爾利特絲·尤朵拉看到安南手掌上的三枚魔法戒指和自清潔的魔法袍,相信了這句話。
燃燒起來的村莊和鼠潮讓他們壓力驟減,護送着女人和孩子衝進大屋。
他們接下來只需要面對被點燃的慌不擇路的鼠人,但也被徹底困在大屋。
安南踩到一把支離破碎的琴險些摔倒,不過他的注意都在外面。
巨型火元素和燃燒鼠人的肆虐下,村莊很快化作一片火海,火星隨着夜風飄散,將天空染成一片橘紅色。
“我們還要堅持多久?”
“已經結束了。”
威爾利特絲·尤朵拉看見外圍的鼠人突然褪去,矗立的邪能眼珠不知何時消失,而火牆外閃爍起魔法的光焰。
他們的救援比想象中更快到來。
潮溼的水元素湮滅肆虐的火焰,戴着烏鴉面具的告死者們邁進村莊。
其中一道披風在烈焰中獵獵抖動的身影來到安南面前。
“做的不錯,新人。”
熟悉的聲音從烏鴉面具裡鑽出,百夫長將一枚閃爍的銀色徽章拋給安南。
“歡迎加入清道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