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和你們一樣,但現在,我們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熱乎乎的食物,不受壓迫和奴隸,沒有重稅的天堂之地。”
伊芙琳溫柔的講述中,擡頭的平民們看見孩子們在沙灘上玩耍、在教室裡唸書;遠方的麥田隨風搖曳;工人們在繁華的港口上忙碌。
大地上一雙雙麻木的眼睛逐漸有了光亮。
“他們會保護我們。”
一頭威嚴的藍龍展開遮天蔽日的龍翼;
鐵與血鑄成的士兵冷酷的整齊排列;
十幾頭白龍盤旋在森林的上空;
成羣的骷髏鼠人遊弋在麥田深處;
那個像是精靈一樣漂亮的黑髮男孩,出現在天空。迎接他的不再是麻木的視線。
這個像是精靈一樣漂亮的黑髮男孩,用他流暢而優雅的話語,讓地上的人感到生活的美好:
“我在自由城等着你們。看到麥田之後,往前跑,不要回頭。自由城會保護你們的後背。”
黯去的身影似乎也帶走了人們的希望。瘋狗大公的士兵們姍姍來遲,但太高了,隨隊法師們升空的時候,那頭翱翔在夜空的龍影已經遠去。
他們只好咒罵着這個插曲,派人告訴後方的瘋狗大公。他們以爲一切都結束了……結果到了深夜,那熟悉的“美麗的自由城,伱們的新家園!”又從天空傳來。
不少疲憊的人沒有醒來,但更多的人睜開眼睛,只爲再看一眼那個男孩描述的一切。
隨隊法師們迫不及待地升空。騎士們盯着魔法影像的位置。沒過一會兒,他們聽見一聲龍吼,看見一片閃電,接着,法杖的碎片落在一個倒黴蛋的腦袋上。
沒有法師回來……騎士們的心態逐漸平和,不再理睬天空之上的魔法影像。讓他放去吧——正好消磨無趣的夜晚。
如果只是這樣倒還好,但沒過多久,從夜空裡突然落下了麪包,分散砸落在平民們的身上和周圍。
黑夜站在了平民這邊,外圍的騎士根本看不清物資落在了哪裡。他們衝進營地,只看到在火把下一雙雙漠然的眼睛,沒有物資的蹤跡。
但有一點能肯定——最後都會落在人們的肚子裡。
……
“……那個人想讓我們臣服他。”
守望領,城堡。 шшш✿ ttκa n✿ ¢○
桀驁的瘋狗大公盯着跪在面前的骯髒少女。
“你不心動?”
“我……不……不……”少女搖着頭,“他們在騙我們,怎麼還有地方比大公您的治下還好……”
瘋狗大公咧起了笑容,但流露出的不是仁慈,而是殘忍:“你吃了嗎?”
“我……沒……”少女磕磕絆絆地解釋。
“把她的肚子剖開。”瘋狗大公偏頭說道。饒有興趣地前傾着,看着近衛扯起嘶啞尖叫的少女,用一把鑲着寶石的鋒利匕首劃開求饒的少女的肚子,在少女的抽搐中伸手進去,掏出一坨沾着血沫的碎絮般消化物
“這是什麼?”
“麪包……大公,她吃了。”近衛一點也不嫌惡地託着消化物,鬆開少女的頭髮。
“救……我……求……”
沒有血泊散開,因爲都融進了深色的地毯。她微弱地向大公祈求。
“真可惜,你沒把握住機會呢……”瘋狗大公的靴底踩住少女伸出的手,輕輕碾動,捏起她的下巴:“記住,不要欺騙蒙塔布爾洛克家的人……”
“告訴我的騎士們,踩死所有吃了麪包的賤民!”
灰袍法師制止了他,也只有他能這麼做:“建議您收回命令,大公。因爲幾乎所有平民都吃了麪包。”“這羣賤民……他們知不知道是誰的子民!”暴戾的低吼在大廳迴盪,瘋狗大公克制了自己的慾望,“那就挑幾個派不上用場的老人吊死,讓賤民看到違抗我的下場!”
“達爾先生,您對那頭龍感興趣嗎?”
灰袍法師搖了搖頭:“我要留下來保護您。”
“呵,真是無趣……”
瘋狗大公意興闌珊,接着又被別的引去了注意:“我想明天去戰場。”
“大公,這很危險……”
“連你也保護不了?”瘋狗大公不悅道。
“那個男孩成爲冠軍術士總有緣由。”
瘋狗大公無趣地盯着死去的少女變形的手指,突然說道:“我可以僞裝成一個弓手。”
……
低垂肩膀的、失去溫度的、滴瀝排泄物的十具屍體被掛在營地前。
麻木的衆人圍在周圍。因爲騎士勒令誰摘下來就換誰上去,他們什麼也沒做。
“麥林婆婆……”
一位老嫗這時從人羣裡走出,來到被吊死的老人面前,抓起一隻手貼在自己的額頭上:“請在晚上來找我吧,這樣我就可以在夢中讓你們安息了……”
新的一天到來。
麻木的平民們在騎士的驅趕中繼續趕路,但和以往不同……讓他們的腳步變得輕鬆的是昨晚的食物,還是萌生的微弱希望呢?
傍晚時分,他們迎着落日,看見遠方翠綠的麥田。
龍羣在天邊盤繞,彷彿披着火焰的士兵在前方列隊。
“所有人停下!”
騎兵從後面趕來,勒令平民們聚攏。
而在真正看見夢到的那片土地,他們反而變得猶豫不決。
“你怕死嗎?”男人問小女孩。
小女孩抱緊了布娃娃:“我和我的家人在一起。”
男人盯着騎士,在他們趕往別的地方的時候,突然跑了出去。
男人的奔跑也帶起身邊的一些人,但他無暇去看,也沒有理會驚叫和馬蹄聲,腦袋裡只有那句“不要回頭”。
奔騰的馬蹄迅速接近,他的腦海幾乎浮現割向脖子的鐮刀——然後突然化作沉悶的撲通聲。
怪異的呼嘯和難以形容的轟鳴在他耳邊迴盪。他低着頭往前跑,疲憊讓他的步伐越來越沉重,每一次呼吸都成了一種掙扎。但是終於,他看見了迎接自己的士兵。
“我們到了!尼婭,你看見了嗎!我們到了!”男人發出從未有過的興奮大喊,這時才感覺到背後的疼痛。
他忽然愣住了:一支箭矢不知何時穿過小女孩的胸膛,箭尖刺進了他的後背。
小女孩閉着眼睛,失去溫度的冰冷小手緊緊抓着男人和布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