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地方已經回不去了,我們不如到前面那個老獵戶家裡去落腳吧?”
熹微的陽光透過樹葉間散落在白淺栗色的頭髮上,染上了淡淡的淺紫色光暈,迷惑了徐崢的心神,就連前面那個人說話的清脆聲都沒有聽見。
兩個人踩在雪上發出一陣低沉的咯吱聲,一片不知何時落到他們身上的梅花,悄悄地滑落到地面。
沒有得到身後人的回答白淺也不怎麼介意,依舊小心的將身上的人向上送了送,喘了口粗氣,不停地往前走。
睏倦的徐崢和着午後沒有風雪的暖陽微微眯合上了眼,頭慢慢的靠在白淺的背上,褪去了倔強,褪去了堅強,褪去了冰冷的外衣,褪去了成熟的睿智,褪去了鋒利的氣勢,睡着的他也不過就是一個不及雙華的俊朗少年。
鼻息輕、喘出的氣體在寒冷中凝成了一片白色的霧氣,劃過身前那人白、皙的脖頸,一陣癢癢的感覺讓身前的人不由得紅了臉。
“喂,你是故意的吧?”
“喂,喂......我說你是故意的吧。”
“我說的就是你,別裝傻,幹嘛故意的在我耳朵邊上喘氣,你不知道這樣會很癢麼?”
“長——卿——,你是在裝死嗎,我再問你話你幹什麼不說話。”
白淺氣急敗壞的在前面吼了幾聲,也不見背上的人答話,氣惱的狠狠地掐了他的大、腿一下,避開受傷的患處他的腿竟僵硬的讓他擰不動。
“嗯?”
遲鈍的徐崢感覺到身上的痛處,淡淡的偏過頭,朦朧的睜開眼,疑惑的輕嗯了一聲。
感覺到身後那人的睏倦,清冷的嗓音帶着孩童般糯糯的磁性,讓他心底的一根弦波動了一下,難得沒有任性的跟他繼續計較,冷哼了一聲,加快了腳下的速度。
沒想到這個人看起來那麼消瘦緊實,還真是緊實啊,死沉死沉的,才走了不過半個時辰白淺就已經有一種快要喘不上來氣的感覺了,不過......還好沒有幾公里的路了。
住在山上的老獵戶家並不難找,就在雲霧山正北面下山的小道上,是用簡單的木頭堆砌成的小屋。
找到老獵戶家的時候白淺已經快要趴到地上了,可是即便如此,依然小心翼翼的走,小心翼翼的確保徐崢睡得香甜。
“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
白淺耐着性子敲了半晌,纔有人懶洋洋的起來應門,也不問是誰一把就把門拉開了,看見門口的兩個人一愣,不甚友好的道:“你們是誰啊?”
“呃......這裡不是應該住着一個老獵人嗎?”
“那是我阿爹,你們找他有事麼?”
聽見少年的不友好的語氣白淺猶豫了一下想要離開,可是身後的人,他嘆了一口氣勉強撐起一個討好的笑容說:“今天早上你阿爹救了我們,他去狩獵了,叫我們到這裡來找他。”
開門的少年狐疑的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徐崢身上,顯然是看見了他倆身上的暗紅色血印,不太想讓他們兩個人進門杵在門口,又因爲是自己老爹讓來的不好將人趕走,三個人僵持了半天,少年纔不情不願的讓開了門,將兩個人讓進屋來。
屋子結構很簡單進門是個走廊,左手邊和右手邊各有一個屋子,讓兩個人進了門少年靠在右手邊的位置抱着肩,厭惡的打量了一下兩個人,不客氣的揚了揚下巴,冷漠的說:“那邊是我阿爹住的屋子,既然是他讓你們來的你們就用他的屋子吧,這便是我的屋子,不要亂闖。”
說完也不等白淺回答就冷哼了一聲推開身後的門轉身進屋了,“嘭”的一聲狠狠地將門拽上。
白淺咬了咬牙鐵青着臉拉開左手邊屋子的門進了屋,就聽見身後的徐崢迷迷糊糊地問道:“什麼聲音,這......是哪裡?”
“哼。”
白淺也不理他快步的將他放在屋裡面唯一簡陋的炕上,然後整個人就癱在他的身邊,粗粗的喘着氣,臉憋得通紅。
徐崢迷茫的四下望了一圈,不經意挪動腿的時候碰到了傷處,冷抽了一口氣。
白淺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到底沒心狠到將他扔到一邊不管他,又惱不過剛剛一路窩火的氣,氣惱的起身一把將他受傷那條腿的褲管撕開,從底到上邊就剩下一層雪白的兜褲堪堪遮掩住重要部位,兩人具是一呆。
徐崢先回過神來彆扭的撇過臉不去看,白淺則是一愣,臉也跟着一片火辣辣的,雖說兩個人都是大男人理論上沒什麼,可是......真這麼坦蕩,說不出的彆扭。
“真不知道上輩子我是造了什麼孽了,乖乖的聽師傅話到了雲霧山一個不小心就差點被你從天上掉下來砸個正着。”
“救人一命我也認了,沒過兩天安生日子就被人追殺,差點沒掛那。”
“這也就算了,爲了你我還得挨着冷臉受着氣,我上輩子是欠了你多少錢啊,這輩子追都追到我家門口了,啊。”
“累個半死,還得給你換藥。”
本來白淺只是爲了讓自己不那麼尷尬找點話,結果自己越說越火大,手上雖然依然有條不絮的給他,祛瘀血腐肉,換藥,可是徐崢明顯能感到那力道......真心是越來越大。
黑耀耀的眸子閃爍着明亮的光,複雜的回過頭來看向爲他換藥的白淺,看着那個初見時優雅出塵的少年,心底的愧疚越濃,蒼白的額頭因爲劇烈的疼痛已經布上了一層薄薄的冷汗,消瘦的身軀不自覺的開始顫抖。
熟練地換着藥感覺到手下的皮膚不正常的抽、搐,疑惑的擡起頭,意外的對上了一雙朦朧卻異常明亮的眸子,刀削似的臉頰嚴峻的緊緊繃起了一條冷酷的弧度,知道他是疼得厲害了,冷哼一聲手上的動作卻輕了幾分。
“我不管你是什麼人,算算這幾天下來我救了你至少兩次了,你已經欠我兩條命了。”
“謝謝。”
“我要的不是這麼沒誠意的兩個字。”
白淺不屑地撇撇脣,一邊說着一邊將徐崢已經報廢的褲腿扯成一條一條的裹在他受傷的地方,冷聲道。
徐崢也沒在意他的態度,擡起眼看向窗子外風輕雲淡的問:“那你想要什麼?”
“呃......。”
白淺倒是被他的話難住了,他想要什麼?他也不知道,回頭對上那雙睿智的恍如看透一切的眸子不自然的撇開眼,撇開頭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先欠着吧。”
“在我想好之前,我決定先跟着你好了。”
在徐崢轉過頭去去以後,白淺壞笑着加上了一句,也不去管他在想什麼,似乎想通過了什麼輕鬆地躺在了身下的炕上,這就對了麼,想要報復這些莫名其妙受得氣,得跟着這個人一點一點的討回來。
徐崢聽他說要一直跟着他,眉頭不自覺的皺到了一起,只是嘆了一口氣,最後沒有反駁算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