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若水感覺自己像是睡了很久很久,所以當他睜眼的時候,他幾乎以爲自己已經在閻羅殿了。
不過,很快他就看清了他所處的房間,是他記憶中很令他震動的洞房紅。
這不是夜安兒施了定身術,非逼他和她拜堂的房間嗎?
南宮若水閉了閉眼,腦海裡忽然關於另一段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震得他渾身一顫!
“南宮,今晚是我們洞房花燭夜,我知道你心裡是有我的對不對?我只是把你想要的洞房花燭夜提前了而已,我不想再等下去了,你清醒後別怪我好嗎?”
美到極致,讓他心顫不已的夜安兒,撫着他的臉龐輕喃,然後,在他面前,她一件件脫去了身上的束縛……
他體內的一日夢被點燃了,所有理智都不翼而飛,只叫囂着要佔有眼前那如玉的女子!
到最後那一刻,他聽見的,似乎女子隱忍的低泣?
再然後……一整晚,他都和女子糾纏在一起……
南宮若水猛地坐了起來,氣息不穩,口中微喘。
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一定是他做夢!
“你醒了?”淡淡的似乎帶了一絲嘲諷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南宮若水一怔,緩緩側頭看去,結果見到他表哥辛殤正抱臂冷漠地看着他。
“表哥?”南宮若水四下環視,他確實是在玉城夜王府別莊那間新房沒錯,但他表哥怎麼會來玉城?
“若水,不是我說你,你怎麼被一個黃毛丫頭給騙了?還失了四十年的童子身,我真不想說我認識你!”辛殤冷哼着上前給南宮若水檢查,完全無視南宮若水煞白的臉色。
吃了就吃了,還後什麼悔?現在就算全天下人不同意,他南宮若水也和夜安兒成了夫妻,名副其實的。
“行了,身體沒什麼大礙,頂多就是有些元氣不足,休養幾天就沒事了。”辛殤坐了下來,看着南宮若水似笑非笑:“爲了一個洞房花燭夜險些丟了命,若水,你還真是典型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
南宮若水一把揪住了辛殤的衣襟,面容薄怒:“表哥,不許胡說八道!”
絕對不是真的,他怎麼能傷了安兒呢?那晚……那晚……
縱使他不記得非常清楚,也知道她一定備受折磨。
他寧願這是一場夢!
她若真那麼想嫁給他,他娶了她就是了,何必用那種方法?
“我有沒有胡說八道,你去外面逛一圈就知道了。”辛殤冷笑着推開南宮若水的手,“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夜王府的安郡主不但拆散人家未婚夫妻,還對聖水宮宮主下藥,霸王硬上弓差點讓人丟掉性命。”
南宮若水臉色更白了,這麼說,事情真的無可挽回地發生了?但是,那些人又怎麼知道其中真相,誰說出去的?
看出南宮若水心中疑惑,辛殤冷哼了一聲:“要不是有些人死腦筋,人家好端端的姑娘用得着這一招嗎?現在好了,全天下人都罵她看不起她,倒是有些人成了受害者,多少女子還叫着要拯救美男呢!”
不可否認,夜安兒這回的犧牲,觸動了辛殤心裡那根弦。
女子的名聲何其重要,但夜安兒爲了救南宮若水,讓王梅香消氣,竟不惜當衆下跪,還把一切罪名攬到了自己身上。
要不是對南宮若水用情至深,哪個女子會這麼做?
所以,儘管辛殤真的很討厭雪漫一家子人,但夜安兒這個表弟媳他還是認可了。
他表弟這一生受了太多苦,命運對他表弟太不公平,若後半生能有個女子這麼全心全意用情至深,他也算是放下心來了。
南宮若水失神了好一會兒,才啞聲問道:“安兒……她人呢?”
“躲起來啦!”辛殤彈了彈手指,那個笨蛋姑娘!
南宮若水一怔:“爲什麼躲起來?”
很快他就想到夜陵,忙拽住辛殤問道:“是不是夜陵要責罰她?”
辛殤嗤笑一聲:“有雪漫那個女人在,夜陵罰得了安兒?”
這倒是,南宮若水放下心來,完全沒發覺他現在聽到雪漫的名字,竟不如以往那樣黯然傷神以及心中苦澀了。
“既然不是夜陵要罰安兒,安兒爲何躲起來?”南宮若水完全不理解少女的心思。
辛殤又忍不住嗤笑了:“若水,你昏迷了一個月糊塗了是吧?”
呃?南宮若水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快四十歲了才真正嚐到葷,不傻也得傻了。
“安兒不是給你下了藥嗎?她怕你罵她,又不好意思見你,所以就躲起來咯!”辛殤挑了挑眉,“早上她還來看過你呢,我告訴她,你今天會醒,她立刻就逃之夭夭了。”
南宮若水聽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這種事情,吃虧的是她啊,他怎麼會罵她呢?
“我去找她。”南宮若水掀開被子下牀,說道。
辛殤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對了,安兒這會兒應該在後花園裡躲着,不過你見不見得到她,那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夜安兒會隱身術這是衆所周知的,所以要不要見南宮若水,還得看她樂不樂意現身。
南宮若水聽了只是一笑,安兒心疼他纔剛醒來,絕對不會讓他等太久的。
果然,在一炷香時間之後,南宮若水如願見到了夜安兒。
“你……纔剛剛好,回房裡躺着去……”夜安兒也不敢走太近,她實在看不眼南宮若水一直在花園裡找她叫她才現身的。
也不知道爲什麼,除了怕他生氣她設計他之外,她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整個人像煮透了的蝦子一樣發燙發紅。
現在只要一見到他,她就會想到那晚上,他和她融爲一體的感覺,然後兩腿就有些發軟。
“過來。”南宮若水乍見夜安兒,覺得她有哪裡不一樣了,他伸出手,語氣溫和但不容人反駁。
夜安兒咬了咬脣,低頭不語。
她怕一過去就暈倒怎麼辦?還是不要過去了……
“安兒越來越不聽話了。”南宮若水嘆了口氣,朝夜安兒走過去。
夜安兒連連後退,臉紅如潮:“你,你別過來……”
不過來不及了,南宮若水在她想逃跑之前,一個掠身就到了她跟前,圈住了她的腰。
“你若再敢對我施巫術,我也學你躲起來,再不見你。”南宮若水一句輕描淡寫的威脅,硬生生打消了夜安兒的念頭。
夜安兒撇了撇嘴,她只是暫時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可不想惹惱他讓他躲起來對她避而不見。
“難怪覺得有些不同,原來你綰了發。”南宮若水隔近了看,就看出夜安兒哪裡不同了。
以前夜安兒是少女打扮,現在則是已婚女子打扮,原本略嫌幼稚的臉上多了一份女人的嫵媚成熟,實在令人感嘆愛情的力量。
“我……我成親了嘛!當然要梳這種髮鬢。”夜安兒偷偷瞄了南宮若水一眼,稍微理直氣壯地說道。
唔,他好像沒有罵她的意思?難道幼年的陰影,她從此可以抹去了?
他會像她爹寵她娘一樣寵着她,無論她做什麼都不會發脾氣罵她?
“是嘛?”南宮若水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淡淡問道:“和誰成的親?司榕嗎?”
夜安兒一僵,眼裡染上一抹惱色,她就不信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故意提司榕是想鬧哪樣啊?她又沒真的喜歡司榕!
忽然,南宮若水嘆了口氣,伸手將夜安兒緊緊抱進懷裡:“對不起,安兒,讓你受委屈了。”
若是可以,他願意再重頭來過,一定給她一個不那麼難以忍受的洞房花燭夜。
咦?委屈?夜安兒暈飄飄在南宮若水懷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
這回設計他這麼大,他竟然沒生氣,還抱着她跟她道歉?
“呃,沒關係啦,我一點也不委屈。”她傻呵呵地安慰他,嘴角上揚。
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只要他喜歡她,一切都是甜蜜的,哪裡有什麼委屈可言?
“你爹孃他們對我們的事情,沒再反對吧?”南宮若水抱了夜安兒很久,才緩緩鬆開了些,問道。
夜陵的臭脾氣他是領教過的,寶貝女兒跟了他,夜陵不氣瘋纔怪呢!
也難得夜陵沒趁他昏迷時一掌拍死他,南宮若水好笑地想着。
“爹孃剛開始是很生氣的,可是爲了救南宮,他們也顧不得生氣啦。現在南宮沒事了,娘也不生氣了,就是爹嘛……”夜安兒嘟了嘟嘴,“爹他不理我,也不讓我見他,還說讓我滾蛋,沒有我這個女兒。”
南宮若水眼裡染上笑意:“那你娘沒幫你說話?”
“當然有,我娘最疼我了啦!”夜安兒靠在南宮若水懷裡,嘻嘻笑道:“我娘不跟我爹說話,把我爹當空氣哦,所以我爹今早忍不住把我娘就地正法了。”
到現在,她娘還沒起牀呢!爹也太厲害了,果然是老當益壯啊!
南宮若水深深地凝視着夜安兒的笑靨,忽然伸手摸上她臉頰,輕聲問道:“安兒,告訴我。”
夜安兒心裡一悸:“告訴你什麼?”
“告訴我,你之所以這麼做,是不是想讓你爹孃只怪罪你,而不怪罪我?”南宮若水輕輕摸着她光滑的臉頰,如夢囈般問出他心底的猜測。
強迫他拜堂,下藥和他洞房,最根本的原因,是爲了讓夜陵和雪漫不怪他南宮若水,而認爲是夜安兒一廂情願的?
這樣一來,夜陵心中再有氣,也撒不到他南宮若水頭上。