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要暗了,你要去哪兒?”守門的金伯看到一人從山上走下,心生疑慮,走上前發問。
劉檮絲毫沒把金伯放在眼裡,冷聲開口:“門主將隱水門的人手安排好,讓我送給餘門主,這你也要管?”
金伯有些疑惑,但還是放他離開,隱水門已經不是白玉儒的地盤了,當初只要有人出山門就要向他出示指令,如今沈晏做了門主,他倒真成了名副其實的看門人,只管看着山門外是否有異動,從前就算是白玉儒也會對他客客氣氣,現在換了誰都能欺侮他。
看着劉檮漸行漸遠的背影,金伯嘆了口氣,他直覺自己命不久矣,現在白玉儒等人離開,更讓他感覺生無可戀。
出了山門的劉檮卻凝起一絲冷笑,他這次離開隱水門,就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本是雲嵐山下的劉家人,依仗着還不錯的天賦資質一路進入隱水門,無奈是風屬性,只好進了守衛隊,偏偏他心比天高,不甘於此,便在十幾年前的一次切磋大會上暗結宋清荷,成了一個臥底。
無奈這麼多年他也沒做出什麼成績,宋清荷也從未派人與他聯繫,白玉儒上次挑選人手前去魔獸山脈,雖然危機重重但他也察覺到了不同尋常,尤其是當初被炎晶犼打死的兩個弟子中就有一個是他家族中的小輩,那魔獸山脈中的異常他也沒告訴宋清荷,想要先做出一番成績。
沒想到這次出生入死還真讓他碰上了,雖說白玉儒和血目九頭獅的對話他不能知曉,但白玉儒進入空冥境卻是貨真價實,就在隱水門爲林傑的事焦頭爛額之際,他趁機去了一趟琉璃宗,把此事告知了宋清荷,爲此也大受褒獎。
劉檮摸了摸懷中的傳音玉,嘴角的笑意越發明顯,前不久他一舉突破進入了淬魂境,宋清荷就把他當成了心腹,當初池殷死時根本沒人知道他還身懷一塊傳音玉,他就在宋清荷的指示下將其拿走,現在又進入淬魂境,要殺了林家衆人易如反掌!
……
暗夜沉沉,壓抑的空氣燥熱沉悶,林家衆人也早已習慣了這環境,越是高級的門派就離魔獸山脈越遠,畢竟魔獸山脈附近的燥熱環境並不適宜生活,像林家這樣的小家族也只能在此種植適宜在乾熱環境生長的紫靈草等靈藥。
而今夜似乎更加沉悶,天上陰雲滾滾,似乎不久就會有一場暴雨席捲而來,像極了林子晴自天而降的那日,林耀峰傍晚時就已經組織人手將靈藥保護好,現在整個村落都處於極端的靜謐之中。
“誰?!”
一盞青燈之下,林信正半支着頭打盹,卻突然看到窗前有一道身影一閃而過,當即警覺起來,揉了揉眼,只看到一扇半開的大門,當即叫出聲來。
周圍一時靜得可怕,可那大門的的確確是開着的,林信轉身就想去搖晃身後的大鈴鐺,這鈴鐺是林耀峰當初向飛花谷要來的,有一個陣法加持,響聲能傳至整個村莊,雖說這鈴鐺連凡級靈器都算不上,但還是被林耀峰當成了寶貝。
林信剛一回頭,就迎面對上了劉檮陰鷲的目光,他不知此人是何時出現在他身後,更不知此人是如何悄無聲息地進來的,只覺心裡霎那間被無邊的駭然填滿,他想要開口卻什麼都叫不出,想要逃走卻連動動腳趾頭都做不到。
劉檮看着林信驚恐張大的嘴巴臉上牽起一絲嘲笑,剛想送他一記精神衝擊,卻發現林信的身子竟軟軟地倒下,臉上還凝固着最後的惶恐。
劉檮俯身探了探林信的鼻息,早已是氣息斷絕,沒想到此人竟被他活活嚇死了,這等膽量居然也能做守門人,劉檮感覺有點哭笑不得。
劉檮走出小屋,釋放出精神力場,整個林家莊都映入意識,他也懶得再費周章,一道精神衝擊橫掃而過,林家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被斬滅神魂,獨留一具軀殼。
毫無痕跡,滴水不漏,一星勢力中只有飛花谷的現谷主翁巖進入了淬魂境,剩下的都是二星勢力和玄清門的人,要想查找根本是大海撈針,不過他已經有了最好的證人——金伯,那去找餘衡的話難免會讓有心之人多想一些,這就足夠了。
劉檮見任務已經完成,頭也不回地取道琉璃宗,琉璃宗距離玄清門很近,倘若被人發現,也大可以推給餘衡,琉璃宗現在正是缺少人手的時候,他若是去了那裡,得到的待遇不知會比在隱水門強上多少倍,說不定還可以混上個長老之類的當當。
劉檮想着,腳下生風一般跑得飛快,他本就是風屬性,現在的速度甚至超越了四階魔獸。
劉檮一路狂奔,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跑了多遠,琉璃宗他不是沒來過,但印象中應該沒這麼遠,不過今夜無星無月,難以辨別方位,他只覺是自己想多了。
眼見着琉璃宗的鎏金寶頂出現在視野中,劉檮嘴角一翹,他夢想的榮華富貴終於要來了。
“宗主……”
只見琉璃宗的宗門前站着一個妖嬈曼妙的身影,不是宋清荷又是誰?綵衣飄飄,墨發如瀑,一襲輕紗半遮面,再加上琉璃宗的華燈燦燦,恍若仙宮神女,看得劉檮眼睛都直了,不自覺地叫出了聲。
“回來了?”宋清荷的聲音極其飄渺,彷彿遠在天際,又好似近在耳畔,聽得劉檮身子都酥了半邊。
再擡頭一看,正對上宋清荷那暗含秋波的眼眸,劉檮趕忙低下頭去,輕聲開口:“宗主,您所託之事我已辦好。”
“辦好了,那就好……”宋清荷眼色一厲,遙遙一指,一道七彩流光便從指尖流瀉而出,直衝劉檮面門而來,霎那間便洞穿了他的額頭。
劉檮所見只是宋清荷從琉璃宗的山門前拾級而下,伸手欲將他扶起,到了近前更是感覺一陣香風撲面,卻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沒了性命。
隨着劉檮的身體倒下,周圍的一切瞬間變了,華美的琉璃宗消失不見,只餘一條平坦寬闊的大路,周圍濃密的樹林影影綽綽,而戴着面紗的宋清荷正站在大路中央看着眼前的屍首,眼裡盡是狠毒。
這條路,早已越過了前往琉璃宗的岔路,是直通玄清門的,宋清荷的距離把握得很好,不遠不近,餘衡絕不會把精神力場擴散得如此遠,而此路又只通往玄清門,餘衡這冤大頭是當定了。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都是你的命,怪不得我。
宋清荷對着劉檮的屍首在心底開口,再也不看他一眼就直接向琉璃宗走去,殺了劉檮她的確捨不得,但琉璃宗已經失去了根基,要再多的人又有什麼用?她連自己的兒子都能利用,這世上還有什麼是她不能放棄的?
宋清荷不由地擡手撫了撫臉頰,她的半邊臉還腫脹疼痛,這才戴上了面紗,因此這幾日也未再見她的那些面首,孟須澤還以爲宋清荷去了一次玄清門懂得了好好打理門派,心裡倒高興得很。
……
在魔獸山脈中的衆人卻不知林家已遭到滅門之禍,林傑三人還在馬不停蹄地向着魔獸山脈深處挺進,他們已經深入二階魔獸的領地,速度也慢了下來,幸得林傑時不時地釋放出精神力場,一直沒有魔獸敢來騷擾他們。
馬隆等人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雖說也沒有魔獸敢來,但他們始終在一階魔獸的領地繞圈子,魔獸山脈將整個辛陽域貫穿,他們要把這外圍搜索一遍還不知要多久。
“隊長,我們都走了一週了,也沒見到那小子的影子,他會不會是向裡面走了?”衆人停下休息,金偉對馬隆說道,他現在很後悔身在這個小隊,這差事不僅無聊,而且受罪。
“你是在懷疑我的決策?!”許久不曾有進展,馬隆也憋了一肚子氣,說出的話尖銳無比,“你要是想進去找那就去!”
馬隆嘴上說着,心裡也對自己有所懷疑,但要他說出自己錯了,那比殺了他還難受。
“算了,抓不着那小子,我也煩,”馬隆看金偉臉色不好,說了句軟話,指了指左手邊的六人,“還是分頭找吧,你們幾個,跟着金副隊長向裡走。”
“隊長!他們沒那本事跑魔獸山脈深處去吧!”一個人立馬叫嚷起來,越往深處環境越是惡劣,被魔獸襲擊的可能也越高,他們可不是傻子。
“就是,我們還是跟着您吧,門主可沒說要分頭去找。”旁邊一人趕忙附和。
馬隆頓時火起,甩手一掌就扇到了此人臉上:“在這魔獸山脈門主管得了你們嗎!?別忘了現在誰是隊長!”
還在抱怨的幾人立馬安靜下來,都把埋怨的目光轉向金偉,若不是他提起此事,現在哪有這些麻煩?
金偉看了馬隆幾眼,眼神晦暗不明,隨即一揮手:“走。”徑直就向南方走去,那幾個人也只能灰溜溜地跟上。
馬隆轉頭看了一臉莫名的原欽幾眼,眼中的狠厲一閃即逝,原欽和金偉相比,他自然喜歡通透的金偉,但若是讓原欽單獨帶隊,把人帶進魔獸窩裡都有可能,更何況這是個人形盾牌,留着或許還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