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不是九月,她不可能不知道這次將她帶出去會發生什麼樣兒的事情。
出去住?怎麼可能讓她出去住?璟王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心?還讓她出去住?
恐怕,璟王是要將她拖出去剁碎了喂狗,或者,是將她賣進勾欄院吧!
燕飛自然無比恐慌,她想不明白,爲什麼所有的人都不聽她的話,所有的人都在欺騙九爺,他們將九爺當成什麼了?一個三歲無知的孩童麼?
所有的人都在偏袒長孫殿下,長孫殿下究竟比九爺好在哪裡?或者,就是因爲他長得像璟王?是九爺的哥哥?所以他們就將覺得,長孫殿下才有資格得到一切?卻九爺當做小孩子,什麼事情都瞞着他?
就連璟王殿下也是無條件相信長孫殿下,而不將九爺當回事!
燕飛被嚴宏拖着往外走,她又是掙扎,又是哭喊:“九爺,你別聽王爺胡說,他都是騙你的,他不會給燕飛姐姐活路的……九爺……你被騙了,被他們都騙了……小……小姐?”
燕飛正哭喊着,突然眼前就出現了一抹青色的碧影,燕飛擡頭,竟然看見尹穆清站在門口,也不知回來了多久!
燕飛瞬間眼前一亮,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
她內力不錯,但是礙於廖仙兒給她下的毒,稍微一用力,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屁股,是以,她根本不敢動用內力,畢竟,女孩子的臉皮是相當薄的,燕飛也是一個極爲好面子的人,又如何受得了在人前放屁的這麼尷尬丟臉的事情?所以根本不敢動用內力!
但是,現在關係着自己性命,她哪裡還管的了這麼多?
尹穆清回來了,他們還敢對她做什麼?
想到這裡,燕飛一把推開嚴宏,雖然一用內力,她又很不文雅的放了幾個響臭屁,但是她又如何會在乎這點?拖着受傷的手臂,連滾帶爬的跑到尹穆清身邊,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道:“小姐,小姐救我,璟王要處置我,小姐就我!”
尹穆清回府的時間不短,蕭璟斕如何傷了燕飛的,她都知道。
可是,心裡太過悲哀,以至於她根本不想露面,甚至,不想管燕飛!
她憑什麼管她?
一個燕飛而已,一個吃裡扒外的人而已,一個背叛了她,傷害她寶貝孩子的人而已!
比起九月和傾恆,說真的,燕飛算什麼東西?
因爲當初的憐憫之心,她救她,幫她,這麼多年,帶她如姐妹,還好吃好喝的帶她,沒想到,得來的,竟然是這樣的回報!
都說人心可貴,但是,實際上,人心最是可怕,也最是不可信的存在!
她派人去查了燕飛,前不久,那暗衛親眼看見燕飛在璟王府受了委屈,跑了出去,而徑直跑去了那個醫館。
哭着跑去醫館做什麼?去醫館見了什麼人,又爲何情緒崩潰的跑了出來?
根本不用知道里面的人是誰,她都知道,燕飛,背叛了她!
果然,回了府邸,便聽見燕飛胡言亂語,破壞兩個孩子的感情。
兩個孩子都是蕭璟斕的孩子,是同胞手足,本該相親相愛的不是嗎?難道燕飛想讓他們勢同水火?
尹穆清重感情,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是一個母親,兩個孩子是她的底線,有人膽敢將矛頭指向兩個孩子,她怎麼可能會留情面?
看見燕飛在她腳邊求情,尹穆清竟有些諷刺的笑了出來,問道:“燕飛,王爺爲什麼要殺你?你可是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事?”
燕飛搖頭,淚如雨下:“小姐,燕飛是什麼樣兒的人,您不知道嗎?燕飛對小姐忠心不二,對九爺更是一心一意,就算會犯錯,那也是根本不用計較的呀,燕飛不懂規矩,總是笨手笨腳,將九爺的湯藥熬壞,打壞小姐喜歡的茶盅,可是這些,小姐以前都不會計較的。難道,現在就因爲小姐要嫁入璟王府,也變得沒有人情味,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就要任由王爺打殺了燕飛麼?”
燕飛越來越激動,腰板也挺得筆直,似乎,她很有道理。
“小姐,你要相信燕飛,燕飛雖然會犯錯,但是對您和九爺是真心的呀,只有燕飛會毫無保留的爲九爺着想,小姐,九爺是您的兒子,是你的骨血,你一定要爲他着想,不能將他逼入絕路呀!”
尹穆清聽的又好氣又好笑,輕嗤了一聲,附身,手指擡起燕飛的下巴,問道:“這麼說來,燕飛是這天下最關心九爺的人?甚至,連我這個做孃的,都比不過燕飛麼?以至於,要讓燕飛你覺得,九爺身邊少了你,就會將他逼入絕路?”
下巴被尹穆清卡在指縫,燕飛瞪大了雙眼,一時不能明白尹穆清究竟是什麼意思,所以,鼓着眼睛呆呆的看着尹穆清,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麼,我倒是想聽燕飛說活,這麼多年,你究竟爲九爺做了什麼!給他端水送茶,做飯洗衣?還是說,哄他玩,逗他開心?燕飛做的可真的多!只是可惜了,這些事情,鳶歌比你做的更好,比你更細心!而且,九爺的身邊,從來不會少了想要全心全意伺候他的人,所以,燕飛,你要認清事實,九爺身邊少了你,就好像少了一件衣服,本小姐再給他換新的就好,你算什麼東西?”
說罷,尹穆清使勁甩開燕飛的臉,彷彿看什麼厭惡的東西一般,不屑道:“所以,你究竟有什麼資格在九爺面前說三到四,詆譭他的同胞哥哥?嗯?這就是你所謂的全心全意?這就是你所謂的爲九爺着想?看着兄弟不和,互相猜忌,相互防備,刀劍相見,你纔開心麼?”
燕飛是什麼時候開始不對勁兒的?是因爲傾恆的出現,還是說,是燕飛前段時間失蹤後,帶着那所謂的深海龍魚脊回來後?
她就說,就憑燕飛那豬腦子,她怎麼可能會瞞過她的人,一個月都銷聲匿跡,根本沒有任何影蹤?想來,是有人在背後作祟!
尹穆清怒不可遏,厲聲道:“滾吧,回去告訴你的主子,鬼鬼祟祟的躲在背後,算什麼?有膽子在背後挑事,卻不敢現身,那是王八所爲。順便告訴他,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傾恆和小九月會兄友弟恭,相親相愛一輩子,讓他死了那份心!”
燕飛聽此,身子一軟,幾乎是攤在了地上!
“不……小姐……”燕飛悽慘的哀嚎出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小姐心中,她就像衣服一樣,說換就可以換嗎?小姐就這樣無視她的存在?她比不過鳶歌?怎麼可能?
自己的衷心得不到認可,燕飛絕望又憤恨,比起剛剛面對死亡的恐懼還要絕望!
而且,聽了尹穆清後面的話,她也在害怕,她害怕自己做錯了,更不相信那位公子會欺騙她,那位公子人那麼好,救她性命,替她療傷,還親自給她敷藥,他說的話怎麼是錯的?
而且,她如何會希望九爺不好了?
燕飛悽然道:“小姐,您糊塗了?燕飛的主子一直都是您,是九爺呀!四年前,是你出錢替燕飛安葬了父親,是您給了燕飛名字,您忘了?您對燕飛的大恩大德,燕飛永生難忘,燕飛豈敢背主,做對不起小姐的事情?小姐,燕飛真的是爲九爺着想,您怎麼不能理解燕飛的一片苦心呢?嗚嗚……”
尹穆清見燕飛的悲傷不像裝假,她突然覺得很悲哀,她一直都知道,燕飛是一個腦子不靈光,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傻傻的,就算被人賣了,還會幫人數錢!
尹穆清如何不知道,燕飛是被人利用了,燕飛,左不過也是一個別人的棋子!
雖然同情可憐燕飛,可是,這樣危險的人,她斷不會留在身邊,她不是觀世音菩薩,不可能將任何人都留在身邊。
燕飛現在可以被人利用,被人蠱惑,將來,保不準不會再被其他人騙。
燕飛她自己被騙不要緊,若是九月和傾恆再受到傷害,那麼,她想後悔都來不及!
尹穆清起身,對燕飛道:“你走吧,當初幫你,也不過是看你可憐,並沒有留你在身邊的打算,如今,你離開,也不過是回到當初罷了!你在九月和傾恆面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話,以王爺的性子,凌遲都是輕的,如今我放你離開,是我的仁慈,就當還你這五年來朝夕相處的情分!”
說罷,尹穆清轉身,擡了擡手,對嚴宏道:“帶她出去!”
然後,對鳶歌道:“去我妝臺上拿三百兩的銀票給她,以免出去餓死了,不知道的,還說本小姐狠心!”
鳶歌面上早已佈滿淚水,畢竟有相處一場的情分在,聽墨領帝王要將燕飛拔了舌扔進辛者庫受苦,她如何不難過?如今小姐只是將她趕出去,真的是留了情分了!小姐還給她三百兩錢,真的是燕飛的幸運!
鳶歌立馬點頭,擦了淚水,提着裙子跑進屋中,用帕子包了銀票,跑了出來,蹲在地上,將三百兩銀票塞進燕飛的懷中,鳶歌哽咽道:“燕飛,你好自爲之,女子一個人在外面,不比跟着主子,這三百兩,你可以去置辦一處宅子,盤個鋪子,做點小生意,以後,好好的嫁人過日子!”
說罷,鳶歌捂着脣,似乎不願意看着燕飛這樣的下場,跑了開去!
燕飛哪裡捨得走?三百兩,算什麼?打發叫花子?
買宅子,盤鋪子?
她們當所有的女子都像小姐一樣,根本不需要男人,就能成爲暨墨富商?她燕飛是什麼人,她自己如何不知道?做生意?她哪裡能做這樣的事情?
燕飛哭喊道:“小姐,不要趕燕飛走,求求你了,燕飛離開你,會死的,燕飛什麼都做不了,小姐,求求你,不要趕走燕飛,小姐……”
只不過,尹穆清已經決定,她向來說一不二,又如何會聽燕飛求饒?
尹穆清根本不理會燕飛,走開了去,根本不理會燕飛的哭喊!
嚴宏領了命,徑直將燕飛帶了出去,遠離尹府,扔在了鬧市之中,然後返回覆命!
尹府,尹穆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鬟婆子,厲聲道:“燕飛,是本小姐帶回府的丫鬟,比起你們的地位不知道高出哪裡去,她說錯了話辦錯了事,尚且沒有好下場,還不說你們!所以,你們最好是收斂一些,身在其位,便謹守本分,若是有人僭越無禮,背主棄義,便不是趕出去這麼好的事情了,你們,聽清楚了麼?”
院子裡面的丫鬟婆子嚇得脖子一縮,立即俯身稱是!
尹穆清進屋,蕭璟斕,傾恆,君鳳宜都在正殿之中,九月窩在蕭璟斕懷中,似乎被他哄睡了!
君鳳宜擡了擡眉,問道:“阿清真的放過了她?還給三百兩銀子?尹府錢多?”這次,君鳳宜很不滿意女兒的決定,吃裡扒外的人,留着做什麼?還給錢?他寧願將那三百兩銀子換成銅板,丟着玩!
蕭璟斕也看了一眼尹穆清,但是終究是沒有說什麼!他了解尹穆清,她做事,一向穩重,這樣做,肯定有她的理由!
尹穆清走到蕭璟斕身邊,伸手摸了摸九月的小臉,小傢伙長長的睫毛上面還掛着淚水,可憐兮兮的,看着着實疼人,尹穆清抿着脣,開口道:“錢多並不是好事!阿斕答應九月,不殺燕飛,那就要守信,一根手指頭也不該碰!”
尹穆清早就說過,自己不是善人,不能任由別人算計在她的頭上,燕飛的背叛,雖然並非她有意爲之,可是確實對兩個孩子造成了心理上不小的傷害,所以,她不可能放過她!
蕭璟斕聽此,勾脣笑了笑,開口道:“理應如此!”
君鳳宜一愣,隨即也明白了過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沒有半點腦子的女人,身上拿着那麼多錢,恐怕,只會招來禍事!
……
夜市,總是最爲熱鬧的地方,河堤沿岸,一片片璀璨的河燈與河水中的倒影交相輝映,繁華非凡!
河堤旁,一羣人圍在一團,又吵又鬧,還有不少的人爲了看熱鬧,不斷的往前擠,場面更是騷亂不堪。
圈子裡面,燕飛被一個雙眼下凹,臉色蒼白,一看就是縱慾過度的男人抓在手上,強跪於地,一個耳光接着一個耳光的扇:“賤蹄子,偷了爺的錢,還不打算認賬是不是?”
“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莫打了……莫打了……”燕飛的慘叫聲淒厲又尖銳,像是被人生生的剜開了血肉,聽的讓人肝膽生寒!
這個社會,對女子本來就苛刻,沒有男人,沒有主人,根本無法過活,燕飛不過是剛被趕出來,就被一個逛窯子敗光了家的混混碰見,兩人撞在一起,那男人本看燕飛還有幾分姿色,想着拖回去好好玩玩!
卻不想剛碰了一下,這女人就是幾聲響屁,什麼心情都沒了!
氣憤之下,一巴掌將燕飛打倒在地,不巧的是,燕飛衣襟裡面的銀票瞬間就落了出來,那人看見,瞬間就直了眼睛。
直接將燕飛的衣服剝開,全部搶了過去!
燕飛哪裡允許?她沒了這銀兩,怎麼活?毫無疑問,燕飛的反抗得來了男人的拳打腳踢!
這男人還有幾個狐朋狗友,都開始起鬨!
一個揪住燕飛的頭髮,強迫她將頭仰起,另一個又一巴掌輪在了她的臉上。燕飛早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紅腫的臉高高的腫起,好像變了形一樣,衣衫頭髮凌亂,狼狽不已!
那個男人見此,一腳揣在了燕飛的心窩,吼道:“賤人,爺的錢都敢偷,爺今天要你的命!”
小偷,本來就是人人喊打的角色,這男人這麼說,圍觀的人羣都沒有一個人出聲阻止,更不說,這幾個混混是這京城的紈絝,天天混花樓,後面又有人撐腰,哪裡敢惹?都奇奇後退,不敢招惹!
燕飛蜷縮在地上,嘴裡因爲痛苦而嚶嚶的哭,拼命求饒!
求饒不過,燕飛張口就咬在那男人的大腿之上,那男人尖叫了一聲,一腳踩在燕飛的頭上,腳下拼命的用力碾壓!
“叫你咬爺,爺要你死!”
或許是咬破了舌頭,大口大口的鮮血從燕飛的嘴角流下,染紅了她的衣服,暈染了她身下的地磚!
“啊……啊……”頭彷彿要爆炸一樣,疼的鑽心,燕飛哭的眼睛紅腫,尖叫不斷!
淚眼模糊之間,她好像看見了那個帶着面具的青衣男子,朝自己走來,燕飛突然笑了……
她覺得自己受了這麼都的苦,看見他的時候,都不覺得痛了!
他終是在乎她的,他來救她了是嗎?
伸出染血的雙手,用盡全身力氣,沙啞道:“公……公子……救……救我……”
蕭湛站在人羣之中,見燕飛被幾個男人將燕飛圍在中央,一個男人的腳還踩在燕飛的頭上,將她本就紅腫不堪的沾滿鮮血的笑臉壓在地上,用力碾壓,帶着一種殘忍嗜血,又沒有人性的狠厲……
只是,不過是猶豫了片刻,蕭湛便轉身,消失在了擁擠的人羣!
燕飛於她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她的死活,他並不在乎!
而且,燕飛聽信他的挑唆,傷了她的心,理應受到懲罰。爲了以後她不要在禍害他人,死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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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呀,這幾天更新的都很晚,也很少,週末改回來!麼麼!好像,蕭湛很自作多情呀,明明是他的錯,現在卻怪燕飛,這樣的男人,真是……沒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