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曉雯將岑繪精心爲我量身定做的漢式禮服拿出來,自從上次挑選了婚紗,岑繪便暗自下決定,偷偷地爲我準備,禮服的每一針一線都是她爲我送上的最真摯的祝福,我因爲得到這份友誼而感到無比愧疚,想想,我不但從沒有爲她做過什麼,反而還害了她。
看我這麼沮喪,方曉雯一直安慰我,她懷了身孕,我不想她爲我/操心,所以在她面前,我儘量保持冷靜。
下午我又去了一趟醫院,岑伯父守在病牀旁邊照顧岑繪,他自己都是個病人,我於心不忍,於是請醫生又多安排了一個看護,這些費用我打算自己承擔,也不想麻煩鄭曉江。
“琪琪。”準備離開醫院的時候,我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女人提到琪琪,我轉身一看,看到婦女抱着一個小女孩說話,原來那個小女孩就叫琪琪。
“琪琪。”我猛然一驚,我怎麼把她忘了,琪琪可能還在戒毒所,她也有可能知道樑浩權的下落。
我上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前往戒毒所。
“她已經出去了。”
“什麼?請問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今天早上。”戒毒所的工作人員查詢資料後告訴我,琪琪已經從戒毒所離開,並且走的時候是一個人,沒有人來接她。
我在戒毒所外面的街道上找尋熟悉的身影,很顯然,我又把琪琪弄丟了,發生這麼多事,每件事都應接不暇,我居然忘記接琪琪出來,我真是不稱職的姐姐。
我的無力感讓我絕望,我總是在發生事情後才意識到危險,我總是辜負她們對我的期望,我憑什麼讓她們犧牲,來換取我的安寧?
“鈴鈴鈴。”手機響起來,我接聽電話,是薛瑤打給我,她說家裡出事了,讓我趕緊回去。
這天有些折騰,總覺得好像很多事情都要晚一步。我又叫了一輛出租,直奔山莊。
“小姐,裡面進去不了。”司機將我放下來,我下了車,走進別墅區的時候看到有警車來往,就在我們的山莊外面也停着警車,圍觀的人不多,小區的閒人不多,反而警方的人出動不少,大概是鄭曉江的身份,讓他們不得不重視。
“鄭先生?”我以爲鄭曉江出了事,嚇得加快腳步闖入山莊裡面。
“小姐,你是……”女警官攔住我,我剛要解釋,鍾曉珍出現了,解釋了我的身份,這才放我進去。
“究竟發生什麼?爲什麼他們這麼緊張?”我跟隨鍾曉珍來到二樓,她對着鄭曉江的書房,站定後說道:“鄭先生在裡面。”
鄭曉江在書房,也就是說不是他出事,我稍微放心一些,於是推門進入。
“馨姐。”薛瑤看到我進門,她站起來走向我,“曉江哥,他……”
“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安地追問。
“秦姨出了事。”薛瑤捂着嘴,憂心忡忡地說,“打電話的時候沒告訴你,是怕你在路上太擔心。”
“秦太,她……”我難以置信地看着薛瑤,卻見她哽噎地點了點頭,她越過我離開了書房,我看到靠着書架坐在地板上的鄭曉江,他低着頭,一聲不吭地低着頭,他神情恍惚有些讓人心疼。
“鄭先生。”我蹲下來,抓住鄭曉江的手,噙着淚安慰,“唐馨來了,無論發生什麼事,有我陪着你。”
鄭曉江緩緩地擡起頭,他眼眶的淚水帶着無限的哀愁,聽到我這麼說,他一把將我擁在懷中。
“爲什麼,爲什麼要對她這麼殘忍,才過上幾天的好日子,她就中風了,忍受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好轉,卻偏偏……”
其實我心裡有些犯嘀咕,如果只是生病去世,爲什麼門外那麼多警察?這裡面大有問題。
“不好意思,鄭先生。”就在我深思之時,有警官走進書房,打斷我和鄭曉江,他站在書房門口,沉聲道,“我們已經取證,不過要請唐小姐跟我們回警局配合調查。”
鄭曉江鬆開手,我們面面相覷,我更是不知所云,回頭問道:“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站起來,鄭曉江護着我也問:“羅警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爲什麼要請唐馨回警局接受調查?”
“有目擊證人證實,今天中午,唐小姐曾經在秦女士的房間逗留,並且兩人發生爭執,唐小姐的樣子很激動。”羅警官面無表情地說,“當然,我們只是請唐小姐回去錄個口供,配合一下調查,如果查證這件事與您無關,我們不會冤枉好人。”
“鄭先生,我沒有。”我拉着鄭曉江的手臂,竭力辯護,“我剛剛纔會來,我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我沒有想過要害秦太,她是你的母親,我真的不會害她。”
“是啊,羅警官,這裡肯定有誤會。”門口聚集了不少人,其中薛瑤走出來,添油加醋地道,“據我所知,馨姐和秦姨之間的矛盾已經在四年前就解開了,她沒有必要現在這麼做的。”
我一聽,薛瑤話中有話,立刻扭頭瞪視她,她一臉無辜地看着我,鄭曉江走到我跟前,惆悵地說:“你先跟羅警官去,我相信他們不會冤枉你。”
我心裡一陣涼意,睇着鄭曉江,認真地問:“所有人不相信我,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我問你,你相不相信我?”
哪怕此刻,鄭曉江有那麼一絲的懷疑我,我都覺得失望,我不是完美主義者,不是一定要追求百分之百的信任,我只是不願接受被心愛的人懷疑,這種懷疑比坐牢還要殘酷,這一丁點兒的疑慮勢必會影響我們一生的感情。
我最終被警方帶走,直到這時,我才弄清楚,秦太被人下藥毒死的。看到我激動地衝出房間的人就是蔡姐,她的確看到我的反常,這一點我不怪她,她只是將事實說出來。
也許還有人看到這一點,所以想嫁禍給我,可是下毒的人究竟是什麼目的?是本就想害死秦太,還是根本就是想嫁禍給我?
這太可怕了,我們身邊隱藏這麼一個心狠手毒的人,我們卻毫無察覺。
“叫什麼?”
“唐馨。”
“多大?”
“二十八。”
“住在哪裡?”
“就住在鄭先生的別墅。”
羅巖昇是鄭曉江的朋友,他親自審訊我。
“跟華*仁集團的鄭曉江是什麼關係?”問話的是個年輕的女警官。
我頓了頓,冷冷地道:“你們可以問他,我不知道我們是什麼關係。”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不然你爲什麼要住在他的別墅?”
羅巖昇清咳兩聲,示意女警官住嘴,然後由他來問話。
“你今天中午做了什麼?”
“午休後去秦太的房間探望她,看到蔡姐正在準備餵飯,所以我要求讓我來。”
“之後呢?”
“去了朋友的咖啡屋,還有戒毒所。”我心平氣和地回答,也不怕直視羅巖昇。
“說說你跟秦太太之間的矛盾。”
我暗歎一聲,低着頭說道:“她不喜歡我,不希望我嫁給鄭先生。”
“但是你愛着鄭曉江,所有才會覺得秦太是你最大的阻礙,你要想嫁給鄭曉江,就必須除掉秦太太。”羅巖昇故意歪曲我的意思。
我沒有被激怒,反而淡笑地說:“你錯了,我想做的是,我要當着她的面穿上婚紗嫁給他的兒子,這樣纔算報了仇,解了氣。”
“你心裡有恨?”
“沒有。”
“唐小姐,我勸你還是將所知道的告訴我們,你這樣隱瞞對你是有害而無利。”
“我沒有害她,我唐馨做的事情,對得起天地良心,我無話可說,如果你們覺得我有罪,也找到了證據,那你們就判刑吧。”我破罐子破摔地說。
女警官怒聲叱喝:“唐馨,你這是什麼態度?”
“唐小姐,我們請你來是爲了讓你配合調查,並不是說認定你就是兇手,我相信你也希望不要被鄭曉江誤會,秦太是他的母親,嫌犯如果是你,大家心裡都不好受。”羅巖昇好聲好氣地勸道。
羅巖昇應該是知道我和鄭曉江的事情,他這麼一說,我委屈地落淚,悽然一笑:“我在他心裡判了刑,再怎麼掙扎也毫無意義。”
按照法律,我被傳喚拘留二十四小時,問話之後,我和蔡姐一起待在看守所,我真是覺得事情來的太突然,還沒有緩過神,然後就從守法公民變成了嫌疑人。
“唐,唐小姐,對不起,我……”蔡姐坐在我對面,一臉歉疚地嘀咕。
“你只是將知道的事情說出來,你沒有錯。”我莞爾一笑。
“其實我不相信你是兇手。”蔡姐咬着脣,愁眉苦臉地說,“可是爲什麼你今天這麼反常?”
“你把今天的事情跟我說一遍,好嗎?”我猶豫地問。
我離開之後,蔡姐才發現秦太太有異常,然後通知了鍾曉珍,先是叫來救護車,還沒到醫院,秦太就斷了氣,她中的毒是一種混合了氰化鉀的劇毒,致命劇毒完全沒有給秦太一條活路。醫生確認秦太中了毒,鍾曉珍馬上打電話報警,也就是後來羅警官他們前往了山莊調查此案,所以,按照時間來推斷,我的確有存在很大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