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分別(二)

杜巖,許一承的好哥們,也是魏子諾的好朋友,突然在即將分班的時間點給了大家一個毫無準備的開頭。他說家裡在外地做買賣出了事,讓他馬上過去,火車票已經買好第二天就走。

意外總是讓人猝不及防,離別總是讓人心生感傷。

魏子諾跟家裡撒謊,說是去好朋友童紅紅家裡輔導功課晚上住在那,媽媽居然沒有懷疑的同意了。

是的,僅此一晚,是我們放縱的狂歡。

杜巖帶大家去了市裡最好的餐館,點起菜來完全不看價格,莫大的奢侈。大家興沖沖的點了滿滿一桌子,年輕的孩子離別也可以歡顏。誰會知道在熟悉的路口像往常一樣揮手,再回頭竟是永遠。男生酒杯的啤酒冒着沫的往外涌,“給我們也倒上,今天男女平等!”魏子諾霸氣的一句話,引得男生連連叫好直呼她女王大人。朋友們把酒杯高舉頭頂,班長難得一本正經的致辭“乾杯,爲即將離別的朋友;乾杯,爲即將分別的我們;願朋友一帆風順,願我們友誼長存!”心中盪漾的激情在酒杯碰撞中吱呀作響。

如果現在還可以補充的話,乾杯,爲不知不覺的青春;乾杯,爲後知後覺的愛情;乾杯,爲無憂無慮的年華。

幾杯啤酒下肚,胃裡的豪邁翻江倒海。魏子諾已經感覺到有些頭暈,第一次喝啤酒完全品不出到底是個什麼味道,是隱隱的澀澀的微苦,像這場不情不願的分別。

酒足飯飽過後,兄弟姐妹們拉幫結夥的在大街上耀武揚威的壓馬路,許一承手指間夾着根香菸,表情懇切的問魏子諾“可以麼”她嫌棄的看着他,猶豫了一下“算是特殊情況吧,以後不許” 男生點起了煙,比不了霓虹燈耀眼,在烏黑的沉寂之夜亮起的點點燈火,照亮你我未知的前程。

雖是夏天,可半夜的風依然能竄進你最貼身的衣服在裡邊打轉。許一承脫下他的半袖披在魏子諾身上,她擡頭對着叼着煙的許一承莞爾一笑,他卻對着她的臉吐了一個菸圈薰得魏子諾掩面而躲。男生紛紛脫下外衣落在女生肩上,裸着上身露出沒有肌肉的張張排骨,手裡把玩着菸頭,男男女女你擁我攬的在早已經無人的街頭,混成一排的影子斑斑駁駁細碎在柏油馬路上。上演着《古惑仔》午夜少年版,虛擲和揮霍着不需拘束、沒有老師、沒有家長只屬於我們的自由,喝醉了酒大聲的嚎唱“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歲月不再有。。。”漫天的星星是我們最好的聽衆,還一眨一眨的給我們鼓掌。魏子諾擡頭仰望星空,吸入一口夜色,原來這世界真的很大,大的只要我們分離了,是不是就找不到彼此。原來這個世界真的好現實,很多東西原來不是我們能選擇的。

晃晃悠悠的來到杜巖他們經常廝混的的遊戲廳,常聽男生說一個遊戲幣黃帽通關,這下真是親眼見識了。許一承、杜巖、王爍一、班長在遊戲機面前,簡直是神通廣大無所不能,不僅對遊戲人物的技能瞭如指掌,對於他們的什麼遊戲故事情節啊都有一定見解,怪不得男生學習不好呢,感情精力都用到這了。 “就選這個了”魏子諾興致濃厚的指着97拳皇裡面帥氣的巴神,事實證明光是帥是沒用的,不到一分鐘被許一承選的一個醜陋的禿老頭子KO了。“我還是賭馬吧”輸掉了士氣就馬上想跑,沒想到走了狗屎運,還真的贏了些遊戲幣呢“快來呀,快來”嘩啦啦的遊戲幣被大家一搶而光,魏子諾被小恩小惠衝昏頭腦,後來發現輸的更多!“不划算,不划算”她搖着頭自言自語,“嗨,哥幾個,過十二點了啊,我要關門睡覺啦啊”老闆揉着根本就不可能睡醒的眼睛,撩起衣衫露出圓滾滾的肚皮,對大家下了逐客令。見大家沒反應,拍了拍意猶未盡的杜巖。“時間還可以過得這麼快?太不可思議了,上課都是數着秒熬過來的呀”班長也恍惚了。

作死小分隊浩浩蕩蕩的暢遊在空無人煙的大街,心中豪情萬萬丈,身子卻凍的直髮抖。

男生們商量着下個地點。班長髮話“困了,乾脆,咱們找個旅店眯一會兒吧” “不好吧,那,那,你讓女生們怎麼好意思,那可是去。。去。。開房啊”話音剛落,王爍一的頭就被班長狠狠拍了下,“滾蛋!女生當然和女生一間啦” “那也是去開房!!”王爍一捂着腦袋,恨恨的說,隨即發表自己的高明提議“就在大街走上一宿,邊走邊唱《忠孝東路走九遍》”說的那是個慷慨激昂,跟馬上就要拉去英勇就以了似的。班長搶走王爍一的帽子,邊跑邊呼籲夥伴們“讓他自己唱着《忠孝東路走九遍》,在馬路上走一宿,怎麼樣?”立馬獲得了一致的掌聲,王爍一深深的嘆着氣說“你們太沒有情調了”最後許一承拍了板“走,去網吧包夜”去網吧包夜?!又破天荒的創造了魏子諾三好學生的記錄,時值2001年網吧在縣級市剛剛興起,凡是去網吧廝混的,要麼是逃課的差生,要麼是社會上的小流氓。

魏子諾膽怯的跟着大部隊邁進煙霧繚繞的網吧,一進門,耳朵就被各種刺耳的髒話塞滿。循聲望去,一個個帶着耳機叼着煙,顯示器前羅了一疊泡麪盒子。魏子諾很怕被人認出告訴她爸媽,只好藏在一個角落,只是怯生生的坐着,這個地方讓她好奇也讓她害怕。她根本不敢動電腦,生怕一打開就看到什麼不好的東西。許一承找了一個聽歌的網站調試好,比老師還嚴肅的三令五申的教育魏子諾“只能聽歌,什麼都不許動知道麼!” 看魏子諾連連點頭很是乖巧才放心,雙手輕輕的給她扣上耳麥。沒一會兒杜巖走過來,在魏子諾的鍵盤上啪啪的搜索着,“這是我最近發現的歌,百聽不厭,推薦給你吧” “好啊”魏子諾擡頭瞥見看他剛長出來的胡茬,沒想到,杜巖竟霸道的設置了單曲循環。其他男生瘋狂的沉浸在cs的世界裡,而魏子諾又不會擺弄電腦,對着滾動歌詞的屏幕把杜巖推薦的歌聽了一宿。

杜巖推薦給魏子諾的時候真的還沒有火,是劉若英的《後來》。

後來,魏子諾才體會到,原來這首歌是那麼的應景,那麼的適合當時的大家聽,適合當時的自己聽。以至於變成長大後,追憶曾經祭奠年少,在KTV發泄情感必點的曲目。“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有一個男孩愛着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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