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翠菊看着 裴逍遙,眼神十分的複雜。
她之前在夫家之所以不受人待見,不過是因爲生不出孩子而已,可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妹妹竟然嫁了個這樣願意爲了她犧牲掉孩子的人。
現在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留下自己血脈至親的孩子,而犧牲掉隨時可以再娶的女人。這樣說雖然十分殘忍,但確實有這樣一種普遍現象。
而楊翠菊多麼羨慕楊鳳仙,竟然擁有了這樣萬里挑一的男人。
她也替自己的妹妹感覺到欣慰,有這樣一個妹夫,她終於算是把妹妹放心的交到他手裡去了。
而那邊蘇喜卻是拿出了一排閃亮的銀針,在日光的照射下明晃晃的,十分顯眼。
裴逍遙奇怪的問 :“你不去把脈寫方子,拿這些針出來做什麼 ?”
蘇喜仔細的用火把銀針消了毒說道:“眼下湯藥入腹效果有限,爲了最大程度的救活主子,眼下還是用最爲快速的鍼灸吧。”
裴逍遙卻是有些猶豫:“鍼灸?最爲快速的話,肯定也是最爲冒險的選擇了吧。”
蘇喜有些無奈擁有這樣一個十分了解他的 主子,只能解釋的說道:“爺,若用鍼灸的話,屬下能有七成把握主子會無礙,若是用其他法子,最多五成。”
足足兩成的概率,讓裴逍遙頓時決定冒這個險。他自己什麼都可以做,但是楊鳳仙,她一點都不能有事。
在蘇喜的吩咐之下,除了裴逍遙和楊翠菊,其他人都先離開了這個房間,而蘇喜在所有人 都出去之後,便在眼睛上蒙了一層紗,道:“請爺將主子的衣服脫下,屬下好施針。”
雖然這樣一層薄紗略勝於無,可裴逍遙覺得心裡好受了些,便將楊鳳仙的外衣笨拙的在楊翠菊的幫助下脫下,而後蘇喜道:“將主子的手臂,足部,腰部這三處地方的衣服都撩起來。”
蘇喜這樣一說,裴逍遙又是鬆了一口氣,好在不是把所有衣服都脫了,只露出這樣幾個地方,想來也是蘇喜爲了避嫌。以及方便施針。
蘇喜在楊鳳仙的皮膚上消了毒之後,便讓他們離得稍微遠了一些,蘇喜一手摸起那成排的銀針,另一手快速的從裡面挑選出來合適的銀針,手起針落,不一會兒楊鳳仙露出來的地方的穴位便全都按照排布插滿了銀針。
裴逍遙不敢出聲打擾蘇喜,只在心中默默地祈禱着,不過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蘇喜便已經成功的施完了針。
整個過程看着十分迅速,可是這其中的功夫和功力都已經不是一般二般的人能做的出來的。首先便是認準穴位的準確度。
相信所有郎中對於穴位都是熟悉的很,可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數目最合適的銀針插入穴道中,便講究的是一個眼,手,腦的 三相配合。
若是眼睛找到了穴位,而手沒有跟上,那這樣的施針必定是失敗的。而若是手先走,眼沒有跟上,那這樣的施針更是容易出現問題。
只有手眼腦三者同步,才能夠完成這一系列的 工作。而完成的時間越短,病人 受到的痛苦越小,這中間縮短時間的功力,便已經值得不少人練上他幾十年了。
施針完之後,蘇喜又用事先挑好的藥膏抹在了施針的地方,烏漆嘛黑的藥膏抹在銀針周圍,很快便像是被吸收了養分一樣,一點一點的變成了透明的顏色,最後等到完全變成透明,蘇喜又把所有的藥膏給清理乾淨,又是一陣手起針落,銀針便被拔了下來。
再看那銀針的針頭,已經是透出了隱隱的黑色了。
知道這個過程結束,屋內的兩人才敢稍微放鬆一點喘氣兒。在看楊鳳仙,比起之前臉色慘白的情況,如今已經是好了許多了,至少面上已經帶了血色。
蘇喜忙了這半天才來得及喝了口水說道:“爺,這一次若是還能保得住這孩子,那真是這孩子福大命大了。”
裴逍遙神色滄桑:“但願如此吧,借你吉言了。”
等到楊鳳仙這邊睡了過去之後,所有人才來得及去忙別的,從嘉惠郡主府裡被召喚而出的晴雯和晴雪兩人照顧着楊鳳仙,而裴逍遙則是帶着傷,去那些被俘虜的黑衣人中發泄怒氣去了。
之前專注刺殺楊鳳仙的那個瘦小的孩子被單獨關押在了一個地方,而另外一些人則是一起關在另一個地方。裴逍遙只覺得那個小孩子有些眼熟的樣子,定是有些蹊蹺,所以把那些黑衣人全部都交給了手下去“料理”,而把這個孩子單獨留給了自己問話。
等他走進那矮小的柴房中,裴逍遙見那瘦小孩子一副漠然的樣子發着呆,似乎對他的進來一點表示都沒有。
裴逍遙輕輕地咳嗽了一聲,很快清風便又拿了把椅子進來,殷勤的把所有的髒地方都打掃了一遍,這才讓裴逍遙就座。
可等道裴逍遙坐下,還沒問出一句話,那瘦小孩子卻是率先開口了:“這裡是什麼地方?”
裴逍遙一臉漠然冷硬的看着他;“你以爲你是什麼身份,竟然還想着這樣發號施令?莫不是這會兒睡糊塗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
那孩子似乎分外倔強,好像今日 若是裴逍遙不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看來他就什麼都不會說了。
可裴逍遙自己心裡並不着急,反正人已經在他手上了,之前私藏的那些毒藥也都被他們一一處理了個乾淨,也不怕他們自盡或者是怎麼樣的。
兩個人 就這樣僵持着,那個孩子就一直這樣靜靜的看着他,兩個人之間隔了一條馬路,就那樣久久的深深的凝望。
但就算是這樣,最後還是那個瘦小的孩子妥協了:“告訴我這裡是什麼地方,求你。”
磨到那個孩子終於是鬆口了,裴逍遙這才說道:“這裡是點妝閣。”
那小個子不屑一顧的翻了個白眼:“別騙人了,這裡是京城,京城又怎麼會有點妝閣……”
裴逍遙漫不經心的套話道:“哦?京城沒有哪裡有?”
那小個子義憤填膺之間話就打不住了:“京城肯定是沒有的啊,點妝閣明明就在應天府的秋水……”等到看到裴逍遙似笑非笑的眼神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都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