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最後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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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絮兒雖年紀尚小,但畢竟是官家姑娘,勉強鎮定住心神,她抿了抿脣問道:“姐姐,是誰要害你?”

宇文雪兒慘然一笑,呼哧呼哧的喘了半天氣,才略微緩過來氣:“哼,不過是個一心想要向上爬的小賤人罷了。”

“咚咚咚。”

門外傳來通報聲,是若夏:“夫人,該喝藥了。”

宇文絮兒皺了皺眉頭,小聲問道:“姐姐,這若夏是否可信?”

宇文雪兒微不可查的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若夏端着一個木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着一個青花瓷的碗,碗中是黑褐色的藥汁,散發着苦澀的味道。

宇文絮兒將宇文雪兒扶起來,楊鳳仙拿了個軟枕放在她的腰部,宇文雪兒渾身已經沒有力氣了,只勉強的靠在宇文絮兒的肩膀上。

宇文絮兒從若夏手中接過藥,小心翼翼的喂宇文雪兒喝下,而後把碗撂在了托盤中。

喝過藥後,宇文雪兒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些,可楊鳳仙心裡卻忽然打了個突,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宇文雪兒臉色微微紅潤,看着宇文絮兒說道:“四妹妹,你去找人,把皓兒和老爺喊來,我……有話和他們說。”

宇文絮兒當即便吩咐了花兒和紅兒各去喊一個人,她算是看出來了,現下蘇府那麼亂,估計也不能指望蘇府的下人了,還是自己的丫鬟更靠譜一些。

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蘇皓便被請了過了,可蘇敏卻是遲遲未到,宇文雪兒的神色從期待,到失望,再到麻木,最後變成了一片平靜。

楊鳳仙有些不忍心的勸道:“雪兒姐姐,或許鎮長他……有些什麼事情耽擱了也說不定。”她的話越說越小聲,似乎就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又怎麼能指望宇文雪兒去相信。

“算了吧。”宇文雪兒豁達的說道,她留戀的看着蘇皓那酷似蘇敏的小臉,轉而對着宇文絮兒說道:“四妹妹,姐姐求你一件事,好不好?”

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祈求,宇文絮兒心一軟,便道:“好,姐姐你說,但凡妹妹能答應的,都會答應。”她們自幼姐妹情深,就算是全了這份情誼,她也會願意的。

宇文雪兒一字一句的說道:“四妹妹,咱們倆一母同胞,除了爹孃,你是姐姐最親的人,皓兒,皓兒是我的親骨肉,也是你的親外甥,若是,若是姐姐沒有熬過去,就算是爲了皓兒,請你嫁給你姐夫,好好的將他撫養長大,姐姐就算死,也無憾了……”

就這麼一句話,她說的是斷斷續續氣喘吁吁,宇文絮兒瞪大了眼睛說道:“姐姐你在開什麼玩笑,你一定會好過來的,我,我纔不會替你照顧皓兒呢!你要是真放不下皓兒就自己照顧他!”

宇文絮兒的眼圈紅紅的,像是被觸到了逆鱗一般,是啊,她一母同胞的姐姐,今年也不過二十幾歲而已,竟被這後院的陰私給害的要一命嗚呼,只剩下那可憐的四歲孩童,睜着懵懂的大眼睛祈求的看着她。

楊鳳仙也勸道:“雪兒姐姐,你現在喝了藥臉色比之前好多了,再過上幾天一定會好起來的!”

宇文雪兒勉強一笑:“四妹妹,鳳仙妹妹,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剛剛那碗藥,有問題。我,我怕是快不行了。不過在去地府之前,能看到你們兩個,還有我的皓兒,我已經十分滿足了。”

說着,她又粗粗的喘了幾口氣,道:“只可惜……到現在還沒見到他。”她的眼神有些黯淡,而後又道:“四妹妹,我名下所有的私產,都讓柳兒過到了你的名下,就算,就算你真的不願意嫁給老爺,也要幫皓兒看着屬於他的東西,別,別讓那些小賤人把這些東西哄走,讓我的皓兒,一無所有……”

她枯瘦的手緊緊地抓着宇文絮兒的衣袖,像是要得到她的一句承諾,才肯鬆手一般。

蘇皓像是明白過來什麼似的,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娘,娘!你別走!你要去哪兒啊!帶着皓兒一起!帶着皓兒一起!嗚嗚嗚嗚嗚!”

宇文雪兒慈愛的撫摸着蘇皓的腦袋,溫柔的說道:“皓兒,娘不能再陪着你長大了,你要乖乖乖的,聽你姨姨的話,你柳姨,綠姨,還有你鳳仙姨,你奶孃,都是值得信任的人,你要學着自己堅強起來,莫讓……莫讓爲娘就算去了,還要爲你擔憂……”

最後幾個字伴着嗚咽,幾乎要潰不能言。

宇文雪兒又喘了幾次氣,呼吸變得微弱了些許:“絮兒,小心……小心蘭姨娘,是她……”話還沒說完,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進來的人正是花兒和宇文雪兒的夫君,蘇敏。

只見他神色匆匆的走到宇文雪兒的牀前,焦急的問道:“雪兒,你這是怎麼了?郎中,郎中呢?快請郎中來!夫人都病成這個樣子了,你們這些不中用的!還杵在那裡幹什麼!”

宇文雪兒眷戀的眼神在他身上打了個轉,而後又咳了幾聲,緩緩地說道:“老爺,別喊了,我怕是要死了。”

蘇敏表情沉痛的坐在宇文雪兒的牀邊,眼中帶淚:“傻雪兒,胡說什麼呢,我定會找到最好的郎中,給你醫治,我們還要看着皓兒長大,過些日子不是還和岳父岳母大人約好了回去看他們一次,我還等着你給我做新鞋子呢。”

宇文雪兒像是想到了什麼美好的畫面,嘴角帶着笑意說道:“老爺,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蘇敏像是被她帶到了某個甜蜜的回憶中,就連嘴角都略略放鬆了下來:“當然記得,那是我第一次去你家,就見到剛剛十八歲的你在俏皮的踢着毽子,那毽子上下紛飛,比畫都好看,當時我就想着,這姑娘真好看,若是誰能娶回家裡,那真的是十分幸運了。”

而後宇文雪兒也笑道:“我當時看見你的時候,也恰好想着,好一個翩翩美男子,就不知道哪家的姑娘這麼幸運,能成爲你的娘子。”

兩人之間忽然像是回到了剛成親那時候,郎情妾意,舉案齊眉,一顰一笑間都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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