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暗牢,緋色被綁在十字架上,大紅色的長袍破爛不堪,身上鞭痕遍佈,鮮血淋漓,腳下的潮溼地板,早已被血污染紅,陰暗潮溼的房間,血腥刺鼻,異常的難聞。
尹穆清看着這樣的緋色,眸光冰冷,似乎早已經習慣這般血腥的場景。
即便是在前世的法治社會,尹穆清身爲刑警,和各種犯罪分子打交道,自然避免不了刑罰,想要一個人吐出她想要的話,說她有一百種方法也不爲過。
不僅僅是問話,這個人,在阿睿身上揮了多少鞭子,她便要加倍的討回來。
“潑醒他!”
這個男人也是沒用,不過這種程度,便受不住了麼?
君天睿上了藥,便沉沉的睡了過去。尹穆清卻一點休息的心情都沒有,兇手一天沒抓住,恐怕,她一天都無法安眠,是以,趁着君天睿熟睡的空擋,她來了解了解情況。
一盆鹽水從頭淋下,緋色便先是一驚,當即便是悶哼慘叫,齜牙咧嘴,表情異常痛苦:“啊……呃……”
全身沒有一塊紅地方,鹽水一浸泡,便是灼痛難忍,如何能忍受?
尹穆清走近緋色,看着他因痛苦而猙獰的臉,當即勾脣,淡淡一笑:“說罷,你家主子是何人,她落腳之地在哪裡,說了,或許,你便不會再受多少苦楚。”
緋色艱難的擡眸,側目掃了一眼尹穆清,然後帶着幾分疲憊,頭靠在身後的柱子之上,眉頭緊鎖:“殺了我便是,何須多問?”
想要他出賣公主?
癡人說夢。
緋色看着對面牆上小小的窗口,一束陽光射進,才讓這暗牢有幾分亮光。
他突然扯了扯脣角,釋懷安然的閉上眸子。
公主,您且放心,即便是上刀山,下油鍋,緋色也不會出賣背叛於你。
或許,在墨郡瑤心中,緋色只不過是她衆多男人之中的一個。可是,與緋色而言,她卻是他的唯一。
他永遠也忘不了,三年前,家道中落,十六歲的他到處躲避仇家,流浪入晉源皇城。
幾個月不曾安眠,幾個月不曾好好吃飯,他疲憊虛弱至極,全身污穢,狼狽如乞兒。
就在他極度飢餓,對生沒有任何盼頭的時候,她紅衣豔豔,彷彿九天仙子一般闖入他的眼簾。
那時的她,年少張揚,拿着馬鞭,指着他,霸氣又囂張:“這個男人,是本公主的,帶回去……”
可就是這麼一個囂張張揚的女子,給了他活路,他不僅視她爲救命恩人,也視她如信仰。
如同她當初的話那般,他是她的。
他愛她的一切,不管是她的張揚囂張,還是她的熱烈狠辣,只要是她的,他都愛。
緋色的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沒有被尹穆清忽略,她如何沒看出來,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對主子的衷心,更多的,是一種愛慕。
意識到這一點,尹穆清突然笑了起來,雙手環胸,不屑道:“愛上一個沒有心的人,恐怕不好受吧?你掏心掏肺,便是性命,都恨不得給她。而她,卻僅僅將你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奴才,甚至,對你的生死不屑一顧,你不覺得,自己的付出很廉價麼?”
“胡說!”尹穆清的話似乎刺激了緋色一般,只見緋色棱眉一豎,便有幾分惱怒:“你知道什麼?公主是天下最熱烈真性情的女子,你……”
緋色看見尹穆清突然玩味的笑意,他臉色一白,突然啞然,到嘴的話,再也說不出來。
“公主?”尹穆清的笑意不達眼底,在腦海之中搜索着她對這個大陸的瞭解。
這個大陸以暨墨,墨翎,晉源,北燕四國爲首,其他小國主要依附四國而存,而,這大陸上,敢如此放浪的公主,似乎,只有一個,那就是晉源公主,墨郡瑤。
想到墨氏皇家,尹穆清便蹙了眉頭。
那天,在大街上,看到的那個明豔妖豔的女子,便是墨氏公主,墨郡瑤麼?
墨氏皇帝墨臻在暨墨,墨郡瑤來這裡無可厚非。
說起墨氏公主墨郡瑤的名聲,尹穆清自然是甘拜下風。畢竟,和她不同,墨郡瑤那名聲,完全是她自己實打實的作出來的,強搶美男少年,霸道專橫,公主府的男寵,比起墨臻的後宮還要充盈。
而且,傳言,墨氏公主之所以這麼張揚跋扈,心狠手辣,便是墨臻這個皇兄寵出來的。
以前,尹穆清就聽一些從晉源走商回來的商賈說過,兩年前,墨郡瑤看上了一個頭牌清倌,並且將那男人綁進了公主府,可是,第二天,那男寵便死了,據說墨郡瑤傷心欲絕,幾天未曾進食。
而墨氏皇帝爲了讓妹妹高興,竟然從掖庭司選出了一百零八個十三十四歲,容貌出挑的童男,爲那清倌陪葬。
墨郡瑤當即破涕而笑,似乎當時還嬌嗔,說什麼可惜了那一百零八個好苗子,若是養着,不出兩年,恐怕各個都俊美非凡,何苦殺了去陪葬,留着養眼也是好的!
當時,尹穆清聽了便只是聽了,並沒有有多大的感觸,只是感嘆了一下這兩兄妹怎麼如此不將人命當回事,最起碼的人性都喪失了,因果報應,他們遲早不得善終。
沒想到,今日,兩兄妹都犯到了她的面前,侮辱傷害阿睿?
一想到那個如孩子般單純美好的阿睿被墨郡瑤那個妖女糟蹋,尹穆清的心,彷彿燃着一把熊熊烈火,恨不得立即將那妖女千刀萬剮。
“墨郡瑤麼?”尹穆清淡淡的開口,看着眼前這個狼狽的男人,便覺得噁心:“沒想到,她身邊還有一個如此衷心的狗,在牀上被她伺候着,被一個公主伺候着,你覺得自己很自豪是嗎?”
緋色臉色煞白,卻一點都不想承認,否認道:“墨郡瑤是誰,本公子不認識!本公子只知道,你休想從本公子嘴裡套出一切於主子不利之事。”
“呵呵……”尹穆清笑了一聲,覺得眼前的人很愚蠢,她諷刺道:“怎麼?怕了?怕本小姐知道你家主子的身份,你家主子會很慘?你以爲,你不說,本小姐便不知道麼?不說本小姐現在已經知道她的身份,隨時可以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就算本小姐不知道,以你主子那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你覺得,本小姐沒有方法引她出來麼?”
緋色愣怔的看着尹穆清,不說話,只聽尹穆清繼續道:“前不久,打算用十幾個男人換走璟王殿下的那個人,便是你家主子吧?如此放蕩貪戀美色的女子,恐怕千古以來,便只有你家主子一人吧?而且,以你主子的臉皮厚度的趨勢,已經可以空前絕後了!你不是護着她麼?那麼,我們就來看看,她是如何敗在本小姐手裡的,也順便看看,你護着的這個女子,可有一點點將你放在心上。”
說罷,尹穆清轉身出了暗牢。
本來,尹穆清大可去使館找墨臻,讓他給阿睿一個交代。按理來說,墨郡瑤雖然是晉源的公主,阿睿是墨翎的太子,公主傷了太子,即便是晉源交出墨郡瑤給墨翎處置,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墨臻如此寵愛公主,墨翎皇帝卻如此不將阿睿放在眼裡,不過因爲那小傢伙一點點不敬,墨翎帝王都能動殺意,那麼,墨翎皇帝又如何會冒着得罪晉源的風險,去給阿睿討回公道。
恐怕,就算這件事情暴露人前,墨翎皇帝都可能會不了了之。
那麼,阿睿的苦,就白受了。
尹穆清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阿睿所受之辱,她要讓墨郡瑤加倍還回來。
很顯然,尹穆清是非常不相信君鳳宜的,在尹穆清的心裡,君鳳宜便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無情之人罷了。
這麼想着,尹穆清自然會以自己的方式,爲阿睿報仇。尹穆清面色陰沉的出去,卻見蕭璟斕站在外間,那模樣,似乎,在偷聽。
“你不是入宮了麼?”尹穆清詫異。
昨夜,墨翎帝王似乎入宮了,第二天早上,蕭璟斕便被蕭璟淵招入宮,商量迎接墨翎君王之事。
“沒去!”蕭璟斕淡淡的開口,面上,有幾分不悅。尹穆清的話,他都聽到了,蕭璟斕便是一瞬,知道了自家女人心裡在想什麼。
這是打算拿他去引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現身麼?
豈有此理!
而且,她一個女兒家,來這等污穢之地做什麼?
那個傻小子,便讓她如此上心?
某個小氣的男人非常的不爽,可是也沒有因此而給尹穆清甩臉子,看了一下尹穆清身上碧色紗裙,碧影纖纖,窈窕婀娜,腳上是一雙芙蓉繡面的雪鍛繡鞋,乾淨清麗,怎麼看怎麼和這暗牢格格不入。
蕭璟斕直接攬了尹穆清的腰,大手從她腿彎間繞過,打橫抱起,闊步朝外走。
“以後,這種地方,你不要來了!”蕭璟斕喜歡尹穆清,便是因爲她時而聰慧穩重,時而古怪機靈,有時糊塗可愛,而且愛憎分明。
一方面,蕭璟斕支持尹穆清能有自己的思想,有主見。可是,另一方面,他更希望,他的女人,只需要在他的羽翼下,享受榮華富貴就好,不需要擔憂受累。有他在,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她出手,他是她的男人,自然會爲她處理好一切。
這樣骯髒污穢的地方,根本不適合女子,不適合她。
蕭璟斕無疑是霸道的,尹穆清心裡有些感動,又有些不悅。
從來,她都不是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她相信他有能力處理好一切。可是,她有思想,有自己的想法,她不願意因爲他的存在,而變成一隻豢養在金絲籠裡面的金絲雀。
尹穆清攀着蕭璟斕的脖子,出聲道:“蕭璟斕,我有我的想法。”
蕭璟斕腳步一頓,垂眸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帶着幾分不悅:“你的想法便是,要讓本王賣出去,出賣本王的容姿,去勾引那個髒女人?呵……”
蕭璟斕帶着咬牙切齒的味道,低頭,便咬住了尹穆清的鼻子,帶着幾分懲罰的意味:“尹穆清,你何時變的如此大方了?”
“嘶……”尹穆清鼻子一痛,眼淚差點流了出來,便是捂着鼻子,淚水朦朧的看着蕭璟斕,帶着幾分憤怒:“你……你屬狗的麼?”
這廝,竟然咬她,他可是堂堂的璟王,怎麼能做出如此幼稚的舉動?
尹穆清又氣又好笑,這麼多年,她便想着,九月的性子到底像誰,她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性子,可是養出的娃娃,怎麼就能那麼淘?
現在,她是明白了,九月的性子,妥妥的像他爹呀。
意識到蕭璟斕在意的是什麼,尹穆清剛剛沉下去的心,便又揚了起來,抱着蕭璟斕的臉,仰着頭,便也回咬了上去。
力道,自然比蕭璟斕要重的多,畢竟,蕭璟斕是捨不得讓她痛的。
只聽尹穆清抱着蕭璟斕的脖子,便是像個小女兒撒嬌一般,嬉笑道:“阿斕容貌絕世無雙,藏着兜着算什麼?就該出去給她們看看,免得浪費了,你說是不是?”
說着,兩條纖細修長的腿還來回的晃着,明明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姑娘般!
尹穆清沒有給蕭璟斕撒嬌,可是她卻知道,會撒嬌的女人,纔有糖吃。是以,她還真想試一試。
蕭璟斕幾乎是拿尹穆清沒轍,便是她一個眼神,一個隨意的動作,他都很有可能把持不住,還不說,她這般軟聲細語的撒嬌。
溫香的呼吸吐在他的脖頸之間,身子幾乎是下意識的一僵,全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
蕭璟斕腳下的不知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路過後花園,見四周無人,便是手一鬆,將懷中的女子放下來,然後,一個轉身,將女子抵在假山之上,俯身,準確無誤的擢住女子粉嫩的紅脣,帶着幾分急促,舔吻着。
“唔……”尹穆清被吻的頭腦發昏,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
“呵……”蕭璟斕鬆開尹穆清,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眸中帶着幾分無奈和笑意:“沒出息!”
連接吻都不會!
尹穆清睫毛閃動着,被吻的全身發軟,若不是他用手攬着,她恐怕要攤在地上了。
她正想反駁,卻不想蕭璟斕的吻,便又落了下來,這一次,連手都不安分了。
大手伸入她的衣襟,在細嫩精緻的腰間摸索,熨燙……
全身的神經似乎都在這撫摸之下繃緊,片片酥麻彙集於腦海,尹穆清下意識的嚶嚀了一聲,秋瀲般的眸子,便是帶了朦朧的霧氣,格外的迷人。
蕭璟斕見此,喉間自然是一緊,帶着幾分興奮,沙啞道:“阿清,利用本王,不該給點福利麼?”
說罷,便又戳住了女子的紅脣,大手一揮,撕拉一聲,將女子身上的淡薄的紗衣給撕碎。
這裂帛撕開的聲音瞬間讓尹穆清一驚,有幾分慌亂。
這可是大白天,還是在花園,丟人也不帶這麼丟人的!
正想推開面前的男人,卻不想對面傳來一聲驚呼之聲,稚嫩的聲音帶着幾分憤怒:“你們在做什麼?”
九月一覺醒來,他的旺財就不見了,正氣沖沖的找,卻不想在花園看見這一幕,他的爹在做什麼?欺負孃親麼?
一想到自己的爹很有可能欺負孃親,九月便怒了,撿起地上的石頭,便就朝蕭璟斕扔了過去。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某個王爺的屁股上。
蕭璟斕正在興頭上,又是在自己的府上,這裡,除了他,都是下人,便是有人不小心路過,那也只有以死謝罪的份,何需他尷尬?
所以,蕭璟斕並不擔心,若是真的沒有把持住,在這裡要了她,也不會有什麼不妥,沒人敢說三道四。
可是,千算萬算,都沒有想到,府裡還有這麼一個不識時務的小王八羔子!
身後一出現某個討厭的聲音,蕭璟斕便立馬伸手將尹穆清的衣服拉了上去,蓋住春光。然後,順勢將她攬入懷中,生怕被別人看了去。
蕭璟斕面色極爲的陰沉。
似乎,每次,都是這個小王八蛋,壞他的好事。
爲麼下去,他遲早要憋壞。
然,還不曾開口,竟然,屁股一痛……
呵……
從來,沒有受過打屁股的待遇,蕭璟斕幾乎被氣笑了。
轉身,看着不遠處,插着小腰,鼓着腮幫子,正滿是怒意的瞪着他的小傢伙,蕭璟斕的拳頭,都握緊。
若不是他忍着,恐怕,早就一掌拍過去。
曾經,他竟然認爲,這個小王八犢子是個乖娃娃麼?
蕭璟斕感覺自己不僅僅是因爲這小娃娃在他面前放肆,對他不敬,而氣。更多的,是被這娃娃欺騙的那種心塞。
這麼多年,他還不曾被人如此戲弄過。
蕭璟斕抿了抿脣,轉身便走了過去:“你,是以爲,父王不敢將你這雙胡作非爲的小手,剁了去麼?”
這小東西,不教訓,這是要上天麼?
今天,能撿地上的石頭打親爹,明日,便是要殺人放火了麼?
九月看着蕭璟斕陰沉着臉朝自己走了過來,不怕,反而,蹲下,又撿起了一顆石頭,揚手便要朝蕭璟斕扔過去:“敢剁九爺的手,脫孃親的衣服,九爺要你好看!”
只不過,在蕭璟斕面前,九月的囂張,無疑是螳臂當車,他石頭都還沒有扔出去,一陣罡風襲來,便是一股強大的吸力鋪天蓋地掃來,不過一瞬間,九月便覺得自己的身子,拔地而起,天旋地轉間,便摔進了蕭璟斕的懷抱。
雖然是撞在了肉牆之上,但是,小九月還是痛的眼淚嘩的一聲往下落。
“嗚嗚……痛……”
九月捂着鼻子哭,蕭璟斕卻無動於衷。蕭璟斕往前走了幾步,轉過假山,便是花園的進口,侍衛整齊羅列兩旁,見主子過來,紛紛跪地行李。
蕭璟斕將九月扔進一侍衛懷中,厲聲道:“帶小公子回房,沒本王的允許,不許踏入後花園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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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斕鬱悶悲催,說好的乖孩子呢?卻不想是個王八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