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樓雲裳有一百張嘴,一百個機靈頭腦,她也實在是想不出來,這個陸謹大公子到底現在人在何方,她匆匆忙忙隨着陸慎一起會到蓮心小築裡的時候,正好看見蓮準在院子裡澆花,慌張張的跑上前去拉着蓮準的胳膊問道,“蓮準,今天陸謹來了沒有?”事出突然,雲裳已經想不起來還應該說什麼陸謹大哥之類的謙恭之詞,這會兒倒也是沒人挑她的禮了。
蓮準粉白的一張俊臉上閃過一絲陰雲,手指繞着頭髮纏成一團又鬆散開,“公主殿下,您這出去一趟回來,就一門心思的問別的男人,你說讓人家心裡如何自在?”
雲裳忘了,眼前這個長相已經跨越了男女之間障礙的男人,其實是個半吊子,做什麼事情都首當其衝的想到的,是男女之情。雲裳咬了咬牙,轉身便走,一邊懊惱不已,自己一定是被急的糊塗了,怎麼能問這個男人這麼嚴肅認真的問題呢?
她剛剛轉身,就聽身後那個輕佻的聲音說道,“哎哎,真氣惱了啊?好吧,我的雲裳小美人,你當真是被氣糊塗了麼?”雲裳聽他語氣不像開玩笑,轉過身來,看着他,皺着眉道,“什麼意思?”
蓮準淡笑如許,輕聲比了一個手勢,“小美人你是不是忘了,上一次何胖子來和你說的話?”
什麼叫一語驚醒夢中人?這就是最典型不過的了!雲裳不聽則以,一聽他說這句話,頓時臉上的神色變了又變,蓮準瞧她神色變化,就知道聰明的雲裳小美人已經聽明白了自己的話中的含義,笑了下,轉過頭來,第一次和那個冷面冷心的陸二公子臉對臉的站着,雲裳自己一個人低着頭髮呆,而他則趁這個時機繞着這個陸二公子好好轉了兩圈,眼底含笑,臉上掛着幾分的輕佻。
陸慎凝眉看他,虎目圓睜,一對劍眉向上微微挑起,看着這個花一樣的美男子,心裡不住的讚歎,這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麼美的男人!這種妖嬈根本不輸給天下第一的美女。
他的美已經跨越了男女性別的極限,讓同樣作爲男子的他,心裡也忍不住升起那麼一絲的異樣和……嫉妒來,但是他很快就打壓下去自己的這個想法,作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竟然長得如此的女氣,這簡直就是對全體男人的羞辱!
陸二公子這麼想着,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這個正在自己眼前亂轉亂打量的男人。卻驚訝的意外發現,這個男人雖然長得如斯淨白妖嬈,但是他的眼角眉梢帶着無限的煞氣,身前身後更是有着百步的威風!他的身上有一種天然的貴氣,卻不張揚,那份內斂於內的強勢讓人不仔細根本注意不到。
陸慎是武將出身,對煞氣和氣場最敏感不過,這個妖嬈的男子究竟從何而來?雲裳又是從哪裡得到的這個男寵?他,當真是一個戲子這樣簡答麼?
許多的問題涌上了他的腦子,正要細細查問於蓮準的時候,雲裳忽然一下跳起來,跑到鳳紫泯身邊,毫不客氣的抓起鳳紫泯的袖子,“二殿下!小公主她現在還病着麼?”
鳳紫泯眉頭都豎成了一個川字,被她抓的緊緊的,看雲裳如此焦急,只能立馬回答了她的問題,“小妹染上風寒,甚是嚴重,連續數日高熱不退,連太醫也無能爲力。”
“活見鬼的太醫也無能爲力!”雲裳聽完鳳紫泯的話,轉身抽袖便走!鳳紫湘重病在牀,那她的姐姐呢?這個鳳紫瀲!當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一邊怒氣衝衝的往外頭走,路過陸慎的時候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不是要找你哥哥麼,走,我這就帶你去找!”
陸慎一把甩開她,“好,到時候若是我見不到人,就唯你是問!”
樓雲裳站定腳,抽回自己被甩開的手,冷冷一笑,“好!我就和你打賭這一局,如果一會兒見不到你大哥,我隨你處置!”
鳳紫泯一皺眉,想要阻攔着在氣頭上,又衝動的兩個人,但是看他們兩個人正劍拔弩張,好似有一團看不見的火焰和氣場在不停的撞擊着,這份阻撓的心情也就被生生的壓了下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這兩個人一前一後,腳底生風的走了出去。
他自然而然的將實現放在了最旁邊的一個人身上,蓮準毫不介意的在石墩上坐着,看着滿院子的白梅樹上抽出的新芽,一點也不介意將自己的整個後背露在這個男人的面前。
鳳紫泯不知道爲什麼心裡升起一團不好的念頭。他有點想……把這個妖嬈又霸氣的男人從石墩上推下去!他正自我尋思,聽見那個背對着自己的男人忽而一笑,“高高在上的皇子殿下,不要讓愚蠢的想法污了你的心靈。”
鳳紫泯完全呆住!他沒有想到這個女子一樣妖媚的男人,竟然在沒有看着自己的情況之下,能夠這樣輕而易舉的猜出自己現在心裡在想什麼,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蓮準優優雅雅的從石墩上站起來,一舉一動之間都好像帶着一股弱不禁風的嬌媚之感,邪肆的眉梢一動,瞧着鳳紫泯就是一笑,“你不跟過去看看麼?”
鳳紫泯這才醒過勁兒來,臉上的神色更加不好看,噔噔踩了兩下地上的石磚,立馬轉身走了。蓮準在他的背後看着他的背影,輕輕一笑,又搖了搖頭,這天底下的人都是愛跟他過不去,他不就是長得好看了點,長得男人尋味點了麼?
雲裳出了蓮心小築,幾乎是跳上了鳳紫泯的馬車,她知道自己家的馬車,一是馬沒有人家鳳紫泯的馬跑得快,二是就憑二皇子鳳紫泯的馬車上那一隻張牙舞爪的五色五爪蟠龍圖案,這一般的侍衛就不敢上前盤問,可以免去許許多多的不必要的麻煩。
這還真就一點錯都沒有,鳳紫泯的座駕還真就是沒有幾個不要命的敢跑上來阻擋或者盤問,馬車一路向着宮城裡去了。毫無阻攔的停在了大公主鳳紫瀲的殿外。
雲裳幾乎是從馬車上跳下來,腳還沒站穩就衝到了大殿的門口,守門的宮女和侍衛一起攔住她,雲裳沒來得及張口詢問,身後就有馬蹄聲傳來,她一會頭,正是陸二公子一臉鐵青,伸手掏出一枚令牌,竟是皇上親自賜給他的金牌,這東西簡直和通行證沒有任何的兩樣,到哪裡都能暢行無阻,侍衛和宮女一愣的功夫,雲裳一把推開自己身前的侍衛,往裡頭衝了進去,陸慎將馬勒住,一擡腿從馬上翻身跳下,也緊緊隨着樓雲裳的腳步衝進了宮殿的裡間。
這座宮殿並不十分豁達通透,曲曲折折的佈局讓雲裳很快就迷了路,她一邊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乾着急一邊左右張望,正好看見一個小侍女捧着盤子走了過來,她忍不住一把拉住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一臉的凶神惡煞的表情,“寢宮在哪兒?快說!”
宮女簡直被她嚇傻,愣愣的一擡手,點了一個方向,雲裳立馬撒丫子健步如飛的衝了過去。
那個宮女還真的是沒有欺騙自己,那裡真的是鳳紫瀲的寢宮,只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這個寢宮裡的侍女和守衛居然還沒有在外頭的人數加起來的一半多!就憑這一點,就讓雲裳更加的確定自己真的走對了門。而且,這門裡邊還真的有情況!不由得腳下生風,飛也似的往裡頭衝,她方一擡腳,肩膀就被人抓住,她一回頭,以爲是守衛的侍衛們要來阻撓自己,卻沒想到回頭看到的人竟然是陸慎。
陸慎一臉猶豫,“真的是這裡麼?私闖長公主的寢宮,這罪名你……”
雲裳冷冷一笑,看他,“我一直以爲你是個將才,卻沒想到是個膽小鬼,你若害怕大可以佔在外頭等着,不必跟進來。左右你哥哥的生死也和你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陸慎臉上一僵,本來他是爲她着想,他是武將,又豈會畏懼這點小小的虛名,被雲裳這麼一激,頓時氣從膽邊生,立馬劍眉倒豎,虎目圓睜,“哪個怕了!走就走!”
雲裳不理他,直接從侍衛的身邊走了過去,邊說道,“你們聽好了,這有一個不怕死的,你們想要拿人只管拿此人問罪便是。”她說的輕輕巧巧,將自己從中間給摘了出去。陸慎一愣,天底下竟然還有這麼會討便宜的女人?
不過現在不是和她理論的時候,兩人一前一後的衝進寢宮,正好看見眼下的一幕。
陸謹堆坐在地上,身上的外袍已經鬆鬆垮垮的垂了下來,一張粉面羞得通紅,好像要滴出血來一般,而在他的身前,桌椅都已經被推倒,凌亂的倒了一地,難怪這裡沒有侍衛和侍女在,原來這裡頭果真大有文章!
雲裳看清狀況,沒有擅自動手,而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同樣衣冠不整的長公主鳳紫瀲,她一向挽得高高的一絲不亂的髮髻此時已經散亂,秀髮鋪散在身上,宮裝上頭也出現了幾道可疑的口子,而她正要橫躺在陸謹的身體下面……
站在後面跟進來的陸慎一聲冷氣倒吸,眼前的這一幕真是太明顯不過了,陸家的大公子動了春心,竟然想要對長公主殿下圖謀不軌……
和樓雲裳,陸慎擅闖公主府來說,陸謹的這個罪名就是被拉出去砍一百次腦袋也不夠用!看見有人進來,陸謹更是羞憤欲死,強撐着最後一口氣,竟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朝着塗着大紅油漆的立柱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