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仙長長的“哦”了一聲,輕描淡寫的說道:“是嗎,這門親事我不喜歡,還是就算了吧。”
趙月紅一下子急了:“這種事哪由得你做主?還是給我老實的等着出嫁就行了!”
楊鳳仙輕抿了一口茶:“奶奶,您是不是忘了我和鎮長夫人的關係了?這鎮長夫人,可是知縣的女兒。那周文書到底爲人如何,可不是表面上就能看得出來的。”
一說到鎮長夫人,張媒婆眼神閃爍了下,頗有些心虛的樣子,但她只拿着帕子掩了掩嘴角,又笑着說道:“楊姑娘這話說得,那羅文書好歹也是宇文知縣的得力助手,怎的還能配不上你嗎?”
楊鳳仙似笑非笑的看着張媒婆:“張大娘啊,我可聽說那羅文書的第一任妻子便是你給說得,我能問問,她是怎麼死的嗎?”
這話一出,李雲打了個突,忍不住開口問道:“怎麼,這羅文書還曾娶過妻,喪過偶?我們家鳳丫頭可還是個未曾嫁過人的黃花大閨女,這樣的人家我們是不會考慮的。”
張媒婆見此時瞞不住了,纔開口說道:“那羅文書早年娶過一次妻,不過那姑娘沒福氣,沒得早,羅文書也煢煢孑立了這麼多年,纔想着再找一個,畢竟家裡有個女人,纔有個過日子的樣子。”
楊鳳仙毫不客氣的端茶送客:“張媒婆,時候也不早了,還是先請回吧。”這話的意思便是不同意這門親事,你還是麻溜滾蛋吧。
做媒婆的都是聽百家話的,哪能看不出來楊鳳仙的說法?可一想到那豐厚的媒人禮,便有些拔不動腿。
趙月紅眼珠一轉,拉了拉張媒婆:“張媒婆,咱們先走吧,過兩天再來便是。”
楊鳳仙不動聲色的看了她一看,心下覺得反常。
但趙月紅還真就沒再說什麼,只是拉着張媒婆除了楊家的門。
二人走後,李雲鬆了口氣道:“鳳丫頭,我本以爲是你奶奶覺得虧欠了我們想要補償一二,沒想到竟是說的這樣的人家,年紀大不說,還死過一個媳婦,這樣的人,嘖嘖,”她說着直搖頭:“反正我是不會願意你嫁到這樣的人家去的。”
裴逍遙淡淡的說道:“姑姑,我是不會讓鳳丫頭嫁給別人的。”
楊鳳仙朝他看去,卻見他目光灼灼,一副篤定的樣子,彷彿這事兒已是板上釘釘,再無法更改一樣。
李雲似是滿足的嘆了一口氣:“你這孩子成日裡在我們眼皮底下,我和三郎都覺得很滿意,只是鳳丫頭是我們從小疼大的,現在也只有這一個沒出閣的姑娘了,也希望你和鳳丫頭成親之後,能就在家裡住,姑姑……不,我們一家子對你什麼樣你也能看在眼裡,就體諒下我們疼愛女兒的心吧。”
裴逍遙只點點頭:“我自是省得的,姑姑放心好了,我們始終還是一家人。”
楊鳳仙卻有些羞惱的說道:“娘!您說什麼呢,誰就非要嫁他不可了?!我,我都還未及笄呢,不想先想這些事!”說罷便跺了跺腳,往屋裡跑去了。
李雲笑眯眯的對着裴逍遙說道:“你瞧,這丫頭還害羞了呢。”
這邊楊鳳仙跑回了屋裡,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砰咚咚跳得飛快,面色想來也是紅的很。
她微微閉上了眼睛,想要平復下心情,卻只覺得一閉眼便是裴逍遙那張似仙似妖的臉。
她又猛地睜開眼睛,眼前卻還是裴逍遙,那右眼角下方的淚痣都清晰可見。楊鳳仙又重新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我一定是出現幻覺了,怎麼會睜開眼閉上眼都是他呢。”
再一睜開,面前卻是放大的裴逍遙的臉,楊鳳仙微一怔愣,只覺得脣上一陣溼潤,裴逍遙的大手覆過來,那手指白皙修長。
楊鳳仙只聽到來自脣間的細語:“傻丫頭,閉上眼睛……”楊鳳仙便這樣傻傻的隨着他的動作閉上了眼睛。
裴逍遙的眼裡充滿了笑意,滿足的嘆息交換於脣齒間,楊鳳仙只覺得沉溺在他薄荷味般清涼的吻中,只想這樣沉醉進去,永不甦醒。
直到她喘不上來氣時,楊鳳仙才感覺到裴逍遙微微鬆開她,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換氣啊,小傻子。”
楊鳳仙轉頭一下子咬在他的嘴脣上,不滿的說道:“我纔不是小傻子呢,哼!你這個大傻子!”
裴逍遙將她攬入懷中,陪着笑說道:“好好好,我是大傻子,那你就是大傻子的小傻子,好不好?”
楊鳳仙吃吃的笑道:“幹嘛非得是傻子啊,我纔不要當傻子。”
裴逍遙颳了一下她的鼻子:“誰讓你是個傻姑娘呢!”
楊鳳仙噘嘴:“我哪裡傻啦,萬大叔還說我是個小狐狸呢!明明我最聰明瞭!”
裴逍遙看着眼前的小人兒一副翹尾巴要翹上天的樣子,不由得失笑道:“哦?那哪個最聰明的人告訴我,怎麼還不要嫁給我了?”
楊鳳仙聳聳鼻子:“哼,之前都說了啊,要是不合適的話我們可以分手,就可以不用成親了!”看着裴逍遙危險的眼神,她機智的加了一句:“當然如果合適的話,我們肯定是要成親的啊!”
裴逍遙緊了緊懷抱她的雙手:“沒有如果,我們一定要成親!”邊說着,還邊緊緊抓着她的手:“什麼分手?我不要和你分手,我要緊緊抓着你的手,抓一輩子。”
楊鳳仙定定的看着他,內心忽然覺得踏實無比,之前那些不安定感和不安全感好像一下子就被趕跑了似的,讓她再沒了自卑和害怕。
她是覺得怕的,裴逍遙這樣的人物,若不是機緣巧合之下,怎麼會和她這樣的小小農女有所交集,她雖然不知道原本裴逍遙是做什麼的,可她看得出來,一定不是像他說的那麼簡單。
可就算這樣的話,她還是沒辦法在和裴逍遙在一起過後,再提分手。甚至於說,若是裴逍遙主動提出來,她想來也是不會同意的。
罷了,楊鳳仙微微笑了起來,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曾經滄海難爲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大抵裴逍遙便是她的滄海,她的巫山罷。
沒有了她的滄海,她的巫山,她也不想再成爲水,再成爲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